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讓大家的測試成績不會因爲一次失誤而很低,所以你們有兩次測試機會,取成績最優的那一次進行總評,啊,到了,等會你們的教導主任會說話,大家在機子前稍微休息幾分鐘,十點依照順序準時進行測試。”
說話間,學長帶大家走到了一幢寬闊的巨型建築面前,建築長起碼有五百米,左顧右盼都要望斷頭。
建築採用太陽能材料和防震材料通體制作而成,在清晨清亮的光芒中閃耀着色澤,一看便知耗費巨大。
晨左二和衆人跟着學長一路經過市場上絕對沒有銷售的奇怪設備,來到“炁”值測試區第40號機前。
寬闊的“炁”值測試區內,所有人在測試機前排好長龍,此時的時間也接近9:45分。
教導主任的話從測試區內的各個擴音器內傳來:“接下來一直到中午12:00的時間,大家在測試機進行測試,每人會有兩次機會,好好珍惜,希望測試結束之後大家還能剩下4000人。”與這毒舌的話一起傳來的依舊是檸高的短信提示。
裴二就在晨左二旁邊的41號機第一位,但兩人相隔也有五米開外,小聲說話根本聽不清。
於是晨左二開始和身邊學長套近乎:“學長怎麼稱呼?”
“吳旅友。”學長答。
“無女友?”
“吳旅友!”
“……”晨左二沉默了一會兒,“好名字!吳學長,咱可以提前開始嗎?”
“你想開始的話,隨時可以,機器已經調試好了。”吳旅友看錶,“當然,正式開始是十點整,還有……五分鐘。”
晨左二眼睛一轉,不如先看裴二得多少分。
向右一看發現裴二也正轉頭望向自己。
“該死!這妮子跟我想的一樣!”
“你先!”晨左二先是對裴二吼道,“人家沒有經驗的啦。”突然翹起蘭花指轉嬌羞狀。
裴二沒什麼反應,第41列排隊的吐了一大片。
裴二活動活動了下手臂,略眯着眼睛,稍稍退離了兩步,讓自己有足夠的衝刺距離。
晨左二知道裴二這姑娘這回是認真的,高一的及格線她肯定沒有問題,保不準能衝破高二的門檻,比二百五更二百五。
深吸了一口氣,裴二起步,奔跑,轉腰,揮肘,出拳!一瞬間,裴二右手彷彿帶起一道颶風,呼嘯而前!
晨左二嘖嘖的同時也是若有所思,靜下心來,覺醒之後讓他六識通敏,對炁的感覺更加敏感。
在這一拳出時,彷彿有一股力自裴二腳底而起,從足底炁量上涌,至腳踝,再上至小腿,迅速往上,愈涌愈強,彷彿百川交匯,勢不可擋。
那股炁勁經腰腹運力,上卸至右手,在抵達拳頭的一秒之內,攜着拳頭本身的肉體力量和身體之中那奇妙的炁的力量,轟然撞擊在測試機之上。
“砰!”悶然一聲響,大屏上迅速顯示出了數值:“328!”
裴二站在測試機前調整自己的呼吸,一顆顆細密的汗珠在臉上冒了出來,就在剛纔那麼幾秒鐘,就已經動用了她全部的力氣,似乎比昨晚和魚躍打架的時候都要辛苦。
圍觀的衆人已經目瞪口呆。
328,這種數據只有高二生才能達到,甚至有些剛升到高二的學生也不一定有這個成績。吳旅友說過,高二的基準線不過250而已。
晨左二暗罵一聲,怪不得這妮子昨晚這麼有恃無恐,原來是實力已經不允許她低調了。
回想起,是什麼時候裴二開始修行的了?好像……還是蠻久之前的事了。
印象中裴二是自打六歲就跟着他媽媽進了晨家。
裴姨十年之前,還是一個沒那麼發福的中年婦女,腰桿纖細,臉蛋乾淨秀氣。但結婚結的早,男人就因爲婚外戀拋棄了她,只留下了才只六歲的裴二和裴姨兩人。
晨左二父母還在世的時候和裴姨吃飯聊天,晨左二也是偶爾聽到的這一段往事。
裴姨也死皮賴臉地求過她之前的男人,還趁着男人不在的時候,和她男人新婚的女人去說理,下跪,但結果是遭到了那女人的嘲笑:“你自己看看你長的樣子,黃臉婆一個,管不住自己男人,下跪又有什麼用?”
裴姨當即就和這女人扭打在了一起,撕打之間扯壞了這女人的耳朵。一段時間的纏鬥,男人回來趕走了裴姨,女人歇斯底里地怒罵,放言不僅要讓裴姨生不如死,還要讓她的女兒陪她一起下地獄。
那時候的街頭混混,有點錢就敢幹事情。
正值冬日,雖然裴姨已經盡力護着年幼的裴二,但裴二還是被打的鼻青臉腫。更別說她自己了,整個腰的傷勢至今仍未完全復原。
娘倆兒身上的外套被撕成了碎布條和棉絮,叫來的混混用早就備好的雪鏟,一鏟一鏟地鏟到兩人的身上,待得剛好沒過兩人的身子,才吹着口哨大搖大擺地離去。
裴姨當天氣恨交加重傷昏迷。
年幼的裴二用小手挪開積雪,千辛萬苦借了路人的手機撥打了醫院的電話。
裴姨在醫護病房醒來的時候,年幼的裴二穿着透風的毛衣在擰襪子的積水,光着被凍着的腳丫在高腳凳來回晃悠。
她的眼神雖然依舊清亮,但不可避免地缺失了一部分的光彩。
裴姨在談及這段往事的時候說裴二那時候竟然出奇地冷靜,不哭不鬧,就坐在牀邊安靜地等待自己醒來。
醒來後裴二說了一句讓她永生難忘的話。
“媽媽,我們一起去跳河吧,我一個人會害怕,我想等你醒來跟我一起。”
裴姨只提及過一次這段過往,那是晨左二印象中這個阿姨唯一一次淚流滿面。
之後裴姨說她必許醒過來面對殘酷的現實,雖然她已經有輕生之心,但裴二不能有,她還這麼小,怎麼能這麼平靜地說要去死呢,她的未來還很長啊……
她拼命也要活下去,而且要讓她們娘倆兒好好地活下去。
再之後就是加班時間漸多的晨左二父母去招工市場招聘保姆,看到了因爲太困而依靠在一起的這母女二人。
進了晨家之後,裴二從原來裴姨男人的“陳”姓改“裴”姓,名也順着主人家的意,擇了一個“二”字。
裴二剛到晨家的時候十分忸怩,但是貪玩的晨左二怎麼可能放過新的玩伴,在姐姐忙自己的事情的時候,晨左二和裴二便成了整個家最嘰喳吵鬧的活寶。
“同學,時間到了,你是第一個,趕緊開始吧?”吳旅友的聲音把晨左二從回憶驚醒。
“哦,好。”晨左二回魂,發現測試完了的裴二站在他旁邊,拿了一張一百的鈔票盯着他看,努嘴說:“賭不賭?”
晨左二喲嚯一聲心道今早上輸我一百是不服氣了:“怎麼賭?”
“你第一次打,夠60我輸。”裴二。
“我TM……”晨左二怒吼一聲,竟然看不起我:“賭!”
“可以開始了嗎?”吳旅友的聲音隨着裴二的到來而變得冰冷起來,看得出來他確實有抵抗女生的單身體質,隨着女生的接近自身變成一塊生人勿進的大冰塊。
“就來,就來。”晨左二馬上收斂態度,點頭哈腰。
晨左二一邊左搖右扭熱身,一邊聽到旁人低聲議論適才裴二的精彩表現:
“328,那個女的在高一的拳榜上妥妥的就是第一啊,剛纔學長說好像高二才250。”
“是挺牛沒錯,但你還忘了還有一個楚冬陽?新聞都登了,那傢伙都初照中階了,再說,八千多人,誰敢說沒有幾頭黑馬?”
“那也是,今年還只招1000個,本來我以爲收3000還能混混最底層,現在看來是徹底玩完兒,還是認命換個學校吧……”
“不是1000,是1024!”發出消極感慨的身邊人糾正:“我也不要求多,我就要那24中的一個好了。”
“做夢啦,第一個就328分,等下後頭的平均就給你整個300分,我覺得咱都沒待下去的必要了。”
“別那麼消極兄弟,這才第一項,慢慢來……”
隨着嘈雜的討論聲,晨左二深吸了一口氣,小心臟卻仍舊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雖說剛纔看到了裴二的連貫動作和擊打的技巧,但自己之前可一直都是捱打的角色,關於出拳他還真沒仔細研究過。
再加上少年心性,裴二又給了巨大的隱形壓力,衆目睽睽之下晨左二竟然一片空白。
甩了甩頭,晨左二在心裡對自己說一定要冷靜下來。我這時候應該退後兩步,啊,後面退不了了,人也太多了,而且爲什麼所有人都看着我……他心臟不聽使喚地又一抽。
不能再拖了,旁邊吳旅友學長已經寒冰化了,估計他要再不開始,很有可能被學長一腳踹開。
晨左二呼地吐出一口濁氣,向前跑去,轉腰,揮拳。
拳頭擊打在了測試機上,高傲的測試機只發出了十分輕微的一聲響動,隨後在上方屏幕上顯示出了一個兩位數。
“49。”
晨左二愣了會兒,捂臉逃竄。
正在觀看的衆人有些人發出了細微的嘲笑聲。
晨左二捂着臉走近在隊尾等他的裴二。
裴二伸手。
晨左二一邊把一張一百塞到她手裡一邊埋怨:“我沒過你不幫我想想辦法,竟然還好意思收我的錢?”
裴二說:“真沒過啊?我在這後頭都看不到。”說着指了指排在前面黑麻麻的一羣人,“我還說給你送錢來着。”
晨左二:“……”瞧瞧這嘴臉,還是不是青梅竹馬?
“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已經覺醒了,你現在已經是一個初照下階的‘準修行者了’,出拳的時候不要受到那麼多外界因素的干擾,視線裡只有那個機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