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應該是安適悠閒的早餐時間,一封急報把氣氛攪亂了。
若玄一掌拍在桌上:“什麼怪物,敢襲擊暗血的基地!真是活膩了!幽寒,修隱,我去趟尚神國,看看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要不要抽調幾個暗噬的隊員跟着過去?”幽寒有些不放心,直覺告訴她,這只是某個大事件的導火索。
“不用了,我先去探探底,會盡可能避免正面衝突。修隱不能離開廣御城,你現在更是重任在身,這種事情就放心交給我吧。”若玄笑着,目光掃過那個報信的部下,“你叫什麼名字?”
“若玄輔席,在下叫永巖。”永巖趕緊低下頭回答——據說一個正常的男人絕對不能和若玄輔席對視超過五秒,他還沒打算挑戰這一記錄。
若玄嫣然一笑:“永巖,你是尚神國基地血噬第三小隊隊長,比較瞭解情況,咱們一起去尚神國基地吧。”
永巖背上開始冒冷汗。
“既然這樣,現在出發吧,事不宜遲。若玄,多加小心。”幽寒起身,手裡還攥着那份急報,“尤拉在尚神國潛伏,你需要援助的時候就去老地方找他。”
若玄擺擺纖纖玉指,轉身離開,走之前不忘把碗裡的菜粥喝掉——美味是不可以浪費的,早餐是一定要吃飽的。
“幽寒,你怎麼看?”修隱喝完最後一口奶茶,擦擦嘴。
“現在資料太少,等若玄回來再說。如果事情失控,就只能希望尹軒體內首座的靈魂快些醒來,就算暫時不能重生,也至少可以增強戰鬥力。今天就開始教他引導暗之力!”
修隱點點頭,火紅的瞳孔裡清楚地映着幽寒蒼白的臉。
西南大陸,尚神國一國獨大,與之接壤的亞索、蓋若、西華三個公國在處於依附地位。
亞索公國的首都是瑪拉城,整個首都以皇宮爲中心輻射開來,繁華程度雖然遠遠比不上東大陸的御龍國,但是也算是百姓安居樂業——至少目前看上去是這樣。
瑪拉城最近來了一個流浪樂師,善於演奏月琴,每天都有很多人圍着聽他演奏。
月琴來自北大陸一個在一百多年前因爲內戰而亡國的小國家,流傳東大陸和西南大陸以後大受歡迎,有一段時間甚至被列爲大國宮廷保留表演項目,但是因爲演奏技巧複雜,真正高超的演奏技巧漸漸失傳。月琴成了民間絕響,只在幾個國家的宮廷裡還艱難存在,如今有一位流浪樂師抱着月琴出現,把王公貴族才能聽到的音樂演奏出來,百姓們也樂得掏錢。
但是有句話叫做“皇室的東西就算流落到民間也還是皇室的”,守城的將領在聽了這流浪樂師的演奏後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以最快的速度把樂師送進了皇宮的樂司(尚神國主管宮廷演奏的機構)。樂司的司長是個頭髮花白的中年人,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上頂着朝冠,一身嶄新的樂司制服,肩上是三道絞纏的琴絃形花紋,代表着他的身份。
“把兜帽摘下來。”司長放下手中的笛子,審視着這個衣着破舊,有點髒兮兮的樂師,心想把他送到這裡來的將領也不過是個粗人,哪裡懂得欣賞音樂,不過也不能不給面子,不妨考考這流浪樂師,如果真的有本事就把他留下來,否則趕出去就行了。
兜帽拉了下去,露出一張清瘦的美少年的面孔,雖然有點髒,但是瑕不掩瑜。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是哪個國家的人?師從何人?”司長坐直了身體,認真起來。
“我叫暢音,今年十七。我是被師傅撿到的棄嬰,四處爲家,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個國家的人。師傅從來不說來歷,月琴也是私下教我的,平時賣藝的時候是不會演奏的,師傅說月琴是高貴的樂器。兩年前師傅病逝了,我除了擅長月琴,實在沒有其他謀生的方法。”暢音有一副好嗓子,幾句話回答了司長的問題,臉上露出一種追憶過去的傷感,聲音裡浸透了傷感。
司長心軟地點點頭說:“原來也是個苦命的孩子……演奏一曲我聽聽。如果還不錯,我可以把你留下來,以後就不必流浪了。”
暢音滿懷感激地鞠了一躬,在一張獨凳上坐下,調好琴絃,深吸一口氣,手指便在琴絃上跳躍舞動起來,清亮明朗的琴音隨着他的手指流淌出來。
月琴的音色清冷幽婉,如果演奏哀婉的音樂簡直催人淚下,但是用來演奏歡快的曲調卻會別有一番清雅的味道,洗盡塵囂,換得一份古樸天然。琴聲流淌在樂司裡,引來不少樂師傾聽,誰都想知道這個能將月琴演奏到如此地步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一曲終了,司長還在回味,老半天才回過神來,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果然是月琴高手,流落民間真是可惜了這技術,暢音,你如果願意留下來,我會給你安排好食宿,以後就在這裡落戶吧。”
“謝謝司長大人。”暢音抱起月琴,深深鞠躬,司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瑪拉城居民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被那位年輕的月琴師吸引過去了,誰也沒在意兩“兄妹”幾乎和暢音同一天進城。這對“兄妹”正是雅清和雛翼。
瑪拉城的旅店大多集中在西區,雅清和雛翼就住在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旅店裡。
“呵呵,亞索公國的特色菜原來味道挺不錯,咦,雅清,你怎麼不吃?”雛翼嘴裡還叼着一塊亞索公國的特產——烏脊魚。
雅清臉色不佳地看着雛翼——雖然知道這個孩子是尹軒帶來的,聰明伶俐,有着成年人都很難達到的智慧,但是再聰明也只是一個小孩子,阿冉把救蛟瞳的事情交給她真的沒問題嗎?這次來是救人的,可是雛翼現在的樣子簡直就是來旅遊的。
雛翼把魚肉吞下去,往雅清的碗裡夾了一塊:“你覺得我的態度很不嚴肅,精神很不集中對吧,你一定在想這個小丫頭爲什麼不慌不忙的,對吧?呵呵,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清雅,你知道蛟瞳姐姐現在進沒進皇宮嗎?你知道她如果被送進宮會被安置在什麼地方嗎?還有還有,你知道國王什麼時候會和她舉行婚禮嗎?”
一連串的問題令雅清的臉色更難看了。“我不知道,可是你又知道嗎?雛翼,我知道小孩子對陌生的國度充滿好奇,但是你可不可以有點着急的樣子?我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旅遊的,你明白嗎?”
“着急就可以解決剛纔我的問題嗎?”雛翼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暢音已經順利進入樂司,並且騙過了司長,如果國王要娶蛟瞳,就算不能正大光明地昭告天下,最基本的宴席還是會有的,有宴席就不可能少了奏樂。暢音用的是幾乎絕跡的月琴,樂司司長不可能不讓他出場。在正式演奏之前,肯定會進行排練,這樣就可以知道具體的日期。”
雅清撓撓後腦勺,臉色稍微緩和了些,卻依然很不放心地問:“蛟瞳是被使者僱人劫走的,亞索公國的國王完全可以否認蛟瞳到了這裡,他如果根本不打算娶蛟瞳,而是……而是把她作爲玩物,哪裡還用得着宴席?”
“你果然考慮得很周全,但是——”雛翼搖搖頭,“他不會的。你一直沒有考慮到蛟瞳的作用,她絕對不是一個可以任人欺負的人,不要忘了,她是你的老闆,而把她養大的人——是幽寒。”呵,暗血四大輔席之一幽寒養大的小孩要是可以任人魚肉纔怪,另外,嘿嘿,她被帶走以前,我撲上去抱住她的時候就用反彈結界罩住她了,如果有人不顧她的意願強行侵犯,將會遭到成倍的力量反彈。當然,這些都不可以告訴雅清。不過真的很好奇,爲什麼幽寒沒有教她一點拳腳功夫防身?
“幽寒不過也只是醫師,而且,萬一那個混蛋給蛟瞳下藥怎麼辦?你是小孩子,不知道這裡面的厲害……”
“你是大人你就懂了!”雛翼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雅清的話,“我說過,蛟瞳有着對一切毒物藥物免疫的體質,就算喝砒霜都死不了!如果你有心情這樣胡思亂想羅羅嗦嗦,不如好好去打聽一點有用的情報!雅清,相信我!”
與雛翼強勢的眼神對視,雅清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眼前這個可愛的女孩竟然會有如此氣勢,實在匪夷所思,但是那雙眼睛卻讓他忐忑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