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唐令則、宇文愷、夏侯福、皺文騰、裴政、雲定興等一衆人也隨後趕到。
高熲滿臉不快衝着左庶子唐令則道,“你身爲太子左庶子,不知道對太子多加規勸嗎?我們此次可不是出來遊山玩水打獵踏青來的,我們是來打仗的。突厥數十萬兵馬已經南下,前線幾十萬大隋將軍需要殿下坐鎮前線,如果貽誤了戰機,這個後果誰也承擔不起。殿下一離京師,就各種藉口拖延行軍,你們不但不知規勸還曲意奉承,你們如此行事,就不怕項上人頭不保?”
賀若弼對這太子的表現也十分失望,眼下大家同是一條船上的人,外面驚濤駭浪,這些傢伙一個個卻只知道享樂,難道他們真的以爲他們的地位很穩固了?雖然太子取代晉王爲帥,晉王被軟禁京中,可這也遠沒有到達可以高興享樂的時候。更何況,現在局勢已經變了。
雲定興站出來問,“聽說太原有變,太原出了什麼事情?”雲定興原來只是一個賤籍工匠,但頭腦靈活,極善鑽營,想辦法搭上了太子,把自己漂亮的私生女獻給了太子,女兒成功的給太子生子,得以進入東宮,雖然一直因爲出身低賤,到現在也只得一個七品昭訓之階,可卻憑着美麗和心機,在東宮佔據寵愛,是東宮四寵之一,特別是給太子一連生了三個兒子,如今俱封郡王,榮寵更盛。藉着女兒的寵幸。雲定興也是雞犬升天,混的風生水起,加之他擅於鑽營。如今也是少府寺的一個官員,雖然品級不高只有七品,不過藉着東宮的名頭,在外經營了許多買賣,倒是家產豐厚,腰包飽滿,然後又拿着錢結交了更多的權貴官員。
這次的北伐。雲定興便也鑽了進來,在太子的行營裡混了個職位。想要借北伐之機,撈點軍功升官。一路上太子四處尋歡作樂,雲定興當然都知道,可他不但沒有半點勸諫之語。反而還到處蒐羅一路州縣裡的美人,給送到楊勇牀上,無恥到了極點。
“則得到消息,漢王楊諒暗中指派幷州舊部調兵截殺太孫。”
雲定興倒吸了一口氣,然後震驚過後,立即興奮激動起來,“那太孫現在?”對於這個太孫楊林,雲定興是沒啥好感的,甚至心裡一直暗暗詛咒。家裡還藏着寫有太孫名字的布偶草人,上面扎着無數的鋼針。雲定興天天詛咒這太孫,若是楊林死了。那麼無嫡立長,自己的大外甥長寧王楊儼就應當成爲東宮繼承人了,將來太子當了皇帝,自己的外甥就是太子,女兒說不定還能母憑子貴,成爲皇后。
屋裡突然傳來一聲亢奮的大叫。“阿客調兵截殺楊林?”然後砰的一聲,楊勇從牀上跳下。衣服都忘記穿了,直接赤裸着跑到門邊打開房門就那樣跑了出來。
“賀若元帥,你剛剛說阿客調兵截殺楊林?”
“兒子”被兄弟截殺,楊勇臉上有的不是驚怒而是驚喜,一直以來,高熲都要求他與楊林處好關係,說了太多什麼楊林得寵,又有一支不小勢力,如果能牢牢的抓緊這位太孫,處好關係,那麼對於太子的地位大有鞏固。甚至在當初太子一黨受到晉王黨猛烈攻擊,遭受到重大打擊,連損三員上柱國,連高熲都被趕下臺的危急時刻,他還不得不接受高熲的建議,親自上表請求冊立了楊林爲皇太孫。雖然冊立皇太孫這件事情,在當時確實給了他們幫大的幫助,穩固住了局面,可楊勇心裡的那份不爽卻是極其強烈的。而等到楊廣被奪帥,被軟禁後,楊勇立即就覺得自己地位已經穩固了,也馬上就覺得後悔了,後悔請立楊林爲太孫。看着楊林越混越好,越來越得天子寵幸,他心裡這份不爽就越加強烈。
現在他一聽楊林被楊諒派兵截殺,心裡立即狂喜起來。
他想要知道,楊林是不是已經被殺了,他希望被殺了。
不過高熲打破了他的幻想美夢,楊林沒被殺,而且毫髮無傷。
楊勇眼中充滿失望之色,轉身往屋裡走,“那你們急急忙忙趕來就說這事?好了,孤知道了,現在孤要休息會,各自回去吧。”
一邊晃盪着那軟塌塌的玩意,楊勇一邊心裡狂罵不止:“草草草草草草草草”這個該死的孽子怎麼就沒死呢,這個楊諒是個蠢貨嘛,既然有膽子截殺,那你倒是把人殺掉啊。他現在真的很希望楊林被殺掉,反正他現在局勢很好,也不需要這個孽子了。若是他被殺了,就太省心了。他只要一看到這孽子甚至一聽到這孽子的名字,心裡就總有一團無名火,讓他想到楊廣和元氏的那破事。
“殿下請留步。”高熲出聲喊住楊勇。
楊勇雖然一路上有些肆無忌憚,可對於高熲還是有些畏懼的,當下停下腳步轉回頭,“相國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高熲心裡嘆了口氣,這個太子真如阿斗一般扶不上臺。漢王行刺太孫如此大的事情,他居然就只當故事聽聽,如此無動於衷,沒起碼的敏感性都沒有。
“殿下,漢王行刺太孫,此事關係重大啊。”
楊勇眨了眨眼睛,“這事跟我們扯不上什麼關係吧,阿客那個蠢貨自然會受到父皇處置,可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高熲差點都想甩袖而走了,什麼叫跟我們沒關係,怎麼可能沒關係。楊諒和楊林可都不是什麼升斗小民,他們一個是親王,一鎮大總管,一個是皇太孫,同是一鎮大總管還兼任北伐東路元帥,這兩個人,一個皇子一個皇孫,都是極得皇帝寵愛的,如今漢王截殺太孫,雖然漢王沒成功,可後續必然會發生一連串的事情。
“殿下,漢王此次膽大妄爲派兵截殺太孫,事情失敗,必然被皇帝陛下重責。”高熲道。
楊勇站在那裡縮着身子,對高熲等人道,“凍死孤了,你們還是跟孤進屋談吧。”
進了屋,楊勇把那個可憐的侍女叫起來給自己穿衣,然後對着門口的一名東宮侍衛道,“孤將她賞賜給你了。”
侍衛高興的謝恩後,將那可憐的女人帶走了。
楊勇這個時候才轉頭問高熲,“相國之意是阿客這回不死也要脫層皮了對吧,嗯,如此一來,孤又少了一個對手。相國,你說陛下會如此處置漢王?”
高熲想了想,皇帝只有五個兒子,而且還全是和皇后所出的嫡子,楊諒最是年輕,向來得寵,這次雖然做出了這樣讓人震驚的膽大事情,皇帝皇后必然震怒,可若說皇帝皇后因此要處死這個兒子,他是不信的,畢竟楊林沒死也沒傷。“臣以爲,漢王多半會被幽禁京中,甚至可能會被免除所有官職,僅保留王位。”這個猜測也是有據可依的,先前秦王被各種彈劾,最後召入京中就是免除所有官職僅保留王位軟禁王府。而楊廣上次捲入刺案之中,因爲只是有間接嫌疑,因此沒有免官只是暫時軟禁。而楊諒的罪行要大的多,是直接調兵截殺太孫,雖沒成功,但也已經很嚴厲的觸犯的國法,免官軟禁只是最低處罰,若皇帝心狠些,還可能會被剝奪王位,廢黜爲庶民,甚至會被流放。
“相國認爲,阿客有幾分可能被廢黜流放?”楊勇捏着下巴期盼的問道。這個小兄弟年紀最小,可仗着自己得寵,一就藩幷州之後,立即展露出了對太子之位的巨大野心,這讓楊勇向來十分不滿。
“如果只是由皇上處置,有七分可能廢黜流放,但皇后必然不肯,最終的結果廢黜流放基本不可能,極大的可能就是免官幽禁,或許會保留爵位。”高熲回答,這樣的處置雖然明顯的偏護,但對於太子黨來說,這卻絕對是一個好消息,犯了這樣大的錯,哪怕二聖真的維護,可經此一事,漢王也基本完蛋了,除了當一輩子寓公,幽禁到死,他根本不可能再掌握權利。如此結果,對於太子來說,消除了一個潛在的敵手,這是好消息。
“哈哈,阿客這小子,向來狂妄,往日連孤也敢不放在眼中,如今這下栽了吧。太好了,哈哈。”楊勇大笑笑的很爽,楊諒當初一直自恃二聖的寵愛,是真的不怎麼把他這個太子放在眼中的。得意高興之餘,他眼中又馬上露出了貪婪之色,“我早聽聞楊諒自出鎮幷州之後,各種無法無天,私自招兵買馬大肆擴建私軍不說,還各種巧取豪奪,在幷州可是收颳了一大份產業。現在楊諒栽了,他在河東的這些產業自然就得歸我了。雲定興,你馬上準備下,我們明日立即趕往太原,楊諒在河東搜刮的這份產業,全是我的了。”
雲定興也是呵呵大笑,這抄家奪產的差事攤到自己頭上,這可是優差啊,要發財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