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松坡看了看身邊滿眼深情的小鳳仙,他也知道對方的感情,只是如今他滿腦子都是國事,根本無暇兒女情長。
“這件事情容以後再議吧,我如今只想爲國家盡一份力。”爲了國家前途,蔡松坡只好拒絕了趙守宏撮合的好意。小鳳仙的手緊了緊,臉上神色一黯但隨即就恢復了正常,只是那眼神中的悽苦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見到兩人的樣子,趙守宏不禁爲之一嘆。歷史上蔡松坡隻身返回交趾,隨後就是護國戰爭的爆發。大戰之後,蔡松坡卻身患喉癌而逝,兩人經北華城一別竟然是天人永隔。每每歷史書讀到此處,趙守宏都會長吁短嘆,爲這英雄配佳人的悲慼而悵然,如今身臨其境他更加感受到了那份犧牲的苦楚。
“算了,大家還是想想高興的事情如何?”趙守宏端起酒杯轉移話題道:“鬆坡兄這次必然旗開得勝,待到你騎着高頭大馬,率領滇軍進入北華城的時候,豈不是再次相會了?”
“說得也是,待得勝利之日,我必然給你一個名份。”蔡松坡也察覺到小鳳仙的情緒低落,想要在臨走之前安慰她:“待我回到北華城,我就娶你爲正妻。”
“說得好啊,英雄配佳人乃是佳話,到時候我一定做媒。”趙守宏笑着鼓掌道。蔡松坡與小鳳仙也是滿面笑容,他們卻並未察覺,紅菊在用一種羨慕的眼神看着小鳳仙,隨即又看了看趙守宏。
酒過三巡之後,趙守宏放下了酒杯:“時間差不多了,一會兒你不要動大衣和帽子,裝作去廁所直接出後門。我的人在那裡接應你,火車票已經買好了,半小時後就開車。記得去塘沽上船,光明集團旗下物流公司的一艘貨輪,正在那裡卸貨。那艘船隨時都可以起航,我的人會一直將你護送到碼頭上。”
蔡松坡點點頭道:“我這一走,手下那班兄弟可要靠你了。”蔡松坡現在最不放心的,反而是他帶來的兩個警衛班。那些士兵都是交趾軍精銳,損失一個都讓他心疼。可是這麼多人如果一起走,目標實在太大了,這根本就不現實。
趙守宏點了點頭:“你的弟兄就是我的弟兄,明天我就派人將他們接到府中來。等到我返回南方,必定將他們全都安安穩穩的帶回去,保證一個都不會少。”
“這樣我就放心了,這次愚兄主外你主內,可要多多保重啊。”蔡松坡說道。
趙守宏點了點頭:“等勝利的那一天再見吧,我想咱們還有攜手抗敵的機會。”
蔡松坡嗯了一聲:“我蔡松坡這一輩子,所交過的朋友之中,守宏是最志趣相投的。但願經歷這次之後,國家能夠安定統一,你我兄弟當可揮師東進抗擊外敵,封狼居胥方不負大丈夫之所爲。”
“我相信一定會有這一天的。”趙守宏笑着肯定了他的想法。
“既然如此,愚兄去了,北華城的事情就全交託給守宏了。”蔡松坡交代已畢起身就走。他故意沒有去動大衣架上的外衣,而是微皺着眉頭捂着肚子走出門去。
蔡松坡捂着肚子穿過大堂,許多客人都認識蔡松坡,紛紛與他打招呼。蔡松坡則繼續假裝拉肚子,與他們隨便寒暄幾句,就奔着後院而去。蔡松坡走出明亮的大廳,進入了漆黑的後院,他瞪大了眼睛直到十幾秒後才適應了黑暗。
看看左右無人,蔡松坡沒有去左邊牆根的廁所,他放下捂着肚子的右手,快步向着後門奔去。偷偷打開門,蔡松坡將頭伸出門外,小心的觀察着四周。黑暗中突然低低傳出一個聲音:“是蔡將軍嗎?”
“你是誰?”蔡松坡吃驚問道。
那個人從黑影中走了出來,見到蔡松坡他敬了個軍禮道:“蔡將軍好,我是趙都督的貼身警衛周屏佟,我是奉命送您南歸的。”自從特區建立之後,雖然趙守宏已經成了特區總領兼任海陸軍統帥辦公室的辦事員,但大家還是習慣稱呼他爲都督。
蔡松坡道:“既然如此咱們快走吧。”
“好的,請您穿上這衣服。”周屏佟連忙拿出一身普通商人常穿的灰布棉衣和禮帽送到蔡松坡身前。蔡松坡暗道趙守宏細心,居然連這個都想到了。蔡松坡的身體不好,這次出來又是衣着單薄,此時穿上棉衣,他頓感全身都暖和了。
周屏佟也沒有穿軍裝,兩人身着便服很快轉過來街角。在另一條街上,一輛普通的帶篷兩輪馬車停在那裡。見到兩人走來,車伕打了個唿哨,周屏佟回了兩聲鳥叫,這才帶着蔡松坡趕了過去。
“快走吧,火車快要開了。”車伕低聲說着。這個看似普通的車伕,實際上卻是特戰師出身的搏擊高手。
周屏佟點點頭,他拉着蔡松坡上了馬車,車伕立刻揚鞭打馬。隨着清脆的馬蹄聲響起,這輛載着蔡松坡的馬車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此時在酒桌上的趙守宏依然面帶微笑,一口口抿着白酒,看向眼前的小鳳仙。
“紅菊,去把簾子放下來,免得那些眼線看出端倪。”趙守宏一句話,紅菊乖巧的過去將簾子放下,擋住了袁隗派來那些盯梢人的視線。蔡松坡雖然沒有回來,但他的大衣還掛在衣架上,這些盯梢人想當然的認爲,蔡松坡是去廁所了。如今人家放下簾子,很可能是因爲開着窗子屋裡氣溫低了,所以他們也沒有在意。
當簾子放了下來,不會再有盯梢的人監視他們,小鳳仙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大滴大滴的眼淚從面頰上瞬間滑落。她抽泣得肩膀有些聳動,雙手僅僅抓着衣角,直到手指變得青紫仍然不肯放開。
看到小鳳仙悲傷的樣子,趙守宏忍不住勸解道:“鬆坡兄以國家大事爲重,小鳳仙你應該高興纔對。今天短暫的分離,是爲了今後長久的相聚。你是個明理的奇女子,應該懂得這些道理。給自己一點信心,也給鬆坡兄一點信心,只要你堅信還有會面的那一天,那一天就一定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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