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藍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搞暈了,她不太明白李烈的意思。
“當,當然。”花錦藍垂眸,脣角揚起,但那抹笑容不管如何看都十分的尷尬跟心虛,“可也不能因爲她是我姐姐,我就要對所有的事情置之不理吧,我想讓父親收回錦雲坊也是擔心有一天她嫁人了,所有的東西都會成爲別人的產業,當然,如今她嫁給了侯爺,那麼我也就放心了。”
“你對她還真是好。”李烈淡聲說道,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到底如何。
花錦藍的思緒快速的轉動着,她抿了抿脣,然後坐在了椅子上,“其實我很嫉妒她。”
“哦?”李烈的眉梢微微一挑,顯得有些詫異。
“是真的。”花錦藍苦笑一聲,“她從小就是這樣,什麼都比我,什麼都比我優秀,我小時候,母親一直都圍着她轉,父親會抱着她笑的很高興,但對我卻不會這樣。後來長大了,姐姐接手了錦雲坊,並且還讓錦雲坊起死回生,我很羨慕,因爲我知道如果是我,根本就做不到這一點,可濟安城就是一潭渾水,誰都看不清摸不透。”
“晉王雖然位高權重,但父親卻不喜歡姐姐跟他來往過密,自古皇室的事情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我們花家只是從商,不想糾纏進來,可是姐姐卻因爲林浩山的事兒牽扯進了朝堂之中,父親若是知道了,肯定會被氣死。”
“所以你就想讓我把這件事情捅到陛下那裡去嗎?”
“不是。”花錦藍搖頭,“我相信侯爺肯定會保全姐姐的,也同樣會抱拳我們花家,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從這個旋渦中脫身。”
“我跟你姐姐會很好,這一點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李烈起身,“夜深了,我讓人送你回去。”
“侯爺。”花錦藍也隨之起身,她往前走了半步,但最後卻還是止住了自己的步子,她彎脣扯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倒映着燭光的眸子裡一片明亮,“我自己走就好了,侯爺不必麻煩,告辭。”
花錦藍垂眸欠身,不等李烈說什麼她就轉身離開了。
李烈倏地有些恍惚,他看着那抹窈窕的背影遠去,知道完全脫離了視線這才陡然驚醒。
“錦程。”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後緩緩握緊。
丟了的,就再也找不回來了,哪怕是隔着幾年,也如若滄海桑田,更何況如今他們之間差着的是一個陰陽。
李烈站在外面看着花錦程屋子裡黑了,這才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夜難眠,李烈做了整晚的夢,有那些熟悉的事情,也有陌生的事情,就像是在溫水裡活着的青蛙,感覺到了痛苦,卻只能在痛苦中掙扎,除了死,永遠都不能從那個鍋子裡跳出來。
花錦程早起只吃了一碗粥,手中握着小暖爐便出了門。
“侯爺?”
她看到等在門口的李烈的事情還是有些吃驚的。
“我送你。”李烈笑了笑,朝着她伸出了手。
花錦程猶豫了一下,然後便便扶住了他的手臂。
兩個人坐在了車廂裡,但卻一言不發。
梨兒坐在了花錦程身邊,面帶敵意的盯着李烈,手指悄悄的捏緊了放在袖子裡的匕首,準備一有什麼不對就跟人拼命。
“這次要住幾天?回門……還要去嗎?”李烈遲疑了片刻,然後開口問道。
“人命大如天。”花錦程輕聲說道,儘管冠冕堂皇,但卻是一個不錯的藉口。
李烈也隨之沉默了下來,雖然早就已經料到了這個結局,但心裡終究還是有些不舒服的,他以爲自己可以釋然,但到頭來卻還是陷進去了。
越是回憶,便越是沉淪,李烈覺得自己再也遇不到能如當初的花錦程一般真心待他的人了。
無論你貧窮還是富貴,如論你健康還是殘疾,我都不離不棄。
一句略顯矯情的話,但卻是當初那個純真少女最真實的寫照,可一切都讓他給毀了,都讓他給破壞了,弄丟了,就再也挽不回了。
馬車慢慢的停了下來,梨兒率先從車廂裡出來。
“到了。”
花錦程開口,這才喚回了李烈的神識。
“到了啊。”李烈移開了目光,語氣中好似帶着一抹惆悵。
花錦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覺得異常的諷刺。
曾經她等了那麼久都沒有等到的歉意跟愧疚,竟然在此時看到了。
“小妹。”
白良大步走到了花錦程身邊,頗有些戒備的看着李烈。
“白大哥。”李烈開口叫人,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雖然上輩子人沒死在自己手裡,但他卻總覺得面對白良的時候十分心虛。
“侯爺,老夫不敢當。”白良瞪着人,粗獷的聲音明顯的帶着不滿跟怒氣。
花錦程暗自憋笑,但心裡卻是滿滿的酸澀,如果前世她去見了白良,相信了白良,那麼自己的命運會不會有所不同呢?
不過可惜沒有這個如果,所以她也就不能再去糾纏過去的事兒了。
“錦程是我的妻子,她喊您一聲大哥,那也就理應是我的大哥。”李烈面色不變,看不出絲毫的尷尬。
“你跟小妹不一樣,所以以後這三個字侯爺還是別說了,您說着自然,老夫聽着卻十分膈應。”白良冷言冷語,不給他一點面子。
李烈臉色微沉,目光不善的盯着白良。
白良不閃不避,目光兇狠,像是山林之中的猛虎,氣勢逼人。
李烈避開了他目光落在了花錦程身上,“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兒就差人往侯府遞信,我沒事了會過來的,別委屈着自己,你院子裡的門我會讓人鎖好的,不會讓任何人進去,也不會讓人動裡面的東西。岳父那邊我會自己回去,給他們帶的禮物也不會太少。”
“麻煩侯爺了。”花錦程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錦程……”李烈看着她轉身,連忙開口。
“嗯?”花錦程側眸,不明白他還要說什麼。
“我等你回來。”李烈彎脣笑了笑,神色柔和,眸子裡盛着的深情化都化不開。
花錦程邁步離開,一言未發。
李烈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淺了,那抹溫柔也漸漸的淡了,剩下就只有悲傷跟苦澀。
“侯爺。”白功在他面前站定。
“白先生。”李烈微微頷首。
“侯爺想要重新得到花錦程嗎?”白功笑着,他面對着李烈,面對着朝陽,黯淡的眸子裡一片璀璨的光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