伍廷芳終於擡起頭來,他略帶吃驚神色的看了趙守宏一眼沒有說話,但其內心已經無比震驚。原本看到這位掌握西北半壁江山的趙都督親自參加會議,伍廷芳還抱着一線希望。想要利用趙守宏與袁隗之間爭權的矛盾,讓革命黨各派能夠多捋取些利益,甚至可能將未來的總統職位拿下。可是如今看來趙守宏似乎知道自己的打算一般,竟是完全爲袁隗說話,彷彿他自己絲毫也不眷戀國家最高的權力寶座一般。
趙守宏微笑着看向伍廷芳,後者下意識的偏開了頭。經過趙守宏隱晦的提點,黃彬等人這才明白唐紹儀漫天要價的目的。三人在與對方交涉後,決定先休會半小時然後在繼續討論,唐紹儀也欣然同意了。
趙守宏走到旁邊的休息室中要了杯清茶,他依偎在舒服的沙發上,一口口喝着茶。現在的談判對他毫無壓力,所謂無欲則剛,他並不求眼下全國的最高領導權,雙方自然都無法利用他。在這種情況下,他似乎更有可能從中漁利,達到自己的目的。
“都督,出事了。”王陵基走過來低聲說道。
“哦?什麼事?”趙守宏一愣,隨後追問道。
看看左右無人,王陵基低聲道:“孫文海四十分鐘前在杭州登陸了,據說他要趕到南都去主持大局。”
“我們似乎並未在杭州灣安插人手,你是怎麼獲得消息的?”趙守宏有些疑惑的問道。
王陵基道:“不是咱們的人查獲的,是電訊室截獲了革命黨的電報,經過破譯才知道的。”趙守宏當即恍然,現在的各大城市之中都有趙守宏掌控的無線電臺,他們既可以發報又可以截獲電報。當這些截獲電報之後,會按照一個特定的密碼,一站一站的傳到中川進行破譯,這樣才能在短短几十分鐘之內就得到消息。
其實這個特定密碼是趙守宏讓榮耀編制的,因爲密碼算法非常詭異,而且他們是直接將對方的密碼派發過去,等於是雙層密碼根本就無從破譯。至於在中川進行電報破譯工作,其實也是榮耀進行的。由於它那每秒鐘十萬億億億次浮點運算的速度,破譯電報根本就是小意思。
得到了這樣一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消息趙守宏眉頭一皺,此刻他的大腦正在飛速思考着得失。既然革命黨之間傳出了這樣的訊息,也就是說伍廷芳等人的代表團應該也會很快得到消息,這樣一來和談似乎就很困難了。
趙守宏想得一點也沒錯,當休會結束之後,革命黨一方的口氣卻突然強硬起來。他們不但要將後金皇帝遜位後的待遇壓縮到最低,還要求讓孫文海擔任總統。唐紹儀見到對方如此強硬,他也針鋒相對要求實行君主立憲制,由袁隗擔任內閣總理,雙方互不相讓結果自然是不歡而散。
“這樣的談判根本毫無希望,我不比你們,在中川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看來是不能奉陪諸位了。這樣也好,以後秦仲義將作爲我的全權代表,在這裡繼續參加和談,我就不浪費時間了。”趙守宏知道孫文海這一回來,和談必定遷延日久。他可耽誤不起時間,當即表示告辭了。雙方都是一陣挽留,見到趙守宏執意要走,他們也只能同意了。
趙守宏才懶得與這些人廢話,談來談去還不是要以實力見高低,如今他最重要的就是積聚實力。第二天趙守宏果然離開了光海城,不過因爲他事先沒有跟別人打招呼,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走的。
光海城是個商貿大埠,每日裡不管是沿江而上還是入海而去的船隻無數,只要趙守宏不打出旗號,根本就沒人知道他乘的什麼船。黎元洪心中十分忌憚趙守宏,畢竟中川距離他的中原實在太近了。因此他暗暗下了命令,讓湯薌銘爲首的艦隊秘密封鎖漢夏附近江面進行搜查,如果見到趙守宏要不惜一切代價將其留下來。
在黎元洪看來,趙守宏雖然已經娶妻但還沒有子女。如果他被自己扣留,中川將羣龍無首,衆將連個輔佐的目標都沒有。就算趙守宏硬氣,中原不能從他那裡撈到多少好處,也能長期將他扣押。時間一長中川必然生變,他也能於中取利。所以說在共和國這個大時代之中,任何身居高位的人,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黎元洪如此,袁隗如此,孫文海也如此。
可惜黎元洪註定要失望了,因爲趙守宏並不是衆人所想的那樣沿江而上。他直接乘坐大型貨輪,帶着沈壽堃和劉冠雄等不少海軍將領從海上向南航行,他們要去的地方是果敢王國的皎漂港。
事情果然不出趙守宏所料,這樣的談判沒法進行下去。在趙守宏離開之後,秦仲義成了沉默的中間派,和談之上從不發表意見,而袁隗一方與革命黨一方就開始了針鋒相對的爭吵。這個時候就算是好友同窗也都顧不得了,所謂沙場無父子,雙方脣槍舌戰鬧得不可開交。
很快局勢有了新的變化,就在1912年的元旦,歸國之後的孫文海突然宣佈擔任華蘭民國首任臨時大總統,同時革命黨宣佈將南都正式改名爲文海城,華蘭民國將定都於此。
此消息一出舉國譁然,想不到在雙方和談尚未有結果之前,南邊的革命黨居然先來了這麼一手。此時的袁隗異常憤怒,當孫文海擔任臨時大總統的消息傳來之時,他正在家中吃飯。聽到這個消息,袁隗氣的將筷子往地上一摔大喊道:“唐紹儀在光海城談什麼?他是怎麼辦事的?汪兆銘跑到哪裡去了,他爲什麼不去談判,結果搞成這個樣子。”
袁隗口中的汪兆銘就是後世著名的華奸汪精衛,他在共興會中素以文筆犀利而著稱。因爲其筆名精衛,後來大家就都叫他汪精衛了,其本名汪兆銘卻漸漸被人淡忘了。就在一年以前,汪兆銘企圖與幾個幫手一起刺殺載灃,結果因爲事機不秘,還未實施行刺,他就與好朋友黃復生一起被捕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