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衛靖遠質疑的眸子，我嘴上趕緊解釋：“分擔其他事物的人的確是千挑萬選進來的，但是‘鏟屎官’手下的人卻不好找，凡是家裡不缺吃穿、或是不急用錢的，一般都不會做這個工作。”
說着，我略頓一下梳理着思緒娓娓道出心中所想：“畢竟這可是兩千多條龍的‘黃金’和沐浴事宜，能找到人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這一塊的門檻相對較低。但他們也是沒什麼學識背景的粗人，別說瞭解毒性，就連字可能都不識一個……若是急需人手，估計培訓上也疏漏一些。”
聽完我的話之後，衛狐狸嘲諷一笑：“疏漏？都說你蠢了。據我調查，其實還是有很多人傾羨能有接觸龍羣機會的人，臥龍谷中有些孩子甚至以此爲學習目標，希望能進入馴龍寮的浣龍一列。”
衛狐狸挑着眉，用“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目光盯我片刻，隨即伸出纖長好看的手指輕叩桌面：“可是啊，就有些人唯恐新進的人比自己有能力取代了自己的位置，不惜收受賄賂也要選擇身體條件差，或是能力有殘缺的人到馴龍寮中。”
“你是說張生他？！”我愕然出聲後，就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衛靖遠意味深長的移開視線：“只是，下毒的人隱藏得太深，我竟然找不到他的蹤跡。所以，也不是很確定就在張生手下的人中。”
我腦中閃過明光——所以，衛狐狸纔會寫奏疏給我索取龍符查詢新進人員的背景？
“此事爲何我二哥一點也沒察覺?”我的思路忽然堵住，二哥視龍如命，馴龍寮裡每個環節定然都瞭如指掌。張生那種人是有點腦子，但怎麼也不可能瞞過二哥的眼睛啊！
衛靖遠沒有回答，甩給我一個“你自己想”表情，然後推開了議政堂的大門。
我心裡覺着衛靖遠說的是真的，可卻不怎麼願意相信。像是給自己找藉口一般，我在心底發問：這樣大紕漏的事，二哥他怎麼會不知道？
可下一瞬又覺得自己太過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許是二哥一心撲在鬥垮衛家這件事上，在馴龍寮上面難免有疏忽。總的來說，都是我這個城主太廢柴……
要是我能獨當一面搞定衛家，二哥就不用分心。唉！我長嘆口氣，擡腳走進去。
“見過城主！公卿大人！”候在裡面的醫官們放下手中的竹簡見禮。我點頭示意他們免禮：“各位卿家，可是有了解毒的法子？”我問的迫不及待，甚至沒等衛靖遠關上門。
“回城主……”
“依我看你們這表情，是沒有對策了？”爲首的醫官剛站出來，就被衛靖遠突然一聲厲喝給吼愣住。他冷着臉走過來，與此同時，範仁範義忽地躍上房樑，朝屋頂側面的扇形窗戶而去。
“外面有人？”我用嘴型問他，衛靖遠勾着脣瓣點頭，他給所有人使了個眼色然後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們這羣廢物！馴龍寮養你們是做什麼吃的？！十幾個醫官，關鍵時刻連個毒都解不了，城主！臣懇請將他們全部抓起來，立即問斬！”
醫官們先是一怔，隨即很配合的噗通跪下喊成一片。
忽地，衛靖遠的內力傳音傳來：“祁靈玉，責備我，營造我們君臣不和的假象。”
“夠了！衆卿家趕緊起來吧。”我循着衛狐狸的提示，刻意提高自己的聲音道：“衛卿，他們都是馴龍寮的老臣，對豢龍城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今，就因爲無法解毒你就要斬了他們？吾看你就是存心想毀了馴龍寮的希望！”
“城主……”醫官們焦急的看着我，以爲我沒看懂衛靖剛纔的示意。爲首的老者站出來勸阻道：“城主，請您別誤會公卿大人，他現在畢竟全權管理着馴龍寮。”
我同衛靖遠相視一眼，眸子裡是我們彼此熟悉的瞭然：醫官這一勸，顯得我們之間的“矛盾”更深，也更真實了。
於是，我趕緊趁熱打鐵道：“他全權管理馴龍寮？吾還是這豢龍城一城之主！只要吾站在這裡就輪不到他做主！”我剛吼完，就看見醫官們一臉無語的看着我。
他們現在一定認爲小娘我很蠢吧……哭！
“城主！”範義條地從空中落下，他朝我扶肩道：“偷聽的人已經離開，兄長他已經跟過去了！”
“做得好！起來吧。”我虛扶他一把，範義立刻起身，然後退到門外守着。“衛卿，你是何時發現外面有人的？”我心悸發問，要是方纔和衛靖遠討論張生的話被竊聽，後果可不太妙。
醫官們已經起身，也是一臉疑惑的看着衛靖遠。
他隨意拿起一捆竹簡打開：“從我們走進這個院子，我就發現窗戶下面有人的呼吸聲。藉着關門的間隙細聽一下，從他急促又刻意壓緩的呼吸中便確定是個偷聽的。他一定想不到，這次偷聽反而把自己給暴露了吧？”
衛靖遠說的極爲隨意，彷彿只是發現了窗戶下面伏着一隻等待捉老鼠的貓那麼簡單。
聽完他的話，醫官們鬆了口氣，我接着道：“說正事吧，衆卿可是找出解毒之法了？”
見我嚴肅發問，醫官們也不敢拖沓。
爲首的老者遞過來一捆竹簡：“城主請看，臣等聽了公卿大人的建議之後，果然在醫典中發現了對應此症狀的毒。它是先以毒蠅傘耗光龍羣的精力和熱體，然後再吸入毒血蛛曬乾之後研磨的粉末所致。這是一種上古的奇毒，名喚‘極淵’既可以讓龍羣體質精進，也可以殺其於瞬息間之間，關鍵在用法。”
“嗯，那就趕緊……”話說了一半，我就愣住了。只見竹簡上書：此方藥烈毒性甚寒，是上古流傳的拓本，本體同解毒藥方均失傳。可試着使用燥熱生火的藥材延緩之。
醫官俯下臉：“城主，此毒的解法已經失傳。所幸有延緩之法，臣等定當竭盡全力，不惜肝腦塗地也要將解藥研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