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過了很久,直到地上丟滿了菸頭,煙盒已然空空如也後,楚景言揉了揉鼻子,轉身回到車內。
不知道該怎麼上去,所以纔沒有上去,楚景言直到今天才承認自己原來真的是個膽小鬼,但臉上洋溢着的笑容確實是最真實的,楚景言感到開心的是他原本一直擔心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從很久以前到現在,即使吃了再多的苦,心中委屈再多,他一直沒有怨恨過誰。
楚景言不怕自己是個無惡不作的人,但他怕自己是個陰毒小氣的人。
給了關愛,給了本不需要給的,事到如今楚景言如果心有怨恨,那自己到底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那可真是個恐怖的人。
現在看來並不是這個樣子,所以楚景言很開心。
這樣他就能去面對很多人,以更好的狀態去做一些事情,沒了心魔的感覺其實很好,而又爲什麼不敢去和那家人重新相見,那就又是另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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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晚自習的高雅拉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把眼鏡從鼻樑上拿了下來,開始收拾書包,隨即間目光瞥向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下起了淅瀝的雨絲,看樣子夏天真的很快就要來了。
有時候高雅拉會因爲一點點很小的事情心情就變得相當的好,就好比現在,她很喜歡夏天,喜歡坐在自己家中的院子裡,鋪上一張桌布,一本喜歡的書,聽着蟬鳴,用調羹挖可口的西瓜,這是高雅拉最愛的生活。
很多時候生活就是這樣,在你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從天而降一坨老鼠屎。
老鼠屎走了過來,微笑道:“雅拉,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高雅拉擡起頭,看了一眼金新宇,開始繼續收拾桌上的書本,視若無睹的樣子讓金新宇臉上閃過一絲戾氣,隨即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稚嫩的臉上露出讓人看着就很變扭的懊悔神情。
“雅拉,我知道上次生日的事情是我的錯,你也知道,人喝多了就會做些出格的事情,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希望你能原諒我,給我一次機會,可以嗎?”
高雅拉收拾好了書包,準備往外走。
金新宇情急之下拉住了高雅拉的胳膊。
高雅拉回過頭,那雙褐色的眼眸滿是不屑和漠然:“放手。”
金新宇鬆開了手,說道:“雅拉,給我次機會。”
“你真的是腦子有毛病還是我說的話你沒法理解?”高雅拉把書包背好,說道,“金新宇,你是智敏的朋友我纔對你這樣禮貌,上次事情也是因爲我覺得你已經得到了懲罰纔沒有告訴爸爸,如果你繼續這樣,我會去爸爸那告狀。”
“我很討厭這樣,但你別逼我。”
第一次高雅拉能說這麼多話,金新宇有點受寵若驚,整理了一下情緒說道:“雅拉,我們之間有很多的誤會,其實我這個人很好的。”
金新宇自然知道高雅拉的父親是誰,也知道那位愛女心切的高社長如果知道自己當初的口出狂言會有什麼樣的舉動,於是他有些怏怏,所以現在金新宇才如此的低聲下氣。
“關我什麼事?”高雅拉的回答簡潔明瞭。
金新宇愕然,愣了愣以後說道:“我覺得我有資格追求你。”
高雅拉嘆了口氣,說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金新宇笑道:“雅拉,你不用騙我,你根本沒有男友。”
高雅拉看白癡一樣看着金新宇,說道:“誰跟你說我有喜歡的人就代表我得有男友?”
金新宇臉上浮現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神情,問道:“單戀?”
“算是。”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金新宇愣在原地,高雅拉轉身便走。
走出學院大門,高雅拉小跑到候車站,想着要不要打電話給高興陽的司機來接自己時,一道車燈光打在自己身上,隨後一輛黑色的轎車便已經停在了她身邊。
車窗打開,高雅拉疑惑的看了一眼,驚訝之後,臉上洋溢起了笑容。
“您怎麼會在這?”高雅拉彎着腰,有些驚喜的問道。
“先上車吧,雨下的怪大的。”楚景言打開車門,等高雅拉上車後,才繼續說道,“在外面處理點事情,準備回家,原本還以爲不是你,看來我眼神不錯。”
楚景言抽出幾張紙巾遞給高雅拉,高雅拉接過紙巾擦了擦溼漉漉的頭髮和臉頰,楚景言問道:“剛下課?”
高雅拉點頭道:“是啊,剛準備打電話給爸爸司機。”
“送你回去?”
“我還沒吃飯呢。”
車子緩緩離開,隨後一輛轎跑便跟了上去,金新宇單手握着方向盤,打通了電話:“喂,給我叫人,現在就叫,人齊了我會告訴你們位置,別告訴我爸,聽懂沒有?”
把手機扔到一邊,金新宇的臉上充滿暴戾:“他媽的我還以爲是哪個賤人,楚景言?要不是你辭職辭的快,老子早把你給廢了,今天正好,新帳老賬一起算。”
高雅拉選的店很有年輕氣息,楚景言坐在搖椅上,有些不能適應。
“今天您怎麼沒穿西裝?”高雅拉看着楚景言的打扮,笑道,“這種休閒裝想不到也很適合您。”
楚景言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說實在的,小肥婆和金泰妍給他挑的幾套衣服都很合自己的心意,修身的針織衫穿在身上確實比西服舒服的多。
“總不可能一直都穿西裝吧。”楚景言笑着喝了口果汁。
高雅拉眯着眼睛笑了笑,問道:“您已經開始新工作了?”
楚景言點了點頭。
“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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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算不上輕鬆。”
高雅拉舔了舔嘴脣,很多時候她不可能像對李允熹說的那樣很灑脫的面對自己的感情,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在和自己心儀的男人一起吃飯時可以很輕鬆和自然,高雅拉覺得自己已經做得相當的好。
“這裡是我和朋友常來的店,有時候很多藝人也會來,人氣很高的。”
楚景言往四周看了看,大都是面對着面,滿良幸福笑容的情侶,回過頭楚景言笑道:“不怕你笑話,這種地方我還真是第一次來。”
高雅拉看着楚景言說道:“如果您喜歡,以後我可以帶您經常來。”
楚景言愣了愣,然後笑道:“好啊。”
餐廳的門被推開,一羣人涌了進來,爲首的一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支票放在櫃檯上,隨後四處張望一番後指着楚景言說道:“女的不許碰,把那個男的抓過來。”
氣氛十分不對,其餘的客人逐漸開始起身付賬,膽子大的依然坐在位置上,準備看戲。
服務員躲在櫃檯後面不敢動彈。
楚景言四處看了看,想着是哪個倒黴鬼竟然吃飯的時候被仇家找上門,順着那個男人的手指的方向很興奮的看了看,然後有些愕然問道:“你在指我?”
男人冷笑道:“廢話,不然還是誰?”
“爲什麼?”楚景言問道,語氣中滿是哀怨。
男人罵道:“什麼爲什麼,說是你就是你。”話音剛落,身後的手下便已經開始向楚景言和高雅拉走來。
高雅拉有些迷惘的看向楚景言,楚景言同樣迷茫的看向高雅拉。
自己最近不是很乖的朝九晚五上下班的嗎?什麼時候有新仇家了?
煩躁的揮了揮手,楚景言坐在原位上,原本上前的混混們停下了腳步,等了很久發現什麼都沒有發生後,臉上浮現起了被戲耍後的憤怒。
至少有四個人全天候的跟在楚景言的四周,而現在,一個人都沒有出現,楚景言看向窗外,心中頓時被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踐踏,那羣老混蛋竟然就站在遮陽傘下抽菸聊天,時不時的往店裡瞄一眼,眼神中滿是幸災樂禍。
楚景言站了起來,心裡哀嘆果然自己這個領導毫無尊嚴的同時,看向這羣混混的眼神滿是怨恨,讓自己這麼丟臉,你們已經達到目的了。
高雅拉情急之下拉住了楚景言的手,叫道:“別去!”
母雞護小雞?見站在身前只到自己顎下的高雅拉,楚景言想着這個母雞也是在太小,太好看了點。
有人衝了上來,高雅拉嚇得閉上了眼睛。
良久,沒有任何動靜以後,高雅拉緩緩睜開了眼睛,那個衝上來的人正躺在地上哀嚎着,楚景言甩了甩拳頭,對高雅拉說道:“你先讓開點。”
一羣人已經把楚景言圍成團。
板凳橫飛,拳頭亂砸。
“哎呦我去,你丫的敢打我臉?”楚景言摸了摸嘴角的傷口,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甩到地上後一腳踩在了他的胸口,再次擡腳,再次狠狠的踹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早上起牀洗臉都不敢用力?你知不知道我最滿意的五官就是我的嘴脣?不知道,不知道你還敢打我嘴脣?該死!”
說完,又是一腳。
餐廳外,四個寸頭黑衣的中年壯漢看着裡面熱鬧異常的情況,其中一個扔掉菸頭,吐出煙霧說道:“想不到這小子還挺抗揍。”
“進不進去?”另個人問道。
“急什麼,再等等。”一人又點上一根菸說道,“看看他能撐多久。”
一根菸很快便燒完,看着又有一撥人涌入了餐廳,爲首的壯漢說道:“好了,走吧,以多欺少也不是這麼個欺負法。”
當那四個寸頭男人加入混戰後,楚景言便已經能全身而退。
楚景言站在一旁微微喘氣,看着那四個男人穩如磐石的站在人羣中央,出手便有人倒地不起,這就是爲什麼陳朔會把這羣人交給楚景言的原因。
嘈雜的餐廳終於恢復了平靜,望着滿地狼藉和呻吟的人,楚景言走了下來,對身旁的四個老華僑說道:“辛苦各位了。”
爲首的那人擺了擺手,說道:“不可能有人無緣無故來找你麻煩,我把帶頭的那個帶回去問問,你隨意。”
楚景言點了點頭。
四人拖着那個領頭的走出了餐廳,楚景言來到高雅拉麪前揮了揮手:“嚇到了?”
高雅拉說道:“有點。”
“我其實也很莫名其妙。”楚景言拿起外套,說道:“走吧,先送你回去,我也得去搞清楚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