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這一代人的童年和青年時代的每個夜晚都是伴隨着煤油燈度過的。
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人們需要日夜操勞。“日出而作,日落不息”,是他們生活的寫照。白天四處奔波,晚上加班勞作。
漆黑的夜晚,就要用到照明的工具——煤油燈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就可以當作一個煤油燈。油燈燈光昏黃如豆,燈芯不安分地向上跳躍着,冒出嘔心瀝血的黑煙。再後來,市面就開始出售製作精巧、下面帶底座的專用的金屬的煤油燈了。晚上,大家都集聚在油燈下,幹自己的事情。母親她們就是在這樣的光線下,紡線、織布、推磨和縫縫補補。特別在推磨的時候,爲防止兩歲的姐姐到處亂跑,母親總是把姐姐放在磨盤的上面,一邊哄孩子,一邊推磨。一個晚上下來,母親的臉上,鼻孔裡都是黑黑的。孩子們做作業,看書也要圍着煤油燈,但若哪個孩子,視力不好,爲求明亮,向上挑挑燈芯的話,立即會招來大人的一頓呵斥,如臨大敵般說道,“你幹什麼?浪費油呢!”隨即把那燈芯恢復如初。
從這樣的“油燈歲月”走到今天的“電器時代”,我深深感受到祖國的滄桑鉅變。
最先認識的“電器”,是電燈。30多年前我大概六七歲的時候,我們村子附近建起了一中型化肥廠。看到化肥廠裡晚上電燈裡發出的如白晝般的燈光,我們睜大了好奇的眼睛,嘴裡也發出了“嘖嘖”的讚歎。不久,作爲比鄰的我們也得到了廠領導的許可,也可以接上電了。於是村裡也樹起了電線杆,扯上了電線,用上了電。歡呼雀躍的我們覺得燈光如炬,亮得刺眼,晚上彷彿沒有了黑暗。
改革開放以後,“電”與我們的生活越來越密切,我們農村老家的家用電器也越來越多。先是電視進入了人們的生活。幾家日子稍好的人家首先趕上了時髦,把電視搬回了家。於是,成羣結隊的孩子們、大人們,茶餘飯後,便如潮水般涌進了主人的家門。好客的主人索性把電視放在了自家的庭院裡,任鄉親們一起過把癮。不久,村子裡集中購進了很多十四英寸的黑白的電視機。我家也購入一臺。記得那是外殼紅得發豔的方方正正的一臺,我好奇地圍着它轉來轉去,這兒摸摸,那兒看看。打開電視開關,手握遙控器,隨意選臺,那感覺真是逍遙。
慢慢十四英寸的黑白電視淡出了人們的生活。十四英寸的、十七英寸的彩電登上了歷史的舞臺。從十四到十七,從黑白到彩色,人們還沒有回過神來,又出了二十一英寸的彩電。看着絢爛多彩的節目,如同欣賞真人在表演一般,讓人興奮不已。
慢慢的,電視、冰箱、洗衣機都成了我們農村老家的生活必需品,彩電也用上了二十五英寸的了。後來,母親又在臥室裡裝了空調,大熱天,孩子們一去,立即鑽入臥室,把門關上,享受一番。看着在外面說說笑笑的大人們被孩子們“拒之門外”,細心的哥哥自己掏腰包又在外屋裝了一臺,喜得父親直說,“這真是享福啊,這不比城裡人差吧?”看着喜在眉梢的父親,已經離開農村老家到城市裡工作、安家的我連連說道,“一點也不比城裡人差!”後來,身體怕冷的母親,總說冬天洗澡時很冷,看到弟弟家裝的整體浴室很好,回家與父親一商量,居然也安裝了一個。母親不斷地向我炫耀整體浴室的好,我嘗試了一次,果然感覺不錯。自己也忍不住發出感慨,“農村,這是農村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