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再回來的時候就帶兩個人屁顛屁顛跟在我身後。
那兩人我知道,他們自小便是衛靖遠的侍童,姓範還是雙胞胎,哥哥範仁,弟弟範義,年歲同衛靖遠一樣大。
“妙言,這是怎麼回事?”我指着那兩人,“他們不是公卿府的人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回城主,他們是衛大人特意從衛府送來的。”妙言說得極爲認真,卻又無關痛癢,似乎不打算把原因告訴我。好!很好!非常好!我掃了站在不遠處的雙胞胎一眼,便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
之後,我和鳳青軼說句話,那對雙胞胎都會死盯着。
辭別鳳青軼,我終於火山爆發,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妙言往牆角一拉,雙手將她困在我身前:“衛狐狸到底在搞什麼鬼?”
“城主,請你別妨礙他們執行公務,”她煞有其事的指着站在後面的雙胞胎兄弟,“衛大人說了,城主你太蠢,怕你行差踏錯葬送自己不說還要搭上豢龍城的安危和聲譽。所以,他吩咐範家兄弟務必將你和鳳公子之間發生的事毫無疏漏地記下來,並報與他聽,若是漏掉一絲一毫我們都會吃不了兜着走。”
“哈啊?”我嘴角一抽,近乎咬牙切齒道:“妙言,你是不是認錯主子了?”
“是嗎?”妙言偏頭做思索狀,“可是,衛大人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城主你的未來關係着豢龍城的未來,也就是關乎我們這種小人物的未來。雖然你是我的主子,但是爲了你的、我的、大家的未來,我還是選擇相信衛大人,因爲他靠得住。”
“呃……那你的意思是吾靠不住,不值得依靠了?”我黑着臉看她,恨不得把這丫頭的心挖出來看看是紅的還是黑的,你主子我和衛家在爭權啊!爭權你懂嗎?!
我們是敵人!敵人!
見我臉色不好看,妙言立時戒備地抓着我:“城主,你千萬要冷靜,息怒息怒!你不能傷害範家兄弟或者威脅他們!衛大人說了,你若是真如此做,他就帶兵把鳳公子抓了扔到龍窩裡去。你不爲自己想想,也要爲你的那位‘摯友’想想吧?”
見我愣神,妙言迅速逃離我的“魔爪”帶着範家雙胞胎兄弟飛速逃遁,完全不把“貼身丫鬟”這四個字放在心上。
唉!真是養了只白眼狼啊!我鬱悶地回到寢殿,妙言還沒來,卻吩咐過其他侍者給我準備晚膳端來。
但是,我會把妙言挖回來的!一陣打擊過後,又燃起了我的鬥志,衛靖遠都把爪子伸到我身邊來了,我也要抓緊時間佈防纔是!
第二天,針對把鳳青軼插進官員中這件事,我和鳳青軼本人避過範家兄弟和妙言的眼睛,在書房想了好幾百種百官會用的說辭,並且準備好最爲妥當的反駁之句。
不只如此,我們還把百官的資料全都細翻一遍。
做完這些準備,我才發現鳳青軼其實是塊做官的好料子。不僅能做到抽絲剝繭,還能全方位無死角考慮問題,小娘我選他當幫手果然是極爲英明的!
第三天,我早早起來做足了一切準備,出門的時候範家兄弟門神一樣守在我門口,鳳青軼則施施然站在不遠處。朝會的引路侍者愣愣看了我們一眼,隨即低下頭帶着我們朝龍首閣而去。
走進龍首閣,衛靖遠已經率領百官等在那裡。
除了知道內情的二哥祁靈宇和衛靖遠之外,百官見到我身後的鳳青軼,立刻炸開鍋似的議論紛紛。
衛靖遠垂首低眉站在首位,有那麼一瞬我覺得他像是:睡眠不足?但是,當他擡頭凌然和我對視時,我就明白自己錯了,這個強得不像人的衛狐狸哪裡會睡眠不足?
他作爲豢龍城最大的官——公卿大人,身後站着四列大臣,兩列是文官,另外的兩列是武將。
二哥站在其中一列武將的首位,身後跟着祁家的人,剩下的武將是統領精兵的衛家將軍。至於文官就沒一個是祁家人,他們或是衛家人、或是站在衛家陣營的那一派——祁家和衛家的勢力懸殊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所以,小娘我一定要在文官裡面插一個有能力又能和衛靖遠分庭抗禮的鳳青軼!
只是,要達到這個目的,今天的朝會就不得不開長點了——否則小娘我也不會大早就起牀不是?
思索着我和鳳青軼昨天泡書房整理出來的“對策”,我頷首挺胸,端着淡定從容的姿態走向主位,鳳青軼翩然跟在我身後,侍者捲起主位前的竹簾,我進去之後竹簾緩緩放下,鳳青軼則站在下首。
“咳!”二哥重咳一聲,議論紛紛的百官立時扶肩行禮,衛靖遠再次垂下視線,臉上平靜無波。
昨天我收到了孃親的來信,她那邊的事已經辦妥,衛嚴答應勸說衛靖遠讓我在百官中插個人。即使吃了顆定心丸,我還是不禁暗自揣測着衛靖遠等一下會有什麼舉動,他畢竟是捉摸不定的“衛狐狸”不像百官那樣好對付。
朝會和我想象的一樣無聊,百官一個接一個彙報他們在老爹在位時間裡的業績成果,同時也順便制定了我即位之後他們的新目標。每有一個官員彙報,我面前的書案上就會多一卷竹簡。
冗長的彙報和越來越高的竹簡持續消耗着我的精力,偷眼看鳳青軼,他依舊保持着來時的動作筆直地站在那裡,面色淡然。
他們彙報完之後,我在簾子後捂嘴巴打了個哈欠,並藉機扭動身子活絡一下快要僵掉的筋骨提起精神——終於輪到小娘我上場了!
“你們的彙報,吾都仔細聽了。諸位大人做得甚合吾意,今後也請諸位大人繼續拿出這樣的勢頭輔助吾一同治理好豢龍城。”我拔高的聲調貫穿整個龍首閣。
衆官員高聲齊呼城主英明,我隨意翻起案上的書簡,點出一個人的名字——衛蕭。
一個蒼老的身影從人羣中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