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靜,車軲轆碾在了平整的條石上,發出了輕響,晃動的車廂就像是梨兒此時的心情,起伏不定。
“主子……”梨兒欲言又止,雖然說相信花錦程,但緊張跟恐懼是人與生俱來的情緒,並不會因爲別的原因就有所減緩。
“我也很害怕,也很緊張。”花錦程輕聲說道,“那位幽公子你可有印象?”
“沒有。”梨兒搖搖頭,“不過我卻從未聽有人提起過,主子,憑藉他的樣貌即便是個草包也應該會有些名聲吧。”
“除非是誰豢養的門客,不然絕對不可能籍籍無名。”花錦程道,“你猜是誰家的?”
“梨兒不知。”梨兒搖頭,不過那種緊張感也因爲這幾個問題而有所減少了,“主子能猜的出來嗎?”
“不知道,有很多人。”花錦程搖搖頭,因爲能數的上來的會與雲修寒作對的也就那麼幾個,所以目標倒是很好猜,現在難猜的是對方究竟要做什麼。
木三曾經說過,花家寶藏跟五佛寺脫不了關係,那麼她所猜的佛陀是不是也出自五佛寺?傳說在那裡,有五位德高望重的大師坐地成佛。
“小六他們在江城縣可還好?”花錦程突然問道。
“嗯,挺好的。”梨兒點點頭,雖然不明白花錦程爲何這樣問,不過她還是乖乖的回答,“錦雲坊重新營業後他們就已經回去了,說是那段時間突然關門留下了不少的問題,要快點處理,不然的話會很麻煩。”
“的確會很麻煩。”花錦程頷首,也沒有多說什麼。
花錦程總感覺好似有什麼人在遠處看着自己一般,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根本就說不清楚。
馬車轆轆而行,耳邊只有車軲轆與人呼吸的聲音,花錦程探身,擡手掀起了車窗上的簾子,映入眼簾的卻只有一篇黑暗。
“主子在看什麼?”梨兒問了一句。
花錦程搖搖頭,並沒有多言,走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只聽得外面噠的一聲,梨兒剛想問,車簾就被人掀開。
幽帶着清冷的溫度坐進了馬車之中,“請晉王妃再稍等片刻,咱們馬上就到了。”
“怕我看到外面嗎?”花錦程問了一句。
幽笑而不語,面容隱藏在了一片暗色之中,讓人看不分明。
花錦程也隨之沉默了下來,梨兒的目光在兩個人之間遊離,她擡手抓住了脖子上的吊墜,心中有些不安寧。
從馬車上下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道小門,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身處何處,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就像是從前一般陷入了一個怪圈之中,彎彎繞繞,永遠都轉不出去。
小徑幽深,青石板的周圍都是綠色的植物,影影綽綽,樹枝婆娑,隱隱約約好似有脂粉的味道順風而來。
花錦程擡眸看向了牆的另一邊,儘管燈火通明,但卻沒有任何的聲音傳過來。
一堵牆的距離,但卻是天差地別。
穿過了過堂,繞過了影壁,一棟小屋便出現在了眼前。
明明是十分簡單的地方,但卻好似暗藏乾坤。
幽推開了緊掩着的房門,將屋子裡的紅燭一根根的點燃,很快,黑黝黝的屋子就變得一片通明。
“晉王妃,就委屈您住在這兒吧。”幽輕聲說道。
“雖然比不上王府的擺設,但卻要比花家好很多,談不上委屈吧。”
花錦程看着裡面的擺設,單是正前方掛着的那一幅畫就不是有錢能得到的了。
“既然如此,那晉王妃便好好休息,在下告辭了。”
“幽公子是準備讓我跟梨兒餓着肚子休息嗎?”花錦程問了一句。
“明早自會有人將飯食送過來,在此之前,還請晉王妃跟梨兒姑娘忍耐片刻。”幽一拱手,然後便退了下去,“在下提醒晉王妃一句,夜深危險,還請晉王妃跟梨兒姑娘不要亂走。”
“幽公子的提醒,本王妃銘記於心,一定不會忘記的。”花錦程回了一句。
“如此便好。”幽抿脣輕笑,將房門關好,一陣紛雜的腳步聲過後,小院內就再次恢復了平靜。
“主,主子。”梨兒有些惴惴不安。
“休息吧,等明天一早再吃東西。”
花錦程面色平靜,她緩步走到了內室,“你睡裡面。”
“我睡地板就好了。”梨兒搖搖頭,“主子快休息吧。”
“我已經不困了。”花錦程道,“別再多說了,不然我就要生氣了。”
“好,好的。”
梨兒脫去了鞋子跟外衣,然後便規規矩矩的躺在了裡面。
花錦程掀開被子也上了牀,她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六慧大師給你的東西還戴着嗎?”
“嗯,戴着呢,一直都戴着。”梨兒連連點頭。
“不要摘下來。”花錦程擡手拍了拍她的頭,“睡吧。”
“可是我睡不着,主子。”梨兒咬咬脣,“我是不是給主子添麻煩了?”
“沒有的事兒。”花錦程搖搖頭,“你是怎麼被抓住的?”
“主子出門以後,我也就出門了,然後在一個拐角處就被人擄走了,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梨兒滿臉的黯淡跟歉然,“我不應該出門的。”
“既然對方已經盯住了我,那麼這就是難免的事兒,有千日做賊的,哪兒有千日防賊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花錦程輕聲安慰道,“你好好休息,未來的日子才真正難熬呢。”
“嗯,梨兒知道,梨兒一定會保護好主子的。”梨兒重重的點頭,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花錦程直到天明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房門被人粗魯的踹開,甕聲甕氣的聲音十分刺耳。
“你是什麼……啊!”
梨兒的尖叫聲將花錦程最後的瞌睡蟲都給趕跑了,她從牀上起身,在人進來之前便將衣衫攏好,俏臉上也升起了一抹薄怒。
“你就是晉王妃?”
拎着食盒進來的大漢睜大了銅鈴似得眼睛。
“主子。”
梨兒捂着胳膊從外面跑了進來,“我……”
“是你傷了我的人-麼?”花錦程髮絲披散着,雙頰微紅,一雙桃花眸儘管清冷了幾分,但卻有着異樣的魅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大漢舔了舔嘴脣,他將食盒放在了桌子上,大步就朝着花錦程走了過去,“我還從未嘗過王妃的味道,今日看來是要開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