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的花瓣順風飄落,落在地上留下了點點豔麗的顏色。
花錦程擡手摁住了紛飛的髮絲,身體陡然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走吧。”
雲修寒的手臂環着她的腰肢,聲音平穩,但那雙眸子裡卻閃爍着如猶若兇獸的光芒。
“好。”花錦程垂眸,雙脣輕啓,“木三爺,後會有期。”
木三的瞳孔微微一縮,眼中的那抹戲謔跟玩味漸漸的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肅然跟認真。
衣袂飄飛,那抹冷香也順風而飄。
木三看着雲修寒的背影,臉色一片冷凝,“那樣的……像是女人一樣的人?嗬,雲晉,雲修寒。”
“木三爺,這是師母給您的賬單,請您收好。”
青志將東西撿了起來,然後十分認真的遞給了人。
木三擡手接過。雪白的紙上沾染了些許的泥土。
“兩日後,在錦園恭候木三爺,鼎鼎大名的木三爺想必不會因爲區區的萬兩黃金就枉做小人吧。”青志咧嘴一笑,微微欠身,然後便小跑着跟上了雲修寒與花錦程。
讀書人也好,武人也好,有功名的也好,平民百姓也好,雖然有個別的極品,但畢竟大多數的人還是十分愛面子的。
一場發生在國子監的公然討債已經開始了。
七十多歲的祭酒大人拿着一份名單端坐在了椅子上,他的手邊放着一個茶壺,一個茶杯,身邊還站着一個面色肅然的年輕人。
“第一位,李天方,十一月十日,因病請假,實則去參加了一位姑娘的掛牌,又於同月,強搶一名女子入府,成爲他的第十三個無名無分的妾室,欠女人坊,黃金百兩,限期兩日,於錦園還清。”
“第二位,韓戰……”
一個個的人名被唸了出來,而最低的賠償金也是黃金百兩,全部限期兩日,全部都是於錦園還清,隨着欠款被念出,剩下的便是他們往日裡做的那些比之外面關於女人坊的傳聞更加不堪的事情。
一共十個人,賠償金,黃金百兩。
二十個人,賠償白銀百兩。
三十個人,賠償白銀五十兩。
老大人的話被那年輕人又重複了一遍,響亮的聲音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李家,韓家,王家……此代學子,國子監終身不予以錄用!”
擲地有聲,所有的人都是一愣,他們全然都沒有想到會有如此重的處罰。
“今日起,國子監拒絕林菱擅入,若發現有私自將之放入者,從國子監中除名……以上,晉王令!”
老大人說完,就起身離開了,任由下面的人或是憤怒或是恐懼,他都沒有多看一眼。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老夫的學生居然全靠一個女人擺佈,悔矣,恨矣,怒其不爭啊。”
老大人倒揹着雙手,聲音中滿是滄桑。
已經走到門口的雲修寒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他轉身看着來時的方向,脣角揚起,國子監……清理完畢。
“怎麼了?”花錦程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突然想到了一句而已。”雲修寒的心情顯然很好,“從天子驕子到族人怨恨,從被寄予厚望到失望透頂,真希望這些人才能頂得住這種落差。”
“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大事兒,就是讓咱們親愛的祭酒大人宣佈此代那些罪魁禍首的家族的人,全部……都無法進入國子監而已。”
“這種事兒……”花錦程有些震驚,“可能嗎?”
“如果你知道咱們的祭酒大人是誰,就不會有這種疑問了。”
雲修寒輕聲說道,“走吧,坐等收錢,那筆錢會是不小的數目,你打算怎麼辦?”
“除了女人坊真正的損失,全部充盈國庫。”花錦程道,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算是落地了。
儘管這件事情還不算是真正的過去,不過好歹女人坊可以照常營業了,而且再也不會發生如同這次這般的鬧劇了。
錦園的人絡繹不絕,那些乖乖還賬的人還好,那些想要趁機鬧事或者態度有什麼不恭敬的人,全部都被木易之他們收拾了一遍,殺雞儆猴的作用還是很明顯的,至少沒有人再不乾不淨的說着欠扁的話了。
爲了震懾一些人,雲晟坐在了椅子上負責登記,有了小世子的參與,即便有人還想有什麼動作,也得規規矩矩的。
花錦程隱隱約約已經成爲了濟安城裡不能得罪的人。
晉王雲修寒,小世子云晟,還有蘇夫人,甚至就連魏王對她的態度都不怎麼明瞭。
最後一日,雲晟將最後一個名字寫好後伸了一個懶腰,剛想問還有誰,就聽到了從外面傳來的喧嚷聲。
“怎麼回事兒?”雲晟蹙起了眉頭。
“好像是木三爺到了。”
“木三爺?木三。”雲晟心中一個咯噔,連忙起身,然後慌不擇路的跑到了屋子裡面,“可千萬別說我在。”
“木三爺。”
門口的聞人態度恭謹,禮數周到,沒有卑躬屈膝,也沒有諂媚逢迎,好像他面對的不是大晉數一數二的大家族而只是一個普通的商戶一般。
“聞人先生,好久不見,早年承蒙柔夫人照顧了。”木三微微頷首,“萬兩黃金,應錦程姑娘的意思,全部都在這裡,聞人先生要不要點點?”
“三爺的人品,在下還是信得過的。”聞人道,他轉身一揮手,“石一,石七,將東西搬進去,清點一下數量。”
木三爺瞳孔微微一縮,連帶着他手下的嘴角都是一抽:大叔,您剛剛好像說信得過三爺的人品吧。
“數量差不多。”石一打開箱子看了一眼,然後就下了定論。
“那就走吧。稍後石兄就會趕馬車……哦,已經到了。”聞人撇開了木三,快步走了過去,“石一石七,易之,將箱子都搬上去。”
三個人應了一聲,將箱子搬到了另一輛馬車上,石時駕車,繞過了木三家的馬車,轆轆遠去。
“錦程姑娘可在?”
“主子已經休息了,木三爺,您請吧。”
聞人笑眯眯的送客。
“休息?這可是一筆鉅款啊,你家主子敲詐了我這麼多,難道連句話都沒有嗎?”
“話?”聞人微微有些疑惑。
“主子說,多謝木三爺慷慨解囊,與木家的恩怨,就此揭過。”木易之站在了木三爺面前,比他還要冷傲的面容,比他還要冷冽的氣勢,“木家人傷了靈柳的事兒,主子既往不咎,今後是敵是友,一切皆看上天的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