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即便逃避也會來的很快,所以倒不如坦然去面對。
花錦程不確定白柔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在她面前,但那種方式卻終究不會是什麼善良跟平和。
白靜她們究竟是什麼下場花錦程也不想去在意了,因爲正像是她說的那般,這裡終究只是一個落腳的地方,她遲早會離開,這裡的人和事,也終究會跟她沒什麼關係,所以也便不會去在意那麼多,她如今唯一在意的也就只有白柔。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灑落了進來,在地上留下了一格一格的陰影,花錦程看着端坐在對面的人,面色一片冰冷,她忍不住將雲嬌兒往自己的身後藏了藏,生怕那人會對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兒出手。
“好久不見。”
白柔彎脣露出了一抹笑容,只是那抹笑容在花錦程的眼中沒有絲毫的和煦跟溫暖可言。
“好久不見。”花錦程頓了一下,然後低聲道,“柔夫人。”
“錦兒,難道你不能喊我一聲孃親麼?”白柔的神色略微有些苦澀,“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你畢竟也是我十月懷胎生出來的……”
“柔夫人,這樣的情況下,您覺得我應該喊您一聲母親嗎?”花錦程的神色有些不好,若白柔真心實意的想要認回她這個女兒也便不會將院子裡的人全部引開,也便不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方式來看她這個女兒,說到底也不過就是一種甜蜜的手段,想要讓她陷進去罷了,可惜花錦程沒有那麼傻,也沒有那麼天真,她不會相信這種無緣無故的東西,所以也便不會傻傻的去爲自己構造一個夢境,等醒來的那一天痛不欲生。
“我曾經,喊過您母親。”
花錦程的雙眸之中露出了一抹徹骨的悲傷,“我曾經將自己的性命堵在了您的身上,我曾經也以爲,您是有苦衷,所以纔會瞞了我這麼多年,我曾經也以爲您看着我死去,是不得已,是遲了一步,所以纔會那樣的絕情。”
但畢竟是曾經以爲,當她堵上自己的一切的時候,白柔卻是將她拋下了。
花錦程不知道白柔當時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可若她有一個女兒,不到絕境她便永遠不會拿自己的女兒去冒險。
在遇到雲嬌兒以前,花錦程不確定自己這種心思,但遇到雲嬌兒以後,她卻開始有做母親的感覺,但也正因爲如此,所以纔會對白柔更加的失望,也爲自己感到悲傷。
當一個人失去了奢望跟期望,那麼一切也就會變得簡單起來了,因爲他們沒有了*,所以也便沒有把柄,也便不會被情感控制情緒了。
“錦程,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白柔仍然是一席黑色的一羣,髮絲之間簪着的黑色的花隱隱有金線勾勒着邊緣,華貴而又充滿了魅惑的神秘。
花錦程一直都看不清白柔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今一來倒是更看不清了。
“柔夫人。”
花錦程輕聲細氣的喚了一聲,“您若是無事,就請離開吧。”
“錦程,咱們之間其實不必如此的。”白柔有些心痛的道,“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兒,我也只有你一個女兒。”
“誰知道呢。”花錦程呵呵一笑,“有什麼事,您不妨直說吧。”花錦程直來直去。
“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白柔道。
“我有拒絕的資格麼?”花錦程笑道。
“你可選擇配合跟反抗。”白柔認真的道。
花錦程搖搖頭,“我只有一個要求。”
“放過你身後的那個丫頭嗎?”白柔輕易的便能看清她的目的。
“那麼母親是否會同意呢?”花錦程對上了她的目光,沒有任何的閃躲。
白柔沉默了片刻,“那孩子是你撿來的吧?”
“母親應該對我的情況一清二楚,這樣問不覺得有些多餘麼?”花錦程笑道,“母親是個痛快人,所以也便給我一個痛快的答案吧。”
“難道你不想拖延時間等雲修寒回來嗎?”白柔問道。
“我不覺得母親會給我那個機會。”花錦程搖頭,白柔既然能在這裡跟她聊天那便是有足夠的把握,不然的話,她此時也不會平安無事的待在這兒了。
“你很聰明,比你父親要聰明多了。”白柔嘆了一口氣,“他若是有你七分的豁達,也便不會落到如今的模樣了。”
“難道這一切不都是拜母親所賜麼?”花錦程的語氣中帶了些許的嘲弄,其實與其說是葉麗棠害了花榮一生,倒不如說是白柔太過冷酷。
白柔對花榮沒有任何的感情,這一點花錦程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花榮爲何還如此執着。
真愛麼?
花錦程只會覺得諷刺罷了,而她也不覺得花榮會是那種爲了愛情能放棄一切的人。
“你在怪我。”白柔十分肯定。
“難道我應該感謝您嗎?”花錦程呵呵一笑,“我可以乖乖的跟母親走,但還請母親看在這孩子年幼無知的份兒上放過她,她只是一個孩子,不會對您產生什麼影響。”
“好。”白柔點頭應下,目光落在了花錦程的肚子上,神色略微柔和了一些,“孩子還好麼?”
“很好,您掛心了。”
花錦程微微頷首。
“孃親。”
即便雲嬌兒再早熟,面對這種情況也有些慌亂跟不知所措。
“嬌兒,乖乖的等着,等你爹爹回來,要聽話知道麼?”花錦程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吻,“白伯伯給你的那幾本書要背好,等孃親回來是要檢查的。”
“娘……”雲嬌兒心中顫抖着,眸子裡也多了些許的水光,“嬌兒要跟您一起去。”
“聽話。”花錦程搖搖頭,“不然我就不要你了。”她板着臉,故意嚇唬道。
“那娘您要早些回來。”
雲嬌兒撲進了她的懷裡,低聲啜泣了起來,“嬌兒會好好聽話,會好好背書,所以您一定要平安回來。”
“嗯。”
花錦程的手指撫摸着她的脊背,心中也滿是不捨,因爲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
“走吧。”
白柔站起了身,神色之中沒有絲毫的波動。
“您是祖母嗎?”雲嬌兒擡起了滿是淚痕的臉龐,小心翼翼的問道。
白柔看着她的模樣,心中像是突然被什麼撞了一下一般,霎時間,她的腦海中便升起了一種想要放棄一切的想法,但也畢竟只是一瞬間,還不足以讓她動搖。
“我白家的血脈不是誰想攀就能攀上的。”
白柔的語氣有些嚴厲,也有些不耐煩,“錦程,該走了,你也不想屋子裡見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