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年僅19歲的呂良偉還只是成千上萬個、南下進入電子廠的務工人員中的一員。
從流水線到生產車間，從品控到營銷，他做過很多崗位。
但在他所有的經歷裡，它一直認爲加入金正，並從金正跳槽到金利，是他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作爲企業開創最初的那一批元老，加上北方人的身份，公司在他經驗並不是十分豐富的情況下，還是將公司在西北區的市場開拓，全權交予了他。
這讓呂良偉很興奮，同時也很惶恐，他迫切地需要一個機會去證明他自己。
可是在西北這個地界做生意，關係和人情還要遠比產品和實力重要，不然你可能連經銷商的櫃子都進不了，更別說和運營商搭上什麼關係了。
可是命運，今天真的爲他打開了一扇上帝之門。
馬東離開手機店以後，故意壓着馬保民把腳步放慢了許多。
“相信只要他不傻，應該都能追過來纔是。”馬東心裡暗暗想着。
結果呂良偉真的就出現了，“您，您好，感謝您剛剛替我們解圍，我還沒跟您做過自我介紹呢，我，我叫呂良偉。”
呂良偉氣喘吁吁的講道，同時雙手將名片恭敬地遞了上來。
“你還有什麼事兒嗎？”馬東勉爲其難地接下，和剛纔在店裡的和氣判若兩人。
呂良偉見狀，更加確信對方的身分不一般了，他必須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把他們的品牌，打進秦省通訊運營商的銷售渠道里面去。
“我，我想跟您談個合作。”
“你，想和我談合作？”馬東笑了，笑的呂良偉心裡發毛。
就連一旁一身中山裝的馬保民，也尷尬的迴應了一句，“小夥子，我想你找錯人了。”
找錯人了？
呂良偉完全不信。
對方的那種談吐做不得假，他們金利老闆的履歷，更不是一般人能夠知道的信息。
現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對方覺得自己的身份太低，談不出什麼結果。
“我是金利在西北區的營銷總監，您有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直接彙報給老闆的。”呂良偉趕緊再次攔下即將離開的二人。
馬東見狀無奈地嘆了口氣，“呂總是吧，等你們手機在西北地區賣到銷量第一了，你完全可以去通過正常的渠道進行商務談判，根本沒有必要跟我這麼一個體制之外的人談什麼。”
說完馬東又要離開。
呂良偉這下徹底急了，對方越是拒絕，越說明對方的身份靠譜。
別說他現在根本不能保證他們在西北區賣得好，最關鍵的，正常的渠道，沒有關係的時候他根本連門都進不去，怎麼能走正常的渠道？他又不會像馬東那樣，假扮成領導矇混過去。
“我，我可以保證給您申請到接近出廠價的政策。”呂良偉這下徹底拼了，直接拋出了遠高於他操作權限的供貨價格。
馬東聞言停下腳步，似乎對呂良偉的話有所意動，呂良偉見機連忙趁熱打鐵。
“這個價格，會比總代的進貨價還要多上200到300的利潤空間，再到終端零售，利潤絕對能夠超過500。”
馬東很清楚，金利第一代機型的零售價，普遍也就在800到1000之間，500的利潤空間絕對是接近出廠價了，他終於心動了，但面子上卻還是古井無波。
“你知不知道，像秦省這樣的地方，是不可能讓你們一個外來的小品牌，就這麼直接介入的。”馬東一臉嚴肅的反問道。
呂良偉本來以爲自己已經說服對方了，結果現在一聽這話傻了，誰知道緊接着馬東就話鋒一轉。
“但是若是本省的公司，情況就不一樣了，本土傾斜嘛，這點你應該知道吧。”馬東笑着道。
“對對對，我知道。”呂良偉根本毛都不知道，但還是連忙笑着答應，只要事能辦成，他哪還在乎得了那麼多。
“正好我家老爺子嫌我每天不務正業，也確實該做出點樣子給他看看了。”馬東下定決心似的說到。
“這樣，你先回去跟公司彙報情況，我也得和家裡打個招呼，能成的話我電話通知你，然後我就開始着手註冊公司了。”
說完，馬東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笑着離開了。
呂良偉呆滯地站在原地，反覆地思考着馬東剛纔話裡的意思。
合着，他是想以他個人的名義，在工廠和運營商之間插上一道，左手倒右手地賺個差價。
這種事，是一些國企關係戶挖牆腳的常用手段，呂良偉以前沒少聽別人說過，沒想到這次竟然讓他自己趕上了。
有了這種利益捆綁，公司產品打入運營商渠道這件事，那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麼？
呂良偉越想越激動，下意識地加快了回去的腳步，他必須儘快地向公司做好彙報，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那個價格申請下來。
丈八賓館。
馬東幫馬保民裝上了路邊買來的黑卡，耐心地教授他基本的操作。
“像這樣長按，就是開關機，短按就是掛斷……”
馬保民記住操作，找到號碼本，一個接一個的聯繫以前的工友，尋找那些已經搬到臨安居住的前同事。
“喂，老楊嗎？我是馬保民啊。”
“對，我來臨安了……”
馬東看到馬保民的興致，覺得給他買手機這個辦法，對轉移他的注意力還是挺有用的，就是對於用慣了智能機的自己來說，這玩意和磚頭實在沒什麼區別。
通過上午觀察移動陳經理的反應，馬東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和那個老代理商王文華之間，應該存在着某種利益上的連接。
雖然現在用坑蒙拐騙的方式，拿到了紅石寨的這個網點，但是這種假冒的身份，終究還是維持不了太久，包括下午騙呂良偉的手段，也不太能經得起推敲。
必須儘快抓緊兩個方面的進度實施了。
想到這，馬東翻出了移動公司李斌的名片，將電話打了過去。
“喂，小李嗎？我是馬少。”
“關於自辦廳選址的事，我想跟你聊一聊，你這會吃飯了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