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花錦程不明白,不接觸的東西,總會覺得十分容易,她生活在了雲修寒構造的世界之中,只是安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在自己的領域裡安心的活着。
“抱歉。”花錦程垂下了眸子,神色中滿是歉然,“但,修寒,我還是那句話,你能稍微的信任我一些嗎?”
“不是不信任。”雲修寒搖頭,他將人摟在了懷裡,“我只是不知道若是你出了事,我會如何。”
因爲深愛,所以便想將她保護的嚴嚴實實的,儘管知道自己有遲早會跟程牧對上,但是當這樣的事情真的到來的時候,雲修寒發現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有些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解決的,有些問題,也不是可以那麼簡單就能壓下去的。
原本他無所畏懼,因爲即便輸了,也不過就是輸了自己的性命,但是如今,若他輸了,還有他珍愛的錦兒,也會跟着他一起消亡。
雲修寒慌了,很陌生,但卻又是很熟悉的感覺,只要牽扯上了花錦程,他便都會如此,只是這次那種感覺來的更爲強烈。
雲修寒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很糟糕,但他卻無法調整自己,就只能將那根弦繃緊,一分一秒都不會放鬆。
“你啊,就是將自己逼的太緊了,這麼長時間了,爲何程牧都不現身,非要現在纔出現呢?妄你聰明一世,怎麼如今卻這麼糊塗呢?我這個迷迷糊糊的做了和尚的人都比你要清明。”
“六慧大師!”花錦程眸光微亮。
“老禿驢,你來做什麼?”
雲修寒不情不願的鬆開花錦程,“很礙眼不知道嗎?”
“貧僧若是不來,你肯定就鑽牛角尖裡出不來了。”
六慧大師也不在意,呵呵一笑,緩步便走了過來。
“修寒!”花錦程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大師,您別介意。”
“已經習慣了,哪兒還能介意,小師弟就是嘴毒,明明貧僧也救過他很多次,倒像是我害了他很多次一樣。”六慧大師擺出了一副無奈的樣子。
“呵呵。”雲修寒冷笑,狹長的雙眸之中閃爍着一抹冷光:老禿驢,你給我等着!
六慧大師有些不自然的避開了他的目光,乾咳了兩聲,“錦丫頭,你的面色看起來很好啊,準備什麼時候跟修寒要個孩子?”
“孩子嗎?”花錦程垂眸看着自己的腹部,然後又擡眸看向了雲修寒。
“這是我跟錦兒的事情,你一個出家人就不要操心了。”雲修寒淡淡的說道,“有事兒嗎?”
那種嫌棄的模樣很明顯是想讓人走。
六慧看出來了,但他卻偏偏不想讓雲修寒如意。
“你居然跟師兄這麼說話,我實在是太傷心了,錦丫頭,你趕緊管管你家相公,太不懂得尊老愛幼了。”六慧假哭的抹眼淚。
花錦程已經驚呆了,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六慧大師嗎?爲什麼覺得……畫風不太對啊?!
“那你就愛愛幼吧,師兄。”雲修寒淡聲說道,“沒事兒您就趕緊去燒香拜佛唸經吧,我們還有正經事兒要做。”
“我可是過來關心你的!”六慧立刻收住了自己假哭的姿態,“修寒,你不覺得你最近太過急功近利了嗎?”
“有嗎?”雲修寒不在意的道,“那師兄讓我怎麼辦?我需要的時間很多,但別人留給我的時間卻很少,程牧已經出現了,誰都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一個程牧就讓你方寸大亂了嗎?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雲修寒。”六慧神色肅然,“我所認識的雲修寒可從來都不會讓別人牽着鼻子走,你看看你現在,根本就是失去了自己,已經被別人掌控的雲修寒,還是雲修寒嗎?”他厲聲呵斥着,一句比一句嚴厲。
雲修寒垂眸,他沉默着。
是的,一切都不一樣了,從幽出現開始,他好像將所有的事情都提上了日程,與其說是別人逼迫他,倒不如是他自己在逼迫自己。
按照雲修寒的計劃,雲昭的死亡是在現在或者更久以後,按照他的規劃,現在的一切應該是兩三年後纔會發生的一切。
但一切都提前開始了,就好像是有人在推動着原本是自動的機關,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起來。
“我以爲你是有計劃的。”六慧道。
“師兄,窮奇出現了。”雲修寒突然說道。
六慧微微一愣,“什麼?”他下意識的重複了一句,不是沒有聽清他的話,而是不敢相信他說出的會是那兩個字。
“窮奇出現了。”雲修寒面無表情的陳述。
六慧臉上的驚愕一分分的龜裂,同樣顫抖的眸光也顯露出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花錦程一陣疑惑,不明白六慧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在她看來,這只不過就是一個窮奇罷了,難道還有什麼不一樣的意思嗎?
“大師……”
“那東西在哪兒?給我看看!”六慧激動的道。
花錦程看向了雲修寒。
雲修寒將東西拿出來放在了桌子上,六慧立刻撲了上去,將東西抓在了手中,手指細細的描繪着上面的紋路跟頂端的那個圖案,淚水慢慢的從眼眶中滑落。
“修寒……”花錦程有些緊張的問道。
“沒事,擁有這東西的,是師兄很重要的一個人,我原本也只是懷疑,所以纔沒有還給你,如今卻是已經確定了。”
雲修寒低聲說道。
“錦丫頭,擁有這個玉如意的人在哪兒?”六慧急聲問道,通紅的眼眶讓花錦程心中的疑惑更重了些。
在花錦程的眼中,六慧是一個世外高人,理應淡然處世,不管遇到什麼都不驚不喜,所以如今倒是覺得有些轉不過彎兒來。
“你嚇着錦兒了。”雲修寒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抱抱歉。”六慧擡手擦了擦眼睛,迅速的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這窮奇,是我弟弟很喜歡的東西,幾乎他所有喜歡的東西上都刻着或者畫着窮奇,後來,他就失蹤了,我找了很多地方,始終都沒有找到,有人告訴我,他死了,被一場大水給沖走了,屍骨無存,可我不太相信,於是就繼續找,可還是沒有找到。”
六慧苦笑一聲,“已經好多年了,連我都記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年了,反正就是過了很久很久,久到那一切好像都是前塵往事一般,我也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還能見到……他的東西。”
六慧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將如意放在手中細細的摩挲着,好像如此便能知道他的弟弟在什麼地方一般。
“這是雲姐姐給我的,她說有一個男人救了她,三十多歲的模樣,還讓她給我帶句話,說是要想讓一切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便去白家。別的就沒有了。”花錦程將事情和盤托出,“大師,您確定這東西是您弟弟的麼?”
“嗯,因爲只有他的窮奇是這種模樣,難道你就沒有注意到,那個翅膀多了一小節麼?”六慧開心的笑着,“他還活着,他一定還活着,東西給你們,我去找人了,修寒,不要急,一切都慢慢來,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也要相信,就算是錦丫頭被程牧抓走了,也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你要相信錦丫頭,相信她不會像是一個布娃娃一樣任人擺佈。”
六慧重新將如意扔給了雲修寒,然後倏地便不見了人影。
雲修寒將如意抓住握在了掌心,他看着六慧離開的地方,心頭出現了一抹明悟。
“回家吧。”雲修寒開心的握住了花錦程的手。
“哎?”花錦程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明白他怎麼就想通了。
“老禿驢說的很對,我不應該被別人牽着鼻子走的,我可是一個人,我可是雲修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