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昇將那封信取到手中之後,便再此上了大樹,就藏身在枝葉之間,將那封信打開細瞧,這一看,發現只有一行字,讓家丁去童德牀下機關,取出木盒,其內有教這家丁如何進行下一步的步驟,機關之內有重謝家丁的銀子。陳昇倒是對童德如此安排小有佩服,若是真是記錄童德和裴家暗害張召一事的信件,不會這麼隨便放在大樹洞下,這麼一番周折,自然是要用銀子吸引家丁爲他做事,想必那機關之內的木盒中還會寫到,辦成事情之後,再有另一半銀兩相謝,可以開啓另一處暗道一類,這等手法,陳昇怎麼會不清楚。
看過信件,陳昇下得樹來,將此信重新塞回了那樹洞之內,反正方纔那家丁的舉動行爲,表明他對童德還是極爲忠臣的,不會提前看這信上的文字,到時陳昇只需要待童德毒殺張重,離開張家之後,便去他的牀下機關拿到木盒即可,若其中真有記錄童德和裴家共謀張重父子之事,陳昇自會將此信毀去,再調換上另一封信件,想要模仿童德的筆跡,十分容易,寧水郡中便有這樣的人才,且不止一兩家,其中一位老者已經年逾八十,到時候請他看着童德的筆跡再換上一封信便可,大不了陳昇來回跑上幾趟罷了,衡首鎮到寧水郡城,尋常馬車用不到兩個時辰,雷火快馬更是極速。接下來,陳昇又化作尋常家丁,待在張家院中,從昨天歸來,他就發覺張家人一直都是一副暮沉模樣,想來自那張召死後,這張重成日對下人發怒,惹得衆人也不敢多說,只埋頭做事,正因爲如此,陳昇雖然是個陌生面孔的家丁。但也沒有人去注意到他,都以爲他是某個院中新來之人。很快各院家丁都開始用晚飯,陳昇混在其中,隨便吃過。就潛去了童德的宅子,那童德不在宅中,陳昇猜到他此刻應該是和張重在一起,給他的時間就是在今日毒殺張重,明日一早溜回寧水郡城。今天一整天這廝都沒有行動,多半就在今晚。陳昇這便一路掩人耳目,來到了張重的宅子附近,一個起躍就上了張重的房頂,未等他去掀瓦細看,就聽見房中傳來張重的喝罵之聲,這童德只在一旁唯唯諾諾,看來童德早先說的張重每日斥責於他,並不是虛言。陳昇不再去聽,當下掀開五重瓦片。露出一絲縫隙,向那宅中瞧去,儘管他靈覺能夠探到房中兩人的氣機甚至包括他們的走動,但靈覺畢竟只是靈覺,還無法細探兩人的每一個動作,只能知道有兩個人性的生靈在房中活動罷了,這靈覺在成爲武者之後,在無法提升,武聖也是如此,或許武仙有提升的門道。這便不是陳昇所能知道的了,眼下在這樣的情況下,直接用眼識去看,纔是最清楚的法子。這掀瓦偷瞧。也有一定的伎倆,若是整個疊着的五片都掀起來,露出一個大瓦洞,即便房中有燈,那月光而下,加上涼風順下。傻子也能感覺到頭頂不對,擡頭一瞧就知道有人了,因此陳昇用的是極爲巧妙的法子,最終只讓最底層的兩片瓦之間露出一絲縫隙,跟着裴傑行事,沒少去裴家想要對付的人宅院之內偷聽偷瞧,這類伎倆,陳昇可是輕車熟路。就這般看着童德捱罵,卻仍舊賠笑着伺候那張重用膳,臺案上擺着的是透着濃郁香味的醬汁牛肉,陳昇猜得出來,這牛肉之中多半就有那魔蝶粉。那張重罵歸罵,食慾卻是出奇的好,很快就將一碟子牛肉吃過,又喝了大半壺酒,這纔打了個飽嗝,看着童德一臉的小心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道:“童德,這些日子委屈你了,召兒死後,我一直心緒不寧,他大仇一天不能報,我便時時陷入苦痛,若非你想着法子找來各種美食,怕是我這些日子什麼都吃不下了。”
“掌櫃東家,少爺去了,我也很難受,可這偌大的張家都要靠您支撐着,您若是倒了,少爺在九泉之下也是不想見到的,他一定不會希望掌櫃東家您因爲他的死,而荒了家業,小人受這點委屈算得了什麼,小人是東家您的大管家,這東家又事,小人自當多擔待一些,好全力支持東家掌櫃。另外,東家掌櫃放心,我前兩日去寧水郡接貨,也去了衙門打聽,案子正在順利的進展之中,那白逵夫婦多半和獸武者有關,現在就是用他釣出真正的幕後黑手,且那黑手出來之後,白逵夫婦一樣得死。”
“幕後黑手?”張重有些奇怪:“獸武者還真和我們張家有仇?”
童德方纔只是隨口一說,就等着張重犯困、睡去,他也就大告功成了,可沒想到自己這話說的有問題,當下忙解釋道:“這幕後黑手和咱們張家無關,那白逵確是豬油懵了心,殺少爺泄憤,衙門基本可以確定就是他做的,所謂幕後黑手,是要查出給白逵提供那魔蝶粉的獸武者來,那郡守大人說咱們小少爺沒有白死,算是牽扯出一個獸武者組織,若是將來徹底破了案,郡衙門還會給張家送來獎賞,只是眼下讓我們不要聲張,不要着急,衙門早晚會處決白逵夫婦。”
童德信口胡說的本事還是極強的,三言兩語就將事情圓了過去,自然這種說謊的法子,只要張重自己去問過郡守陳顯大人,就能揭穿了,不過此刻的張重已經吃過摻了魔蝶粉的牛肉,很快就要死在睡夢之中,哪裡還有機會去問,所以童德絲毫也不擔心。而那房頂上的陳昇,聽着童德滿口胡言,也是再一次佩服其這位管家來,只覺着這位到底是天生的管家,矇騙起東家來,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啊……”張重聽過之後,也是點頭,卻就在點頭的同時,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攔腰,那童德適時的說道:“東家掌櫃這些日子心力憔悴,晚上也睡不好,今天聽了這個消息,應該輕鬆一些,不如早些睡下。恢復這些日子以來消耗的氣力,明日也好更有精神。”
他正說着,那張重已經開始連連打起了哈欠,張重平日疑心還挺重。此刻聽童德說起,也覺着這些日子自己太過疲憊,這一下估計是精神上放鬆了,困頓也就連連襲來,當下就擺了擺手道:“也好。我是有些困了,這便去歇息,童管家也回吧。”
說着話,自己個起身拉開房門,從這間書房回了隔壁的臥房之中,那貼身小丫鬟伺候他睡下,也就悄然離開了臥房,到旁邊的一間去了。這丫鬟跟隨張重不算久,但卻懂得察言觀色,見老爺如此疲累。自不會纏着他共度春宵,所以纔會退出臥房,回到自己的房內。陳昇沒有立刻離開,目送童德遠去,這纔將瓦片鋪好,再轉到了臥房之上,同樣的手法開了瓦片,看那張重已經在這麼會兒功夫後,沉沉睡去,口中還傳來輕微的呼嚕聲。陳昇就這般呆着,看着,雖然屋內無燈,但他身爲二變武師。這眼識自然能夠看得清清楚楚,那張重睡着睡着,呼嚕聲漸漸弱了,面色也逐漸發青,顯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一般,只是眼睛始終沒法子睜開。身體則在牀上可勁的翻來覆去,就這樣來來回回折騰了有兩刻鐘,張重便有不動彈了,陳昇的靈覺感覺的出,這廝已經是氣若游絲,整個過程完全符合中了魔蝶粉之毒後的境況,雖然大致肯定了張重會死,但陳昇依然等着,直到半個多時辰之後,靈覺再也探不到張重半點呼吸,半點心跳,徹底確認了張重的死亡,陳昇這纔將瓦片蓋好,兩個飛躍,就出了張重的宅院,跟着一路沿着張家的樹木潛行,不長時間就到了童德的宅院之上,童德的屋子裡沒有點燈,但不用掀開瓦片,陳昇就能聽得見這廝沒有睡着,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喘氣聲也粗得很,顯然是十分緊張,這一點,陳昇完全能夠明白,童德緊張的不是殺人,而是害怕殺人之後,裴家沒有按照約定幫他,自己之前和他說的是不用問那般詳細,只要去做就行,裴家會守信,可是這種做法,殺人之後悄無聲息的逃到寧水郡,誰都覺着很容易背上黑鍋,所以童德不得不緊張,儘管他留了後手,可依然如此。就這樣,一個在屋內,一個在屋頂,直到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陳昇才一躍上了附近的大樹,利用枝葉將自己的身形掩藏起來,緊跟着便聽見童德起牀開門的聲音,細細看去,他已經背上了鼓起來的武者行囊,想來逃跑應該帶的東西早就收拾好了,原因爲這廝會等到傳來張重已死的消息之後,裝模作樣的去確認、之後緊張、痛哭,再安排好一切,交待大家在宅內等着,然後自己個去寧水郡報信的,這樣即便有問題,他也有個解釋的緩衝,到時候若是留得性命,他還可以說有幕後黑手半路截了他,擊暈了他,不知道圖謀什麼。可陳昇沒有想到,童德這般機警之人,竟然害怕到再也不想在這張家宅邸呆了,不去和任何人招呼,直接揹着行囊就一路出了張家宅院,那守門的家丁見到大管家出門,雖然時間很早,也是不敢多問半句。這樣的舉動,讓陳昇有些目瞪口呆,只覺着就算裴家沒有打算陷害他,他這麼走法,也太像是畏罪潛逃了,實在是極爲不明智的舉動。
不過陳昇只跟到了張家大宅的門口,就沒有去跟了,當下又回到了童德的宅院,悄悄潛入童德房中,在他臥榻之下仔細觀察尋摸,以他的經驗,很快就找到了機關所在,當即摸出了一方木盒,和他猜測的一模一樣,這盒子裡果然有銀子,還有一封信,打開一看,信中內容正是童德和裴少之間共謀張家父子的詳細對話,而在信的最後也把這一次毒殺張重的事情寫了出來,只道童德覺着裴家可能要害自己,所以才留下這封信,若是自己真的死了,也好讓此事公諸於衆,讓所有人都知道裴家的陰毒險惡。其實熟悉裴傑或者得罪過他的人,都知道裴傑險惡陰毒,只是沒有人又證據罷了,否則這個世上,很多裴傑的敵人都會想要致裴家於死地,裴家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童德這般留信的事情,陳昇記得第一次出現的時候,裴傑確是大意了,不過好在那得到信件證據之人,貪圖錢財來裴家敲詐。最後錢沒拿到,證據被裴傑搶了,他人也被裴傑殺了滅口。那以後對這類事情,裴傑就更加謹慎上心。陳昇自然也是如此,所以裴傑在放手讓裴元去做這間連環陰謀害人的事情時,派了陳昇一路跟隨,否則他又怎麼會放得下心來。事實上對付白龍鎮的幾位尋常百姓,對於裴家以往的敵人來說都是小事。他完全可以以其他的法子,甚至直接把他們捉到荒獸領地,最終官府也無法查到,只當做是他們失蹤了,這類事情,在這荒獸橫行的天下,雖然不是日日發生,但也不算稀奇。只是裴元想要用設下這樣的連環計謀,而裴傑想要培養兒子繼承自己這方面的本事,所以纔有了這一系列的行事。說到底一是報復謝青雲,二就是給兒子裴元練練手,把最爲弱小的敵人,當做最爲強大最爲複雜的敵人來設計,這樣的練手,在裴傑看來纔有價值,同時危險也減輕了不少,哪怕裴元有所疏忽,他也能替裴元擦乾淨屁股。將這封信細細讀過之後,陳昇就把信收在了懷中。跟着換下了那套家丁服裝,出了張家,接着天色尚未大亮,潛行出了鎮子。尋到那匹雷火快馬,這便快馬加鞭,極速向寧水郡奔行,而那童德反倒比他慢了一步,自己駕個馬車在陳昇離開了鎮子後不久,才咯噔咯噔的出了鎮子。
陳昇比童德早了一個時辰趕回了寧水郡。這時候正好是上午,他將雷火快馬留在了郡城之外,便步行回了城內,直接去尋了那善於模仿人筆跡的老者,請那老者照着童德的筆跡又寫了一封信,信中改成了童德也是獸武者的下屬,當初是無奈之下被獸武者要挾纔會如此,他和白逵早就相識,兩人每幾個月聯絡一次,謀殺張召是他和白逵合夥所爲,只因爲兩人都看不過張家行事,他一直得不到掌櫃之職,便要看看張重的苦痛,誰知道那毒藥粉這麼快被發現,且郡守大人斷定了是和獸武者相關,捉了白逵夫婦之後,自己每日如坐鍼氈,索性計劃好逃跑,他知道獸武者可能也放不過他,可逃跑之前,他想要把自己最憎惡的張重給殺掉,也算遂了他的心願。若是始終沒有回來,多半出了事,請自己這位小兄弟將信轉交給郡守大人,告之他也從未見過獸武者,不過知道獸武者有幾位聯絡人,一是白龍鎮柳姨,二是白龍鎮熟食鋪的老王頭,三是三藝經院的一位武者,至於武者是誰,他並不清楚,應當是這個組織中,能夠直接見到獸武者的人,或許這位武者自己就是獸武者之一。
這信中行文都是陳昇根據裴元的計劃,自己想的,此時也來不及去尋那裴元稟報了,便自作主張如此而行。這八十多歲的老者有這樣本身,自沒有少幫人做過這類事情,只不過還從未有過這等大事,只看兩封信的內容,自然是不肯寫的,陳昇少不了用了一些讓老人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又威脅老人,若是不寫,他的兒子也保不住性命,如今寫了,只有他自己會被滅口。老人沒有辦法,想着自己已經八十多歲,且不是武者,活也活夠了,只好照着陳昇所說,寫了這樣一封信。陳昇所以開門見山說老者會被他滅口,也是因爲這樣的信被老人家直接看了,那老人家就是再蠢,也知道自己必死,所以陳昇也不想假惺惺的誆騙什麼了,所以選這位高齡的老人家相助,也就是想到這人年歲已高,更容易答應下來。如果尋來年輕的擁有這等本事的人過來,說不得拼死也不會動筆,陳昇不想多生枝節,這樣做是最快的。
老人家寫過之後,就直接坦然的問那陳昇,他要如何死去,陳昇便讓老人躺下,運轉靈元,將手按在老人胸口,微微一吐靈元,便造成了老人心臟猛然跳動過快的效果,緊跟着越來越快,幾個呼吸之後,老人便因爲心動過速而亡,這樣的死法,在八十歲以上的老者中常見,算是身體不適,疲勞過度以至於心臟衰敗而死,查不出什麼特別的原因,就讓老人的屍體這般軟倒在地上,陳昇便從窗上躍出,又從後牆翻出了老人的宅院,他進來的時候也是如此。沒有任何人瞧見。做好這一切,陳昇有急忙從另一個門處了郡城,繞了一圈尋到了自己的雷火快馬,馬不停蹄的趕回了衡首鎮。當他再入張家的時候,已經聽見了一片哀鴻之聲,在他剛進入不久,再度換上家丁服之後,就瞧見鎮衙門的捕快來了。陳昇也不耽誤時間,他怕那衙門捕快知道了大管家童德不見之後,就派人封鎖了童德的宅院,那樣陳昇就要等到天黑,才能將新的信件放回那木盒之內,耽誤一整天的時間,童德在寧水郡怕會鬧出什麼問題來,因此陳昇急速去了童德的房間,將信件重新放回木盒,又塞回機關之內。將機關復位之後,便若無其事的出了童德的宅院。就這般在張家遊蕩,很快就瞧見張家的那位護院教頭風風火火的騎上了一匹好馬離開了張宅,口中嚷嚷着要去郡城給老爺申冤,還破口大罵童德不是東西,這種時候消失不見,一定有問題。這一切都是陳昇早就預計好的,捉拿童德的事情,便要着落在這位護院教頭劉道的身上了,這也是陳昇等了這許久的緣故。無論是張家還是衡首鎮衙門,必須要有一人去郡城報案,這才能讓他們在街面上不期而遇那夏陽,跟着夏陽見到郡守陳顯。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雷火快馬的馬速可比張家的好馬快得多,稍微繞了一點路,也早過這護院教頭劉道許多趕回了寧水郡城,一入城中,陳昇就尋到了纔剛剛起身的裴少,裴少見到陳昇。當即就問:“事情可辦好了?”
“童德應當快到了,在他之後不久那張家護院教頭也要趕來,在下一會去見童德,穩住他,少爺就請那夏陽在路上不期而遇見劉道,如此一切便可按照前日商議好的計劃進行。”陳昇利落的應道。
“好,辛苦你了。”裴元也不多說什麼,一句辛苦就道盡了他的趕緊,只需要眼神真摯也就足夠,他了解陳昇的性子,好話偶爾說說,大多時候乾脆一些,更能收服這陳昇的忠心,而其實他也不需要任何裝模作樣,這陳昇出去一趟,就將這事辦得乾淨利落,他確是十分佩服。
“童德果有一封信,中傷我裴家。”陳昇再道:“不過一切已經辦妥,詳細情形,待今日事了,我再和少爺說起。
“好,我這便去尋夏陽。”裴元並沒有對童德留信一事表露出太多的驚訝,心中卻早已經翻天覆地,想着若是沒有陳昇,自己這一次怕是就要栽了,以後還要更加謹慎一些纔是。說過話,裴元沒有在囉嗦,當即出門去找寧水郡第一捕頭夏陽。
一刻鐘之後,在那間陳昇時常和童德會面的客棧樓上的廂房之內,陳昇再次見到了童德,自然這間客棧的老闆是不知打陳昇如何進房的,只看見那童德直接上了樓上的廂房,儘管這位掌櫃也是裴家的人,算是裴家在寧水郡城中的暗哨,但所有行事,陳昇依然十分小心,畢竟一些酒保並非裴家的人,只聽從掌櫃之命,也只有這樣,才能避免人多口雜,裴家只需要控制住這位掌櫃也就行了。
“成了?”陳昇見到童德的第一面,就問了這樣一句話。
“成了。”童德點頭稱是,面上焦急不堪,且一臉的疲憊:“接下來我改如何做,住在哪兒?”
“這裡自不能住,我會帶你去一個隱蔽的地方,你放心便是,待你出來,不只是張召被殺一案會解決,張家的產業也都會置於你的名下,和你不大對付的那位護院教頭劉道,也會慘死,這些你都放心,不過這幾天或許你都要暫時呆在這間房內,不知道可準備了吃食,沒有的話,我去買些餅來,委屈你幾天,最遲三日,我會再來接你。”
“帶了,帶了,就不勞煩陳兄了,這次我足足帶了五日的口糧。”童德面色微微緩了一些,只因爲聽見陳昇的話語不再似先前那般冷漠,倒是熱情了許多,且一口許諾了這許多事情,讓他覺着裴家若是想對付自己,沒有必要還在這個時候撒謊,這客棧毋庸置疑和裴家有很深的關係,陳昇想要殺他,此刻動手也完全可以。可童德沒有想到,這一連串的事情,不過是裴元拿來練手的陰謀,想要做到最爲完美。即便他童德要死,也不會死在這裡。
“那你就先在此地等着,如果聽見我在外面吹號……”陳昇搓起嘴巴,吹了一個特別的聲音。跟着說道:“你就下樓來,沿着街道走上一圈,再回客棧,至於原因,暫且不用你知道。”
“好……”童德點頭。此時他已經把身家性命和將來的前途全都交在裴家的手中了,他不能不去聽從,陳昇見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從窗上躍下了樓。
一個時辰之後,劉道駕着快馬匆匆忙忙的出現在了寧水郡的東大街上,當他瞧見前方不遠處一位身着青衣捕頭服的身影時,當下用力一勒馬繮,讓那快馬停下,緊跟着一躍而下,衝着那捕頭就喊道:“是夏陽夏捕頭麼。還請留步,小人有冤要申。”
“申冤去衙門,攔着我在大街上算個怎麼回事!”夏陽語調自如,沒好氣的回頭嚷道,這一回頭,面露驚訝之色,道:“咦,這不是劉道劉教頭麼,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話剛說到此處,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噢。你剛纔說申冤?你們家張召的案子還在調查之中,前兩天那童德童大管家來了,回去沒帶回消息麼,讓你們稍安勿躁。也別泄露消息,總會還你們小少爺一個公道,你還來申什麼冤?”
一通話說得那劉道更是着急上火,忙提高了聲音道:“我們家老爺今晨毒發身亡,身體和小少爺當初一模一樣,也是五臟皆腐。鎮衙門的捕快已經封住了張家,我特來尋郡守大人和捕頭大人您來報案!”
“什麼,張重也死了?”捕頭夏陽頓時瞪大了眼眸子,連聲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和我們查案的方向不同啊……”不過馬上又壓低了聲音道:“這裡不便說話,跟我速去衙門。”話音才落,也不去看那劉道,當下大步而行,劉道急忙牽着馬匹跟了上來,也是聽從了夏陽的令,一言不發,生怕在大街上多嘴,被人聽去。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到了衙門,走的不是正門,而是捕快們時常進出的側門,這捕頭自己也有一座審案的小公堂,平日調查犯人問話,用不着事事都由那郡守大人在大公堂上升堂查案,只需要在小公堂訊問即可,這種訊問在比較重大的案子時候,郡守大人也會參與,再一些尋常案子,只需要夏陽去查的過程當中,便不需要郡守陳顯出面。當劉道栓好了快馬之後,就跟着夏陽進了小公堂上,這裡空無一人,夏陽早就提前支走了其他人,當下就讓劉道坐了下來,自己也坐在了劉道的對面,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劉道也沒有什麼顧忌,一直趕路,這時候停了下來,口是極渴的,直接取下水袋咕嘟嘟的灌了幾口,這才道:“張重老爺今天一早被他的貼身丫鬟發現已經死在臥房了,我一聽道消息就過去了,一探之下發現和小少爺的死法相當,當時就覺得事情不妙,直接叫家丁去鎮衙門報了官,我知道這等大事,需要郡衙門來查,就讓真衙門的捕快守住張家即可,便隻身一人來了寧水郡。”說到這裡,頓了頓,才咬牙道:“我懷疑和童德童管家有關,這廝昨天晚上陪着老爺用過晚膳,就回了自己的宅院,有家丁見天色剛亮的時候,這家戶就駕了馬車走了,鎮上的人見到他出了鎮子,那還是老爺的貼身丫鬟發現老爺死之前一兩個時辰的事情,我沒有聽說老爺派他出去有什麼事,問過他身邊的管役、小廝,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去做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這童德消失不見,我覺着他有很大的嫌疑。”
夏陽聽後,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跟着問道:“還有其他的嗎,都細細說來。”
劉道又想了想,這便把從昨日到今天自己所見所聽的細節,全都講了出來,哪怕和張重的死毫無關係的事情,也都說了,只想着這位第一捕頭能夠快些破案。劉道這般上心,一是他身爲護院教頭,張家父子全都死了,那大管家不知去向,他只能暫時成爲張家的主心骨。其二,其實他什麼都不管也是可以的,不過他早就知道張家沒有任何親人,只有父子二人,他們都死了之後。就算烈武丹藥樓取消了這一處衡首鎮的烈武藥閣,可張家的產業還都在,定然會被鎮裡其他幾戶大家謀奪,而那童德跑路不見了。有重大嫌疑,他劉道定然能夠分道不少張家的家產,劉道雖然沒有信心守住張家所有的產業,但只要守住一點,他或許就不需要在做什麼護院教頭了。他也就成爲張家的繼承之人,或者說張家就要變成了劉家,他不會去自不量力和鎮裡的那些個武者家族爭什麼,只要守住一小部分,成家立宅邸也就行了。正因爲這些,劉道纔會如此盡心盡力,好似對老爺的死十分憤怒和傷痛。講述過所有的一切,劉道這才喘了口氣,又咕嘟嘟的喝上了一通,那夏陽見他如此。這才道:“你在這裡等着,我瞧瞧郡守大人是否忙完,之後請他過來,詳細問話。”
“好,小人在此候着,有勞大人了。”劉道趕緊起身拱手,那夏陽便不再理他,直接離開了小公堂,大約一刻鐘左右,夏陽帶着郡守陳顯出現在了小公堂內。陳顯的習慣,既然能夠親自審問犯人,就不想先聽屬下稟報,審過之後再和屬下一起探討相互的看法。不過這一路而來。也是簡略的得知了消息,張重已死,童德消失不見。這讓他想起了前兩日那裴元來府上說過的話,說童德和獸武者有關係,怕獸武者滅了童德的口,還請自己這幾日派人去看着。或許能釣出獸武者來,可自己還未派出人來,就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讓陳顯覺着巧合之餘,又有些信了裴元的話,不過陳顯此刻只打算配合着裴家想要的一切來,只要有利於他最終捉拿住獸武者,而且是有真憑實據的捉拿,中間的過程,這些小角色死或者活,都和他沒有多大關係,按照審案的步驟,該捉的捉、該殺的殺,儘管陳顯已經意識到,裴家或許會利用這次捉拿獸武者的事情,藉機除去裴家看不慣的一些人,或許那童德就是其中之一,但陳顯已經決定不會去探究其中詳情。
“說吧,勞煩劉道教頭將整個過程再詳細講過一遍。”陳顯沒有任何的官架子,見那劉道起身行禮,還未等對方開口就伸手一壓,示意他坐下。接着自己也隨後坐下,就要開始聽劉道講述。劉道雖然剛說過一遍,不過此時已經休息舒坦了,也不在意再講一通,當下又把方纔說給夏陽的話重複了一回,自然不可能字字句句相同,只是大體上沒有差錯就是了。夏陽再聽一回,也肯定了這劉道沒有刻意去準備什麼,至少這些事上應當是沒有什麼貓膩的,雖然夏陽幫着裴家,可這劉道卻不是裴家的人,今日的計劃許多事情都着落在劉道身上,他若是也要耍心眼,玩花樣,爲了他自己的利益,那夏陽還得好好“引導”他一番,不過眼下看來,這劉道還是沒有故意亂說什麼的。
審訊過後,夏陽便讓劉道繼續在這裡等着,自己則和郡守陳顯大人離開了小公堂,一路上陳顯便問起了夏陽的看法,夏陽也就實話實說道:“這事太過複雜,得找回童德才能有所判斷,不過這之前,我想還是要去衡首鎮一趟,探探張家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陳顯也是點頭道:“和我所見一般,咱們事不宜遲,叫上錢黃,再去衡首鎮。”
下午時分,寧水郡郡守陳顯,第一捕頭夏陽以及第一捕快錢黃,再次來到了衡首鎮的張家,自然帶路的還有那護院教頭劉道,劉道已經熟知了陳顯的查案風格,但仍舊提了一句,是否要先吃些東西,儘管中午沒有吃飯,但陳顯依然擺手,直接讓劉道帶路,去那張重死去的臥房一探。真衙門府令和捕頭、捕快一直都呆在這裡守着,一見道郡守大人再次親來,忙都行禮,那陳顯和上回一般,只讓他們跑腿,不讓他們參與道案子中來,這便要這幾人去張家大門外守着,四面圍牆也都看緊了。
“回大人的話,下官已經安排了足夠的人手把張家四圍都守住了。”鎮衙門府令吳允拱手說道。
“噢,不錯,比上回有進步了。”陳顯點了點頭:“那這裡沒有吳大人什麼事了,你回衙門候着就是,你兄弟捕頭吳之留下,聽我調遣。”
“呃……”原本還想留在這裡蹭上一蹭,若是此案最終告破,他也會立下功勞,即便不能升遷,朝廷也會賜下許多獎賞,這便是破獲獸武者大案的好處,對於各郡鎮郡守、府令都是一般。
陳顯爲官多年,又早呢麼會不清楚這吳允的心思,當下說了一句:“放心,這案子你都參與過,也相助過,若是破了,少不了你的功勞,現在可以離開了麼?”
他這麼一說,吳允自是滿臉堆笑,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這就走了……”說着話衝着兄弟吳之眨了眨眼睛道:“你留在這裡,全力相助郡守大人。”
“是……”吳之用力點頭,拱手兄長,府令大人吳允離開。
吳允一走,那捕快錢黃也就開始探查張重的屍首,一探之後,發覺和張召的死法完全一樣,當即拱手稟道:“陳大人,這張重的死法和他兒子一般無二,也是死於魔蝶粉之毒,當時昨夜晚間服下,睡夢中而亡。”
“聽劉道所言,這張重數日都沒有離開宅子,若是有人下毒只能是宅中之人,昨夜他和那童德管家同用了晚飯,而今日童德又跑了不見蹤影,這位童大管家便是最大的嫌疑。”陳顯像是自語,又像是對着其他人說話。
那劉道聽了,忙插話道:“是,小人也是這般認爲,這童德一定有問題。”
“你說有就有了?”夏陽瞪了他一眼,跟着道:“我們只是聽了你一面之詞,當務之急,應當把宅子裡的人都問上一遍。”
“本官正有此意。”陳顯點頭說道,他和夏陽查案多年,配合早已經嫺熟,相互都大約能猜到對方的想法,也沒有任何稀奇。(。)
暴力感謝江左天皎兄的月票,雖然知道江兄每個月都會給花生好些月票,但每次看見江兄出現,都異常激動,再次拜謝,哈哈哈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