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所有人愣在那裡,質疑這是否是個惡劣的玩笑,那粗啞、嚴肅、低沉的聲音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剛纔只是和你們開了一個玩笑,那麼現在我鄭重的說明一下游戲規則和你們的處境吧。像上船之前我說的一樣,這艘船上面的食物你們可以隨便吃,但食物恐怕只能維持七天,如果你們節省的話,或許時間能長一些。這艘船目前在三千米的上空,而且還會緩慢的逐漸升高,我也不知道這艘船的動力設施究竟能維持多久,一兩個月或者更長的時間,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我也是第一次將這龐然大物升上天空。”
甲板上的人表情都僵硬了下來,雖然船長還沒有把話說明白,但似乎漸漸明白了現在的處境,心中漸漸產生某種不安。
“就像我剛纔說的一樣,這艘船上一共五十二個人,也就是撲克牌裡面四個花色的2到A,而我就是這裡的王。現在開始我們玩偵探找船長的遊戲,我做兇手,會從2到K的順序開始殺人,而四個花色的A就是偵探,只有這四個人才可以抓我。你們可不要破壞遊戲規則哦,因爲我可以隨時關掉這個船的動力系統結束這場遊戲。如果四個人裡面其中一個人能找到我,或許我能讓這艘船再降落回地面。”
甲板上只有一股無形的壓抑感,除此之外聽不到任何聲音,似乎連喘氣的聲音都停止了,只能聽見船上的不停旋轉的風槳帶來的風聲和自己的心跳聲。
“那麼遊戲開始吧,看看這艘船究竟能在這上空飛多久,你們是被我一個個殺死,還是所有人都餓死在這裡。再或者等船的電力耗盡,所有人全部墜落而死,你們喜歡哪一種結局呢?所以被選中的四位偵探,爲了船上所有人的生命,快點找到我吧。”
彷彿空氣被凝固,時間被凍結了。正當人們屏住呼吸的時候,這個聲音卻又再起響起。
“忘記說了,這艘船百米之外,有一層高壓電網圍繞着這艘船。想要自殺的可不要跳下去,否則自己化爲灰燼的同時,或許會引起這艘船的電氣故障,那樣的話所有人可是會隨出了故障的船一同墜落。好了,那四個被選中爲偵探的人,快點爭取時間來尋找我吧。現在時間和食物,都是你們的生命的籌碼。”
所有人都杵在那裡,表情變得僵硬,似乎面部的肌肉都死亡了,臉上顯現不出任何表情。迷茫的人們分不清這是船長開的玩笑還是認真的,沒有人願意去相信這是真的,因爲無論最後會發生哪種結果,現在都將是惡夢的開始。
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發表意見,所有人都一動不動的站立在那裡,似乎在等待着某一個人先說這一定是在開玩笑,或許應該有人先站出來,教給他們如何把這個心理包袱放下。
漫長的幾分鐘過去了,這些人仍然傻傻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好像時間就在聽完廣播的時候定格了。但是他們的腦中卻不斷的思考着,內心不斷的凌亂着、掙扎着。
夏子遙反而鬆了口氣,好像終於不用再胡思亂想了,這果然是個陰謀,在從收到邀請卡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將會踏上危險的道路。而這個想出這個“遊戲”的邀請人,肯定是個十足的有病態的變態。
她擡起僵硬彷彿麻痹了的手煩惱的撓撓頭,如果這只是場夢就好了。原本這艘船能飛上天空已經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了,人們還沒有從興奮的心情緩和過來,然而又出現了這種殺人的遊戲,誰會相信自己在現實當中呢。一定是自己沒有睡醒,腦子短路了。但每個人都有無比的真實感,令人感到窒息般恐懼,而不會因爲這份恐懼從這個夢中驚醒過來。
總之,現在如果想要獲救,而且要了解真相,就只能找到船長。
夏子遙生成一個念頭,如果所有人都是船長有計劃性的選擇的話,那着四個被選擇的偵探同樣是他有意選出來的。
夏子遙向人羣中走了幾步,把手舉得高高的,用很不自然略帶沙啞的聲音大聲說道:“我是紅心A,被選中的其他偵探在哪裡?”
沒有任何人說話,所有人轉過僵硬的頭注視着她,因爲她的發言,每個人的眼神都有了變化,好像石像終於活了過來。有的眼神裡面帶着責備,有的帶有恐慌,有的帶有無望,有的人甚至覺得她十分可笑。
那些認爲這只是一場惡作劇的人,覺得她當真的樣子十分可笑。
那些被選中極有可能不久就會被殺害的人,他們害怕是真的,所以當有人認爲是真的的時候,他們心中沒有了安全感,所以他們的眼神中帶着無望。
那些因爲夏子遙的這句話好像證明了這不是場遊戲,真要即將面對死亡的噩夢般的事實,令他們感到恐慌。
他們恨自己爲什麼擁有的不是個A的牌,那樣就不會列爲船長的殺害順序之內了,他們看夏子遙的目光中充滿了嫉妒和責備的眼神。
正當她不知所措時,一個帶有銳利目光的高個子男子向她走來,男子身邊,一個女生正緊緊的挽着他的胳膊,眼神裡面帶着無助。
看到這名女生,她想起來是在餐廳裡面坐在她身後不遠處的情侶,女生好像被這名男子稱作小凌。
這名男子站在夏子遙的身旁,他表情十分嚴肅,眼神卻十分的銳利,好像充滿了睿智。他對夏子遙露出了僵硬的笑容,像是安慰一樣輕輕的拍了拍夏子遙的肩膀,轉身對大家大聲的說道:“大家不要緊張,這是船長開的玩笑,任何人都不會死的,不要因爲他的玩笑話成爲我們的心理負擔。”
似乎只有好聽的話人們纔會願意聽,纔會去選擇相信。甲板上的衆人並沒有問這名男子是什麼人,也沒有詢問他說的這番話有什麼依據。只是因爲這些人願意選擇相信心中所想,所以他們也不會探索知道真正的答案。
這些人都鬆了口氣,紛紛贊同他的觀點,說這名男子說的對,但是不安仍然存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只是他們因爲恐懼,而把這份感覺深深的壓在心底。
有的人也露出了僵硬的微笑,有的人裝作若無其事的把手中的2或者很小的撲克牌扔到甲板上,表示對這種玩笑感到不屑一顧。手中拿着大牌的人,也不相信這是真的,但是有的人並沒有馬上把撲克牌扔掉,而是悄悄地收到口袋裡面,因爲他們的牌大,就算被殺也暫時輪不到他們。有的人的邀請卡雖然落在客房裡,但是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是什麼牌。
這名男子發表完意見後,拉着身旁的女生便轉身向客艙走去,夏子遙看着他的背影,感覺他好像揹負了很多東西一樣。
其他人也紛紛帶着放鬆着心情的面具,調整着呼吸,沒有人願意再提這件事情。好像只要裝作這件事情沒有發生,就真的沒有發生了一樣。他們決定回房間休息,過幾天一定會好的,一定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旅行結束後船長一定會現身讓所有人回去的。
夏子遙心裡仍然對這件事情半信半疑,她心裡多半是相信船長的話的,但可能船長邀請這些人就是爲了一個個殺害嗎,或許真的像那名男子所說的,這只是船長開的玩笑。無論怎樣,現在的她半信半疑,無法判定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她突然想到了木飛,因爲他就是紅心2,依照船長的遊戲規則,他是最早可能被殺害的人,不知道他現在在何處,聽到這個惡作劇後又是怎樣的心情。
直到船首甲板上的人羣快陸續走完的時候,她纔看到獨自站在船首的木飛。
夏子遙跑上前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這只是個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
木飛雙目無神的愣在原地,一言不發,似乎沒有了初次見面時的開朗的笑容。他看着船下建築物的點點燈光,他手裡拿着那張紅心2的撲克牌,低沉着臉說道:“你真的認爲這只是在開玩笑嗎?還是在安慰我?我認爲這是真的,其實你也覺得這是真的,纔會說出剛纔那些話吧。”他失望的看向夏子遙,“是否是真的,似乎只能用時間證明了。”
夏子遙想再次安慰他,只見他把手伸出了船外,一鬆手,那張紅心2的撲克牌滑落,消失在黑暗中。
不一會,船下方閃了一個亮點,緊接着,甲板上的照明瞬間熄滅了,船也出現了輕微地短暫震動又恢復了平靜。
“這撲克牌比普通的撲克牌厚,顯然肯定不是普通的撲克牌。如果人們都把撲克牌丟棄的話,船長如何確定殺人順序呢。而且從剛纔看來,這艘船真的被電網包圍着,而且可能影響到船的動力設施,這至少說明船長說的都是真的。”
由於甲板上的光亮沒有了,看不見木飛的表情,但現在的他,一定一點生機都沒有了吧。
他拿出手機,屏幕亮了,照亮了他絕望的臉,他絕望的說道:“手機也沒有任何信號,看來我們完全被困在這裡了,只能等死了……”
夏子遙能感覺到他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安慰他。
還沒等夏子遙說話,木飛已經收起了手機,消失在黑暗之中,只能聽見那彷彿帶有悲傷的腳步聲,離她漸行漸遠。
夏子遙獨自站在原地,心中暗暗責怪自己連安慰的話語都想不出來,只能看着她剛認識的朋友漸漸離去,而且還有種好像以後再也見不到他的那種感覺。
之後她回到房間,沉默無語的坐在那柔軟的牀上,就算與柔軟的牀墊接觸,也一點舒服感都沒有,反而像整個人正陷入了一個無窮無盡的漩渦。
或許現在船上的每個人都和她一樣,無精打采的坐在客房的牀上,不願意相信發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拿起牀上的邀請卡,似乎能感受到這張紙格外的沉重。這真的是個十分過分的玩笑,不過船長把那麼多人邀請而來,困在這艘能飛在天空的船上,就是爲了一場殺人遊戲?任誰也不會相信吧。
她知道這張邀請卡里面的撲克牌是什麼,但她仍然把它撕開了,裡面掉出紅心A的撲克牌。夏子遙拿起這張撲克牌,它比普通的撲克牌要厚,邊緣還是金屬質地。
夏子遙厭煩的把它扔到地板上,站起身走到窗戶旁邊,窗外只能看到一片明亮的星星,十分醒目,卻又覺得好空洞,好像並不是她從地面上仰望天上星星感受到的美好,總覺得距離他們好像很近很近一樣,彷彿它們已把她拉到不真實的世界。
那高壓電網根本看不到,既然這艘船在天空中,船上的人已經無處可逃,那電網又有什麼用呢,是害怕有人把東西扔下去求救嗎?有電網包圍,外面的人也無法輕易進入船裡面拯救他們吧。
不過升在天空中的船被人發現只是時間問題,天上的龐然大物怎麼可能不引起地上的人們注意呢,到時候一定會有人解救他們的,他們纔不要陪這個瘋子玩什麼遊戲,只要從這裡等待船被人發現就可以了。
夏子遙離開窗邊,走出門去,默默地來到走廊的盡頭,輕輕敲了敲紅心2的房門,敲了許久,裡面沒有任何迴應,不免令她擔心了起來。
木飛不會出什麼意外吧,她着急的敲門,而且越來越用力,她只希望能聽見木飛簡單的回答,但是仍然無人迴應。
越來越不安的夏子遙好像深信他一定出了意外,向後退了兩步,準備撞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