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請教小姐芳名。”陰修坐在馬車左邊詢問道,陰書遠坐在他旁邊不苟言笑。
“沐子夕。”沐子夕依舊像以前那樣,說話很少。
“沐小姐不是中原人士吧?”陰修問道。
“恩,我在吳國待過一段時間。”沐子夕答道。
“沐小姐前往齊國是找人?”陰修用手中的摺扇拍打着手心。
“你怎麼知道?”沐子夕心中又多了一分警惕。
“沐小姐不要誤會,不必過於防備,在下只是猜測而已,一個人前往齊國,但是不知道齊國怎麼去,說明她沒有去過齊國,沒有去過齊國卻又隻身前往,只有可能是去找人了。”陰修見沐子夕防備心理居然如此的重,便解釋道。
“先生猜得不錯。”沐子夕只是淡淡的說道。
“以沐小姐眉宇中彰顯的急切程度來看,這個人對於沐小姐很重要。”陰修繼續推測到。
“先生關心的太多了。”沐子夕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沐子夕了,現在的沐子夕可是有了一千多年的學識,只是她人形覺醒到現在只有十一年。
沐子夕不知道爲什麼,對這個叫做陰修的好感實在有限,若不是這人幫助了她,恐怕她會把這人當做登徒浪子。
“對不起,在下冒犯了。”陰修見沐子夕對他的行爲不喜歡,便立馬道歉。
“敢問先生,何時能夠到得了魯國?”沐子夕問道,從地圖上的距離來看,還是挺遠的。
“兩日。”陰修得意的說道。
“那麼快!”沐子夕瞪大了眼睛。
“這蛟馬產自極北之境,乃是少見的異種,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乘坐了。”陰修笑着說道。
“爲什麼?”沐子夕不解。
“因爲那極北之境可不是誰都敢去的,那裡是妖族的地盤,加上天氣惡劣,能到得了那裡的人可就太少了,除了一支黑暗學宮的人在哪裡定居,恐怕再也找不到人族了,而這蛟馬可更加厲害了,天生神力,極難馴服,我費勁力氣,耗費三年也就得了四頭。”提起這些事情,陰修的話變得特別的多,陰修很樂意與別人分享自己遊歷大陸的見聞,因此走到哪裡都要講上一段,才被天下人稱作說書先生。
但是別人都認爲他的故事都是自己編造的,因此沒人當真。
“黑暗學宮?”沐子夕感覺這個詞很耳熟,哦,對了百里老師講過,曾今黑暗學宮與十大學宮開戰,戰敗後有一支向北逃了。
“黑暗學宮,乃是利用妖族內丹修煉的邪惡之徒,更有控制別人靈魂的醜陋之人,不過他們生活的很悽慘,倒也是遭受的報應了,極北之境的那支黑暗學宮的人,已經不足數十人了,眼看就要滅亡了。”說到這裡,陰修還是唏噓不已。
“所謂邪惡,只是成王敗寇吧。”沐子夕說道,她想到了他們商族的命運,以及他父親帝辛。
帝辛在世人眼中是一個亂殺忠良,喜好淫樂,好大喜功,窮兵黷武,無視百姓疾苦,還曾今侮辱女媧娘娘的暴虐皇帝。
但實際上是這樣嗎?
事實完全相反,在帝辛的統治下,百姓豐衣足食,武將能夠開疆拓土,聞仲大將軍曾今一度平定了東夷的一支妖族。
但是姬昌狼子野心,串通比干想要奪位,帝辛愛才,器重一個不是盤古氏的比干,但是比干卻依舊生有異心。
伯邑考,姬昌的大兒子,偶得魔琴,便生一計,想用魔琴奪取帝辛的性命,便串通了比干,前來撫琴。
幸好帝辛醒悟及時,沒有被得逞,暴怒的帝辛囚禁了伯邑考,質問着比干,你的良心呢?
比干不答,帝辛對比干甚是失望,便下令挖去比干的心肝。
帝辛仁厚,加上狐姬的勸解,便選擇在給姬昌一次悔過的機會,萬萬沒想到,後來,聞仲率大軍遠征妖族,姬昌居然乘機發動了對商朝的攻勢。
而聞仲被妖族拖住手腳,一時無法回援,帝辛使黃飛虎爲將,沒想到黃飛虎反叛,在姜子牙的帶領下,姬昌聲勢更大,此時雖還有大將張奎,無奈何,士兵不足,最後雖然聞仲擺脫妖族,率領殘部回援,無奈大勢已去,最後帝辛兵敗自殺,狐姬不知所蹤,剩餘商族殘餘的如何處理成了問題。
以姬發爲首的一派主張殺,以姜子牙爲首的一派主張流放,經過多方博弈,最終姜子牙說服其他人,把商族流放到鍾吾。
帝辛的失敗,不是因爲他的殘暴,相反,是因爲他的仁慈,他對手下太過於信任,卻不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沐子夕是知道這段歷史的,在商族皇陵裡面,是有書籍記載的。
而陰修提起的黑暗學宮,雖然沒有了解到,但是子夕很容易就聯想到了自己的族人,所以才說成王敗寇而已。
“你說的沒錯,但是成王敗寇也是理所當然的,不能說黑暗學宮就一定是壞人,也不可說我們十大學宮就一定是好人,說到底,都是大家的立場不同。”陰修說道。
“哼,不過是因爲慾望和貪婪而已。”沐子夕冷哼道,不贊同陰修的觀點。
“很難想象到這話是從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孩口中說出來的!”陰修顯然愣住了。
“小女孩。”沐子夕思索着,自己的思想是一千多歲,年紀是十二歲,但是身體看起來是十八歲,真是夠奇怪的,自己就像是妖怪一樣,陸塵見了,還會喜歡自己嗎?沐子夕蹙着眉頭。
“我都有兩百多歲了,叫你小女孩,不算過分吧。”陰修還以爲沐子夕是因爲自己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叫她小女孩顯得很奇怪。
“不過分。”沐子夕拉開窗簾,把頭轉向窗外。
陰修撫摸着下巴,心裡對這個女孩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發現,這個人他居然看不透。
拉開窗簾的一瞬間,沐子夕再次驚呆了。
“這,這馬車會飛?”沐子夕轉頭望着陰修。
“是啊,你難道沒發現,沒有感受到一點顛簸麼?”陰修說道。
沐子夕點點頭,便再次看着窗外。
到了齊國,又該到哪裡去找陸塵呢?沐子夕不知道。
陸塵會不會不在齊國了呢?沐子夕也不知道。
就算找不到,也要去找找,不是嗎?不然怎麼會安心呢。
時間過得很快。
“先生,到了魯國的地界了。”陰書遠說道。
“先到齊魯邊境。”陰修面無表情的說道。
陰書遠詫異的看了陰修一眼,便點點頭。
這馬車雖然沒有馬伕,但還是需要駕駛的,負責駕駛的便是陰書遠。
到達齊魯邊界,便又耗去兩天時間,陰修卻對沐子夕有諸多的不解之處,這女子看上去沒有境界,但是爲何幾天都不需要進食?
他當然有讓陰書遠給沐子夕拿食物了,但是陰書遠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心眼,居然拿了個饅頭,這讓沐子夕怎麼敢吃。
沐子夕只好說她不餓了,她倒是真的也不餓,但也有對陰修他們的食物有所顧忌的原因。
馬車停在兩國邊境,陰修跳下馬車指着前面的邊防士兵說道:“過了這裡,便是齊國的地方,但是齊國那麼大,你要是不知道去哪裡找人,恐怕很難找到啊。”
沐子夕努力的想着,當初好像是說了個什麼地方,叫什麼學宮,突然想起來說道:“稷下學宮!”
“稷下學宮在臨淄城,那裡是齊國的都城,這幅地圖你拿去吧,這是齊國的全貌,相信有它的幫助,你能夠順利到達臨淄的。”陰修遞過去一幅地圖。
“不管怎麼說,實在是多謝你們了。”沐子夕發至內心的感謝道。
“人,總會有尋求他人幫助的時候。”陰修微笑着說道,“抱歉,沒辦法把你送到臨淄。”
“能送到這裡,已經很感謝了。”沐子夕說道。
沐子夕轉身進了齊國。
陰修神情凝重的望着齊國的方向,並不是在看沐子夕。
“先生。”陰書遠叫道。
“書遠啊,我們走吧。”陰修沉重的嘆了口氣。
“先生若是想回去看看,回去就是了。”陰書遠反常的勸解道。
“回去,哼,我陰修永世不會再回齊國。”陰修怒道。
陰書遠嘆口氣,先生表面十分開明,但實際上內心也有很死板的地方。
先生總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一遍又一遍的畫着齊國的地圖,臨淄的地圖,畫着畫着就會落淚,但是卻死都不肯再回齊國,再回臨淄。
他從齊國逃走的那一天起,就不在是齊國人,他的家,在四方,唯獨不在齊國。
“去曲阜。”陰修先踏上了馬車。
“是。”陰書遠應道。
馬車掉了個頭,便狂奔而去。
齊魯交界之地有一座大城,叫做夾谷,雖然不如臨淄那麼繁華,卻也比鍾吾繁華的多。
齊國人和魯國人都喜歡在這裡做生意,所以這裡到處都聽得到叫賣聲,但是沐子夕沒有心情理會太多,而是想要僱傭一輛馬車趕到臨淄去。
僱傭馬車…沐子夕猛地想到,自己身無分文,怎麼僱傭馬車啊?
雖然說靈族形態飛行速度也不慢,但是自己想要施展神通就必定要露出原型,那樣自己的三根尾巴就會露出來,又似乎有些不妥。
就在沐子夕猶豫不決的時候,旁邊傳出一陣討價還價的聲音。
“你這黑硝石雖然很精純,但是也太貴了吧,你也不想想除了我用得着,誰會跟你買啊!”一個粗壯大漢對着一個坐在地方的矮黑個子說道。
“不行不行,一千兩,不能少。”矮黑個子使勁搖着頭。
沐子夕轉頭看着,他們說的黑硝石就擺在那裡,只有拳頭那麼大,居然這麼貴。
“好好好,我給你一千五百兩,你把那黃硝石也賣給我。”粗壯漢子說道。
“客官,你會不會買東西,這黃硝石雖然便宜,但是可比這黑硝石大了十多倍,加在一起至少要兩千兩!”
“靠,兩千就兩千,要是傳出去,讓別人知道我東方正買點東西還要討價還價,還不讓人笑掉大牙!”東方正從懷中摸着銀票。
東方正?聽到這個名字,沐子夕眼前猛地一亮,這體型,背上的十字鎬,和陸塵描述的一模一樣啊!
東方正包好東西轉身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美女死死的看着自己,難道自己今天打扮很帥?
“咳咳,非禮勿視啊。”東方正說道。
“東方大叔?”沐子夕試探的叫道。
“你認得我?”東方正摸不着頭腦,這麼美麗的女孩,自己如果見過,肯定會記得啊。
“你真是東方大叔?”沐子夕驚喜道。
“我是東方正,不過你是誰啊?”東方正問道。
“我叫沐子夕,我聽陸塵提到過你的。”沐子夕說道。
“沐子夕!”東方正睜大了雙眼,陸塵似乎是提起過,但是在哪裡呢?東方正一時還想不起了。
“東方大叔能給我點銀兩嗎,我想去臨淄。”沐子夕說道。
“臨淄,我正好回臨淄,我們一起吧。”東方正還是沒有回想起沐子夕是誰,但是認識陸塵那就好說話了。
天下人不一定認識東方正,但是東方正的十字鎬可是聞名天下的。
前往臨淄的馬車上,東方正講起陸塵喝醉那次撒酒瘋,沐子夕笑得合不攏嘴。
沐子夕問起陸塵近況,東方正只好說最近忙着採購東西,還不知道。
東方正沒有提起陸塵的傷,這個女孩看起來是去找陸塵的,還不知道陸塵傷好了沒有,現在在哪裡呢。
懷着各自的心思,馬車奔向了臨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