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張浩天的話還沒有落音,就感覺到蘇志高對着他的背心猛的推了一把,竟然從他的背上滾了下來。
張浩天背心一空,知道不好,正要轉身去救,可是那高大男子的砍刀已經到了他的頭頂,他只得移步相避,然後刺出一刀,逼得對方向後退出。
但是就這麼一耽擱,等他再回過頭去,蘇志高已經陷入了義興堂人的圍砍之中,躺在地上,渾身已經是血糊糊的一片,嘴裡卻在發出厲叫道:“張浩天,快帶着阿峰與小陽殺出去,替我報仇,替我報仇啊……”
等喊到第二聲“替我報仇”之時,他已經再無法說得出話,卻是喉嚨處已經被人砍中。
見到蘇志高的慘狀,張浩天的眼中頓時一片溼潤,但他知道蘇志高已經保不住,此時只能選擇突圍,便狂吼一聲,道:“疤哥,陽哥,跟我來。”
說了這話,他已經揮出了金龍短刀,朝着那高大男子攻去,他背上沒有了蘇志高,此時又是含憤出手,已經將最講究氣勢的王家刀法發揮得淋漓盡致,只出了幾招,就逼得那高大男子節節後退。
張浩天此時則步步緊逼,在揮出幾刀之後,忽然當頭就向高大男子劈去,勢大力沉,隱隱挾着風聲,正是王家刀法中的“空中雁出頂上飄”。
那男子見到這樣的刀勢,臉上也是一驚,趕緊用大砍刀在自己的頭上一橫,想要架住他這一刀。
然而,王家刀法雖然只有八招,但這八招之中是可以相互變化的,而能不能掌握這些變化,除了學習者的領悟力之外還需要豐富的實戰經驗,張浩天天性聰明,與快刀朱二這樣的用刀好手切磋時就領悟到了一些王家刀法的變化技巧,今夜又有了這樣一場生死大戰磨鍊,對刀法已經有了新的理解。
見到那高大男子舉刀橫架,這正是他需要的反應,當下將那“空中雁出頂上飄”只用到一半,忽然一翻腕,將刀回收,跟着就使出了“單展翅式往上撩”,竟然生生的把從上自下劈的招式換成了自下向上挑的招式,變化可說是倏忽之極,實在讓人很難防範。
那高大男子雖然也算是一個擅長用刀之人,但那裡想到張浩天會使出這樣變化巧妙的招式來,不過還算他反應敏捷,高大的身軀忽然像青蛙一般向空中後跳而去,饒是如此,張浩天的刀尖還是挑到了他的小腹上,深深的劃破一道血口,雖不致於開膛破肚,但也算是很重的刀傷了。
高大男子落在地上,鮮血不住的從小腹中涌出,痛得已經說不出話來,立刻有義興堂的人將他擡出去救治,張浩天趁此機會,大聲叫着趙勁峰與江陽跟着自己,金龍短刀左劈右砍之下,再也無人敢擋在他的前面,很快就殺出了一條血路,帶着兩人向着西方狂奔而去。
那些義興堂成員今晚的任務是擊敗蘇志高的手下,並殺死蘇志高本人,現在這兩個目標都已經達到,又忌憚張浩天勇猛,雖然象徵性的追了一段距離,但沒有人真的敢逼近。
張浩天帶着渾身都是刀傷,奔跑起來都甚是吃力的趙勁峰與江陽大約前行了七百米,果然就見到了一大片鬱鬱蔥蔥的果林,又瞧着義興堂的人並沒有追來,便停下了腳步。
他這一停,趙勁峰與江陽已經支撐不住了,雙雙倒在了一塊泥地上,但趙勁峰很快就痛哭起來,不停的敲着泥土叫道:“大哥,大哥。”
而江陽平躺在泥地上,也是一陣嗚咽。
張浩天的後背與腰側有兩處刀傷,經過這一場奔跑,傷口也在不停的流血,知道趙勁峰與江陽比自己的傷還要重,要是不止血,必然會有生命危險,此時絕不是傷痛的時候,便沉聲道:“疤哥、陽哥,你們快起來,先找地方止住血,要是我們都倒下去了,誰來爲大哥報這個仇。”
聽到張浩天的聲音,趙勁峰與江陽果然拭了眼淚,慢慢的站了起來,張浩天金龍短刀的刀鞘一直緊緊的插在腰間,此時將刀放了回去,左手扶着趙勁峰,右手扶着江陽,就走進了果林裡。
二十分鐘之後,才穿過果林,就見到前方一百米遠的地方有一條二級公路,不時的有車子開過去。
走到了公路邊,張浩天讓趙勁峰與江陽先不忙上去,而自己卻翻上了公路,想到這樣血淋淋的去攔車對方多半不會停,四處看了看,見到附近有幾塊大圓石頭,就去滾動着排到了路上,然後自己也躲在了一株大榕樹後。
大約幾分鐘之後,就見到有一輛小型的農用車開了過來。
車燈照射之下,自然很容易就看見路上排的石頭,那農用車頓時就停了下來,跟着就有一個四十來歲,穿着白色背心的中年男子打開車門跳出,一邊向圓石走去,一邊道:“我日,是那些閒得沒事做的傢伙將石頭擺到路上來了,要是老子沒看見,一定是會出事的。”
他剛要彎腰搬運那些石頭,張浩天已經慢慢的從榕樹後走了出來,他除了本身受的刀傷之外,砍殺了那麼多的人,臉上,脖上,手上都濺滿了鮮血,黑夜之中,當真是十分駭人。
那司機也看到了他,驚叫一聲,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顫聲道:“你……你是什麼人?”
張浩天也懶得跟他廢話,揮了揮手,示意趙勁峰與江陽上來。
當那司機看見渾身是血的趙勁峰與江陽,臉上更加驚駭了,不停的道:“幾位兄弟,幾位兄弟,我身上沒帶什麼錢,這輛車快報廢了,也值不了什麼,你們……你們想要什麼,我都給……都給,不過千萬不要動手,我家裡還有……”
張浩天上前,提着他的胸口,讓他站起來道:“上車,送我們到城裡去,你他媽的要是敢再多說一句,老子就要你的命,先把石頭搬開。”
那司機聽他口氣只是想搭車,趕緊答應着,就去搬石頭了。
此時張浩天走到了相互攙扶着,已經沒有了什麼力氣的趙勁峰與江陽面前低聲道:“峰哥,陽哥,你的傷得很厲害,必須先把血止住,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熟悉的診所醫生,我們先到那裡去。”
趙勁峰卻搖了搖頭,無力的道:“我的確認識幾個診所醫生,但大哥早就說過,我們夜天堂裡有義興堂的內奸,這個人也熟悉我們的事,所以我們過去的藏身地點都不安全了,還有,c市道上的人背叛了我們,誰敢保證我們找的醫生和他們沒有瓜葛,還是找一個信得過的人,在他家住下,讓他去買些止血藥物來,這樣安全一些。”
張浩天也知道蘇志高的內部有叛徒,趙勁峰與江陽的情況這人也多半瞭解,此時敵我難分,絕不能和他們認識的人接觸,心中微思,頓時想到一處地方來,便道:“好,這個地方我來找,而且這個人一定是可以信任的,峰哥,陽哥,你們先到車廂裡去,我在駕駛室裡看着帶路。”
經過這一戰之後,趙勁峰與江陽對他已經是言聽計從,就點了點頭。
此時那司機已經將石頭搬到了路邊,張浩天就讓他打開後面鎖着的車廂,卻見裡面裝着大半車黃瓜,等趙勁峰與江陽爬進去之後,仍然讓司機鎖了,自己卻與他進了駕駛室,順着公路,向着城裡而去。
沒一個小時,車子就開進了城裡,在張浩天的吩咐下,車子卻穿過了城中心,漸漸到了東郊區。
原來,張浩天剛纔想到了兩個值得信任的人,自然就是上官玉梅與夏玲兒,不過上官玉梅住的是小區,外面有保安,自己幾人鮮血淋淋的樣子不能讓他們看到,而夏玲兒這裡是一片舊樓區,深夜裡不會有人守夜,而且住的許多都是一些進城做小生意或者打工的外地人,非常便於藏身,到她這裡來,是目前唯一的選擇了。
還沒有到夏玲兒住的那幢樓,張浩天就讓司機停了車,去打開了車廂,然而,這時他纔看到,趙勁峰因失血過多,已經昏迷過去了,而江陽雖然靠着年輕力壯熬着,但一臉的無力,走路都有些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