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曉天丟下手上的工作風風火火趕到酒吧的時候柯子狄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正趴在吧檯邊上呼呼大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柯子狄弄回家,幾乎體力透支的張曉天把柯子狄往牀上一扔就爬行去了浴室沖涼, 雖然是臘月天, 但是要把體型如此高大的柯子狄連拉帶拽的往回弄還是讓張曉天很是享受了一番大汗淋漓的感覺。
舒舒服服的衝了個涼, 張曉天只在腰上繫了一條毛巾遮住重點部位就從浴室裡出來了, 看見柯子狄還乖乖的躺在牀上熟睡着, 張曉天不禁輕輕嘆了兩口氣,狄嵐這次回來絕對不是因爲柯子狄沒有提前過去陪她過年這麼簡單的原因,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狄嵐這次帶着齊靈和柯憶曦一起回來是想插手柯子狄和林曦之間的事情。
想起那個無辜的人, 張曉天就覺得氣不過,但是又苦於不能說出真相, 要不然局面就更加不受控制了, 所以張曉天一直覺得自己頗有點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如果有得選, 張曉天寧願自己沒有參與十年前那次事件,那麼到現在也就不會這麼左右爲難。
自作自受吧, 張曉天也只能這樣試着安慰一下自己了。
“大半夜的,嘆什麼氣啊你,是要嚇死我嗎?”本來應該是處於睡熟狀態的柯子狄突然一個挺身從牀上坐了起來,正把頭枕在膝蓋上面看着坐在牀邊臥榻上面擦着頭髮的張曉天。
張曉天很確定加很肯定膽子要是小一點的人絕對會被柯子狄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破膽,不過好在張曉天在和柯子狄認識這十年裡已經被柯子狄用同樣的方法捉弄過無數次了, 於是對於同種嚇人的方式張曉天早已免疫。
張曉天頭都沒擡, 還是自顧自的擦着未乾透的頭髮, 只是嘴裡嘀咕着:“要知道你是裝睡的, 我就應該把你扔大街上不管不顧, 再通知狗仔去把你柯大總裁醉酒流落街頭的照片拍下來上明早的頭條。”
“呵呵。”柯子狄輕笑兩聲,順便從牀上下來伸了兩個懶腰, “你要是會這麼做你早就發財了。”
張曉天用鼻子“哼”了一聲,扔掉擦頭髮的毛巾,“嗖”的一聲從臥榻上站了起來和柯子狄對視:“爲什麼一個人出來喝悶酒?”
柯子狄看張曉天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有回答張曉天的問題,徑自踱步到了窗邊,一把拉開窗簾,倚靠在窗臺上,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張曉天站在原地顯得有些尷尬,因爲這麼多年來就算是柯子狄再不情願面對的事情他也會看在自己的情面上或多或少的談論一些的,現在被晾在一邊讓張曉天有些莫名的失落。
“你早點休息吧,我去隔壁客房睡。”張曉天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望一眼柯子狄堅定的背影,舉步準備離開主臥。
手剛好搭上門把,背後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不要走,留下來陪我聊聊。”
張曉天扯扯嘴角,終是轉了回來,取了一件外套披上,和柯子狄一起靠在窗臺上。
“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張曉天柔聲問道,因爲他知道柯子狄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就會出去一個人喝悶酒的,認識這麼多年也就是得知林曦一走了之之後那段時間會經常躲起來喝悶酒,除此之外柯子狄從來不會做這麼讓人擔心的事情,因爲他身負無數股民的身家,他作爲柯氏總裁不能這麼不懂分寸。
“我媽要我放棄林曦。”柯子狄回答得雲淡風輕,就像是在講述一個旁人的故事一樣,不過張曉天僅僅是用眼角的餘光就感受到了柯子狄眼底深沉的傷痛。
“你和伯母吵架了?”張曉天根本不用在現場也完全可以想象柯子狄和狄嵐這一對同樣倔強的母子固執僵持起來是個什麼壯觀的場面,“所以就一個人跑出來喝悶酒?你明不明白你這樣做伯母如果知道了會有多擔心?”
“擔心?”柯子狄側頭望了一眼張曉天后又望向什麼都看不清的窗外,“曉天,你知道嗎,我媽說我是她生的,我在想什麼她都懂,所以她又怎麼會擔心我,她該知道我柯子狄絕對不會做出一些太過火的事情。她知道我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心底都有一杆秤,我有底線的。”
“那麼林曦呢,你打算怎麼辦?”說到底張曉天最關心的還是林曦的問題,狄嵐下午那一場裝作不認識林曦的戲說來也着實演得拙劣了些,或者說狄嵐是刻意這樣做只爲讓林曦知難而退。
“我想怎麼做我媽心裡也有數,她只不過是在做垂死掙扎。”柯子狄頓了頓繼續說,“我媽不是說了嗎,我是她生的,我心裡在想什麼她一清二楚,只不過無奈我和她同樣固執,在兒子和兒媳之間她會怎麼選她心裡也是有桿秤的。”
“那麼你打算怎麼安置齊靈母子?”心裡那塊大石終於在得到柯子狄的回答之後放了下來,不過對於齊靈母子張曉天作爲一個菩薩心腸的人也絕對不忍心看着他們再被柯子狄掃地出門,“難道再一次遣他們回美國或者回孃家?”
“這些事我自己會解決。”揉揉有點痛的太陽穴,柯子狄表現出了明顯的不耐煩,齊靈母子一直都是他的忌諱,雖然他知道張曉天是爲他好,但是也避免不了一陣心煩意亂。
“那……”張曉天正欲說點什麼別的來岔開話題,就被柯子狄打斷。
“好了,我喝多了有些頭痛想睡了。”說完轉身就走,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你睡這裡我去隔壁客房睡,另外,這一段時間我恐怕都要和你同居了。”
“同居就同居,我還不信你能掰彎我。”張曉天竭力找着樂子,因爲他知道柯子狄是在刻意逃避着齊靈母子的話題,所以乾脆拿自己來開涮。說到底始終還是站在柯子狄這邊的,就算多麼同情那對母子,張曉天也不可能爲此背叛柯子狄。
“對於掰不掰得彎你我壓根不想做這個嘗試,因爲太沒挑戰性。”柯子狄嘴角浮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不用擔心我,我沒事,拿自己開涮很好玩嗎?”
“你……你……你!”張曉天大囧,本想惹得柯子狄不高興了就拿自己開開涮逗他開心吧,結果還是棋差一招被柯子狄反將一軍,終究還是道行太淺,不夠柯子狄這隻生意精玩兒的。
“你也早點睡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今晚是應該在公司加班的,都怪我一時心軟在手機的電話薄裡偏偏就選了你來酒吧接我,要不然你就等着熬通宵吧。”柯子狄說完最後一句調侃的話就拎着躺牀上的外套邊笑邊往隔壁客房去了。
聽着柯子狄不懷好意兼且不絕於耳的笑聲,張曉天再一次覺得自己被柯子狄耍了,這就是典型的挖個坑給自己跳麼?搖搖頭,張曉天也不再多想,只要子狄完好無損不就行了?
躺牀上柯子狄翻來覆去的都睡不着,放枕頭邊的手機被拿起來一次又一次,開完機又迅速的關機,始終下不了那個決心,既想知道那人的消息又不敢打給他,手心都已經滲出了一層汗,柯子狄在被子底下緊緊的攥着拳頭,指甲咯得手心生疼生疼的。
就在柯子狄決定第N次關機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定了定神,柯子狄小心翼翼的點開這條來自付柳的短信。
“已經睡了,勿念。”
這短信所指之人無需明說他們都明白,柯子狄終於放下心來,按下關機鍵,一夜無夢。
2011—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