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盛京城。
一羣穿着黑色戎裝的侍衛軍簇擁着一輛黑色寬敞的油壁馬車走在熙攘的街道上。街道兩邊的百姓紛紛停下來,駐足觀看。
有個外鄉進京趕考的舉子見那羣侍衛軍各個虎背熊腰,威風凜凜,身上的穿着並不是雲龍國侍衛軍穿的那種衣服,便好奇的向身邊人打聽起來。
一個挽着籃子的中年老婦人看了外鄉舉子一眼,八卦的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這馬車裡坐着的可是秦國攝政王百里燁華唯一的女兒百里靈。”
中年老婦人說到這裡,旁邊另一個賣肉的大漢接過她的話就繼續道,“這個百里靈可了不起。她是前左相爺青明軒的女兒。青明軒被罷官了,百里靈也被她的親生父親找到。帶回了秦國。不過聽說百里靈住慣了盛京城,秦國攝政王疼惜女兒,便經常讓她回盛京城來。但最近聽說當今太子爺爺傾慕百里靈,已經向秦國攝政王提親,只要秦國攝政王答應,秦國和雲龍國就可以聯姻了。”
另一個看歲數大概二十出頭的男子腰間佩劍,看向油壁馬車的目光充滿了癡迷和傾慕。
“兩年前百里靈就是盛京城的第一美人,現在去秦國兩年,聽說秦國攝政王把她養的愈加傾國傾城。”
這三人一帶頭,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他們口中的百里靈儼然已經成了秦國和雲龍國的第一美人。
一片喧鬧聲中,有人低聲說道,“說起秦國郡主,大家還記得咱們雲龍國那位醜的讓人吃不下飯的郡主嗎?你們看,秦國郡主百里靈和那位郡主都是青府走出來的,又都是郡主的身份。現在秦國郡主風光無限,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才俊排着隊要娶她。再看那位郡主,當年拜天下第一神醫爲師,那又怎麼樣。這麼兩年了,也沒回盛京城,也沒有什麼消息傳回來。她該不會已經在外面出事了吧。”
有人提起青晨的名字來,便有許多人開始拿這兩人作比較。
比來比去,自然是全部的人都覺得貴爲秦國郡主的百里靈比青晨這種醜八怪好一萬倍。
馬車上,青靈隱約的聽到了百姓們的議論聲,她嬌嫩的紅脣得意的揚起。
身邊一個小丫鬟將一面小銅鏡恭敬的送到她的手裡,她對鏡理妝。只見銅鏡裡的她五官精緻,容顏如玉,一雙柔潤水眸盈盈動人,朱脣小巧you人。
她對着小銅鏡一照,彷彿一朵開得荼蘼的曇花,絢麗而光彩照人。
這樣炫目的她讓她很有自信。
“郡主,大長公主府到了。”她身邊的丫鬟小心翼翼的對她說道。
珺寧大長公主前段時間中了毒,宮裡的御醫們都一一爲大長公主診過脈,卻各個愁眉苦臉,說大長公主得了不治之症,小心翼翼的勸文帝爲大長公主準備後事。
文帝當時就雷霆大怒,下令一定要治好大長公主的病,要是大長公主出個三長兩短,文帝就要直接砍掉他們的腦袋。
御醫院一大幫御醫在大長公主忙了半個月,非但沒有讓大長公主的病得到緩解,相反她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太醫院首正喬御醫更是向文帝言明大長公主可能只有三天的時間了。
這幾天文帝幾乎天天下朝後就來大長公主府看他的皇姐。
皇帝都這
樣做了,其他人也自然是紛紛效仿。
於是大長公主天天門庭羅雀。
今日是喬御醫診斷說大長公主最多活三天的第三天。盛京城很多人一大早就來到大長公主府候着。文帝今日直接讓人停了早朝。
青靈從馬車上下來,有大長公主府的嬤嬤爲她引路進了大長公主府。她一進了府,就向帶路的嬤嬤詢問大長公主今日的身體情況。
那嬤嬤眼眶一紅,背過去將眼淚一擦,對着青靈道,“內院傳出消息說大長公主滴水未進,整個人渾渾噩噩,已經說起胡話來了。”
想到珺寧大長公主兩年前對她的冷漠,青靈心裡早就得意洋洋起來。
該!
這個有眼不識金鑲玉,只抱着青晨那醜八怪的大長公主活該被人毒死。
面上她裝出一副擔憂的模樣。
其實她這兩年裡去秦國,也讓秦國宮中的御醫們教她醫術。不僅如此,她還求了百里燁華,讓他幫着在宮外找了許多醫術高超的神醫教她醫術。
她自認爲自己的醫術一點都不遜色於太醫院的首正喬御醫,甚至可能還把喬御醫遠遠甩掉一大截。
鑑於大長公主以前對她的冷漠,她並不準備出手救治她。
一路跟着帶路的嬤嬤七拐八拐,終於到了珺寧大長公主住的棲凰殿。匾額上幾個蒼勁有力的字是文帝親筆所提。
她一到棲凰殿,就看到殿裡已經滿是攢動的人頭。衆人見到她走進殿裡,眼裡或是閃過癡迷的目光或是掠過羨慕嫉妒的目光。
而人羣中只有九皇子齊梟,他沉默的坐着,一雙邪眸無波無瀾,也不知在想什麼。
棲凰殿裡頭,文帝一張慈祥的面容早就被淚水打溼,他緊抓着珺寧大長公主的手,安撫着道,“皇姐,你要堅持住,朕已經命人去尋白祁了。應該很快的就能找到他們了。有白祁在,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珺寧大長公主滿臉倦容,一張眼眸空洞無光,她有氣無力的向文帝搖了搖頭,虛弱無比。
“皇帝,白祁行蹤詭異,這兩年帶着青晨都不知道去哪兒了……本宮找了兩年都沒有……沒有他們的蹤跡,如果他們自己不想現身,這一回怎麼可能被你的人找到……說來本宮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青晨那孩子,也不會到她現在……咳咳……”
珺寧大長公主猛咳了起來。文帝趕緊上前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讓她能夠順氣。
好不容易纔止住咳嗽,珺寧大長公主牟着口氣又道,“皇弟……太子和皇后那裡這兩年越做越大。太子又有娶百里靈的打算。你不能再繼續縱容他們了。太子真的不是可託付……咳咳……託付江山社稷的人。”
都病成這樣了,還在爲他的江山打算着。
文帝熱淚盈眶,時光像是在這一對姐弟身上逆轉了,他像小時候那般緊抓着只比他大一兩歲的皇姐袖子,嚎啕大哭起來,“皇姐,朕對不起你。這麼多年,讓你爲朕這個不爭氣的皇弟操碎了心。以後你要是不在了,你讓朕該如何是好……”
“咚咚!”
一個敲門聲在門口響起。
接着便是文帝貼身太監的聲音透過門從門外響起,“皇上,大長公主府外有人揭榜,說可以治好大長公主的病。”
文帝之前對宮裡的那些御醫們絕望了,便讓人在大長公主府大門前貼上皇榜,說誰要是有能力解大長公主的毒,就賞銀萬兩黃金。
皇榜剛貼出去時,每天都有人信誓旦旦說有能力解大長公主身上的毒,漸漸的來揭榜的人就少了。到最近,根本就沒有什麼人揭榜了。
整個盛京城人都達成共識,覺得珺寧大長公主這病治不好了。
聽說有人揭榜了,文帝被淚水打溼的眼眶“噌”的下就亮了起來。他死馬當活馬醫了,緊抓着大長公主的手,高興道,“皇姐,有人揭榜了。”
他另一隻手將眼眶裡的眼淚擦乾,對着門口就道,“陳如海,快點把那個人請進來!”
當太監領着那個揭榜的人走進棲凰殿。
來人的出現立即引得滿殿人齊刷刷的目光。
整個盛京城人都知道大長公主眼看快不行了,這時候竟然還有人誇下海口說可以解大長公主身上的毒。
這人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衆人看去,卻見跟在太監身後的那人是個蒙着面紗的女子。她一身粗布衣裳,肩上揹着一個醫箱,走路的步子沉穩有力。
在衆人的注視下,她將頭微微一低,默然跟在太監身後進了大長公主的屋子。
文帝一看到來人,目光熱切,言辭激動,“只要你能讓朕的皇姐平平安安,朕必定有重賞。”
那女子向文帝施施然行以一禮,又走到珺寧大長公主的牀榻前望聞問切一番,文帝在邊上焦急問道,“怎麼樣?朕皇姐這毒能解嗎?”
“可以!”乾乾脆脆的兩個字砸得文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又看過去時,就見到那蒙着面紗的女子熟練的從醫箱裡拿出各式的銀針,對準珺寧大長公主的穴位。
見文帝看她,她又順口讓文帝派人準備一些等下需要的東西。
文帝大喜,連忙讓太監宮女們一一去準備。
棲凰殿的外殿,一個太監喜氣洋洋的從內殿跑出來,嘴裡高興的嚷嚷着,“太好了,剛纔那位姑娘有辦法幫大長公主解毒,大長公主有救了!”
“將!”金山寺上,白祁一臉冷漠的吃掉星雲大師的棋子。星雲大師輸了棋,心情卻是格外的開心,他雙手合十,“兩年不見,你的棋藝倒是比以前更精進了不少。”
白祁看了星雲大師一眼,眼裡沒有半點溫情。
但等他的目光從星雲大師身上掠過,落到禪房外的日晷處,他幽冷的眸瞳有淡淡的暖意在流動,“時間不早了,我得下山了。我那徒弟應該已經解好了大長公主的毒了。兩年不見,昔日盛京城第一醜女回來了,我這個當師父的可得爲她捧場去。”
星雲大師微微一驚。
他竟然從白祁的嘴角邊看到了一絲他可能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寵溺
這塊千年冰山被人化了?
棲凰殿裡,三個時辰過去,蒙面女子放下手裡的狼毫筆,將一張藥方遞給文帝,“下面半個月只要按照這方子上寫的給公主殿下熬製藥湯,就可以讓她藥到病除了。”
文帝激動的搓着手,不停的讚歎女子的醫術。
殿外文帝的貼身太監陳如海又進來稟告,說,“皇上,白祁神醫在府外求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