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章 粵西暗流

陸榮廷抓機會的眼光很準,就在陳炯明的主力全部匯聚會稽省,與李厚基對峙無法抽身的時候,他派出了以劉志陸、呂公望和方聲濤率領的桂軍主力,從兩省接壤的全州、賀州、梧州三城出發。大軍分三路直攻粵東省內地,作爲主力的中路軍由陸榮廷親自指揮衝向了粵州城。

桂軍的武器雖然並不先進,但戰鬥力強悍,素有華蘭第一山地步兵的名號。桂軍首先發動突襲,三路大軍輕兵疾進,務要在粵軍反應過來之前一舉定乾坤。面對着優勢兵力的桂軍,駐守各地的少量粵軍毫無抵抗能力,幾乎是一觸即潰。

劉志陸率領的北路軍攻克連州、陽山,大軍沿連江流域向清遠前進。南路軍在方聲濤的率領下一舉克復了防守薄弱的羅定,進而包圍了雲浮城,將兩個營的粵軍圍在城中旦夕可下。兵力最爲雄厚的中路軍是陸榮廷和呂公望聯合率領的,他們沿西江而下,經德慶、肇慶向粵州前進。因爲粵軍在省內駐軍不足,大多數都在防守粵州城,因此陸榮廷率隊遇城不攻見鎮不入,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粵州城。

陸榮廷的估計非常正確,在兵力薄弱的情況下負責防守本省的許崇智只有接連後撤,將兵力收縮到粵州城進行防守。大戰只進行了一個星期,大半個粵東省已經落入了陸榮廷手中,兵力只有五千多人的粵州城也被團團包圍。

前線的陳炯明聞訊大急,他連忙率領主力部隊返回粵東省,將會稽省的地盤全部丟棄了。他的心裡非常明白,保有會稽南部的地盤,藉助當地險峻的地勢阻擋皖系大軍,的確是個很英明的決定。但是家裡更加重要,一旦丟失了粵東省他就失去了根基,再保有會稽省南部也沒用了。

對於陳炯明回兵,桂軍有着充分的準備,劉志陸在攻克梅州之後,立即展開兵力,建立起一道防線,阻擋陳炯明的部隊。與此同時南路軍和中路軍在嶽州城下會師,聯合強攻粵州城。

粵州城的形勢岌岌可危,許崇智一天三遍的向陳炯明發救援電報,卻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粵東已經處於岌岌可危的境地,陸榮廷眼看就要吞併國大黨最後的一塊根基,就連身在海外的孫文海也是心急如焚。

這個時候在粵西省橫縣的一間客棧中,兩名軍官正在煤油燈下談話。“李兄,如今的情況已經十分危急了。國大黨是國內爲數不多真正革命的政黨,可不能讓陸榮廷那個老傢伙打敗了。一旦他將粵東也佔下來,必然會有更大的野心,今後國內又要不太平了。”

說話的是一名桂軍少校軍官,駐守橫縣的少校營長白崇禧。而站在他面前,被他稱爲李兄的,正是後世曾經當過華蘭民國總統的李宗仁。

身着上校軍服的李宗仁座在椅子上,他伸手拿出一根過濾嘴香菸用打火機點燃,看似悠閒的抽了一口望向白崇禧道:“白老弟,你以爲我冒險潛出南寧,來你這裡是做什麼的?”

李宗仁的話讓白崇禧眼前一亮,他當即道:“這麼說來,你是打算接受我前些天的提議,跟着我一起幹了?”

李宗仁點了點頭道:“沒錯,不光是我們兩個幹,我已經聯絡了不少下級軍官,他們分住在全省各處。只要我們發出信號,他們可以同時起事,讓老陸的人首尾不能相顧。告訴你個好消息,黃紹竑也答應幫助我們了,只要有他的那個團一同起事,沈鴻英那點人不值一提。”

聽到李宗仁的佈置,白崇禧嘆氣道:“如果我們能夠得到校長幫助該多好啊,都怪咱們當初不辭而別,現在想回去都難了。”

“是啊,當初年少氣盛,以爲可以自己打拼出一番事業。沒想到回來才發現,自己開創一番事業是如此之難。就算咱們如今萬事俱備,也只能是冒死一試,盡人事聽天命而已。”李宗仁也不禁感慨,原來兩人都出自中川陸軍大學。

當初李宗仁和白崇禧尚年幼的時候,被陸軍大學附屬小學選中招生,他們在學校內一直品學兼優。因爲是同鄉,兩人在學校裡雖然差了兩個學年,卻是惺惺相惜的好朋友。同爲老鄉的兩個人在陸軍大學的時候,就萌生了回到家鄉,打拼出一番事業的想法。

當時他們只是感覺到中川的富足和安穩,不願意讓家鄉繼續承受着苦難,希望爲家鄉做一點事情。所以他們畢業後沒有留在西特軍中,而是輾轉回到粵西,加入了桂系軍隊。

因爲兩人是被從小開始培養的,文化知識與軍事素養出類拔萃,在桂軍中無出其右,所以他們升遷都非常快。如今李宗仁剛剛二十九歲,已經是司令部上校參謀處長,而二十七歲的白崇禧也已經是少校營長了。這在等級制度森嚴,升遷困難的桂軍中,兩人的升遷速度不能不說是個奇蹟。

在學校一直學習的就是救國救民的思想,後來李宗仁和白崇禧又對共興會產生了興趣。在護法戰爭開始的時候,他們還在爲能與國大黨並肩作戰而感到興奮,初期也的確是雙方緊密合作,進攻勢如破竹。但是在雙方產生隔閡之後,桂軍和交趾軍陸續回到防區,失去了側翼掩護的護法軍節節敗退,最終造成了護法戰爭的失敗。

儘管那次的時間是因爲蔡松坡託病不出,讓交趾軍被迫後撤,但在兩人看來陸榮廷絕對有保存實力的想法。從那個時候開始,兩人就秘密聯絡年輕軍官,希望能夠推翻陸榮廷的統治,建立全新的桂系軍隊。

正是因爲有着共同的目標,兩人才決定鋌而走險。這次藉着陸榮廷不在粵西,大部分桂軍被抽調的機會,他們終於要發動了。在商量好具體的發動時間之後,爲了不讓駐守粵西省的沈鴻英發覺,李宗仁又連夜回到了南寧城內。白崇禧則快速調動人手,給各地誌同道合的兄弟送信,讓他們一起向沈鴻英的軍隊發動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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