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上面的水口就要封頂，我咬牙握緊匕首一個猛子鑽進船底的水中！旁邊是旋轉的水牆，又有那些魚在側，有沒有武功跳出水口，我能走的路就只有船下方。
船上的火把很亮，卻也照不了多遠。
但我落水之後，卻清楚的看見了那些魚的真面目——橫公魚！和我在魚舍時他們說的並無二致，每一條都和一個人的高度差不多，有些甚至比身材高大的男人的身高還要長！
最直接的就是——比聽完傳說後我想象的看起來更可怕。
它們的臉真的很像人臉，還是那種撇着嘴巴很兇的面相。背上和肚子上的魚鰭除了碩大這點外和一般鯉魚相差無幾，不過，尾巴就很別緻了，像長長的燕尾，分開的。
這羣正賣力攪動水流的橫公魚似乎並沒有發現我已經條船離開，還在奮力遊動。
進了水中，我竟然聽到了它們的聲音，很有特色的嚶嚶聲，極像嬰兒咿呀學語時吐出的聲音。聲音很多，但卻並不雜亂，像是合作良好的魚羣，很快我就聽懂了它們在說什麼。
“快！別讓獵物有機會跳上去。注意後面！別撞上了。”
“我明白，會好好擺動尾巴的。”
“幾十年了，終於趕在女王生產之前找到了最營養的獵物，這下可算是安心了。”
“別廢話，好好動起來。”
“……”
不過我並沒有時間待在這裡聽，不止是因爲呼吸的問題。我還擔心隨時會劈下水面的閃電，把匕首的刀背往嘴巴里一塞，銜着匕首迅速遊離。
反正水裡它們的聲音也能傳很遠，不必擔心聽不見。
從大量的隻言片語中，我總算是聽出了竅門。大致就是這羣橫公魚的生活方式和螞蟻、蜜蜂差不多，有一條負責傳宗接代的“母王魚”，十來條工魚和三到五條雄魚。
現在正是那十來條工魚出來尋找食物，聽他們的談論的口吻，應該是工魚飼養王魚和雄魚。
雄魚除了負責同王魚生養小魚外，就是守衛魚巢了。聽它們又激動又着急的聲音內容，應該是這段時間王魚正好懷胎三年，到了生產的日子。
工魚們接受完天上的閃電力量之後，就四處尋找食物。
除了特殊種類的魚，它們似乎還打算實在等不到人類經過這片海就冒險去岸邊抓人。不過，這些魚因爲找到了王魚產子正需要的食物（我），異常高興，話又多傳得又遠。
我都繞過它們游到水面上換了口氣，再次潛入水裡時還聽見它們激動的談論聲。
“這幾年人類這種獵物越來越厲害，竟反抓了我們不少同伴去吃。這回也算是報了一點仇！”
“是啊，自從王懷上小魚，我們就在這片海遊蕩了三年。連後面的荒原都走遍了，就是沒看見半個人影。這下倒是撿了大便宜。都打算回巢了竟看見有火光。”
“可不是？”
“去年見荒原掉了個怪物，還以爲能吃。哪知道是個鱗甲比我們還硬的傢伙，看起來明明受了重傷，卻咬不穿它的肚皮……”
“你還真別說，當時我可是斷了一根牙齒的！”
惡狠狠的聲音讓我的心臟咯噔停住，好一會才緩過來。“呼！”我冒出水面，單手拿走口中的匕首，踩着水回頭去看霧牆深處——這些魚口中的荒原或許就是傳說中巫咸國的國土！
那個在一年前掉下來的怪物受了重傷，還有堅實鱗甲……我恢復知覺的心跳越來越快，應龍！是狐狸的應龍！
從水下有路可以到橫公魚口中的荒原嗎？還有多遠？我划着水的手臂有些發酸，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本想脫下衣服紮緊袖口、再裹好中間，做成簡易的救命稻草，但我現在更希望知道它們接下來會說什麼，就又潛下去。
“船是空的你們怎麼現在才發現？！真是羣沒腦子的東西！”
聲音順利傳進耳中，卻嚇得我手腳都差點抽筋！
被發現了！我明白自己眼下的狀況，用刀三兩下割開外袍鑽出來，只穿着裡面的單衣和三層的裹胸布奮力遊——其實，我想只穿裹胸布和單褲的。
不過單衣貼身，也不好費力扯開，我就將就着猛力划水。
偶爾將臉埋進水中，聽見的都是四散的大喊聲和追擊聲。那些橫公魚似乎已經分散隊伍從向各個方向尋找我的蹤跡，並且還通過這種在水裡發出的特殊聲音傳達情況。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種有靈性的魚。
可我讚賞不起來，因爲我就快成爲它們口中的食物了！我不知疲倦的咬牙奮力遊着，只想活下去，我好不容易纔確定應龍的下落啊！
突然，我看見對面出現一抹火光。
是岳雲派人來找我了？我心下求生的念頭更強，可手腳卻不由自主的乏力了……偏偏在這種時候！我恨鐵不成鋼的勉力動着胳膊和雙腳。
頭被水淹沒的次數越來越多，更要命的是，我聽見橫公魚發現我逃走的方向了！它們發現了我的衣服。
想回頭看，卻又不敢。我只有咬牙遊着，此時我只恨自己不會半點武功，力量那麼渺小，連自救都辦不到……而百龍丹帶給我的聽懂小動物聲音的能力此刻卻只會讓我的心臟備受壓迫。
對面的火光也移動的很快，不太像是用船槳滑動船的速度……或許有兩副船槳？
這麼多橫公魚，他們來了估計也只能是送死……我正想開口喊對面的人小心，卻被灌了一口鹹腥的海水。嗆得眼淚都出來了，本來就沒什麼力氣的手腳更沒力氣。
就這麼一愣神，我瞬間又被海水沒過了頭。
這一次，我聽見橫公魚們瘋了一樣將目標轉向對面的火光。有一條魚甚至箭一樣穿過距我四五丈的地方，也沒發現我就在這邊！
“危險！”我迅速回神冒出水面就是一句大喊，但聲音還是被水聲淹沒。
對面的火光已經被橫公魚包圍，我擡着快要舉不動的“爪子”拼盡最後一點力氣游過去，那廂已經刀光劍影打了起來。這下橫公魚再也不是發出嬰兒般的聲音，而是野獸尖利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