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母親,月兒知道了,若無旁的事,月兒先告退了。”
“去吧。”
兩口子都走了,慕夫人難免擔憂道,“你看看他們倆,還跟孩子似的,我這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源將軍喝了口酒搖搖頭,“現在懂得說孩子們了,想想你我當初,不也是如此嗎。子虛烏有的流言鬧不了多久的,你就別瞎操心了。”
溶月回到房中想着前前後後的事情,只以爲是自己入宮前將少商趕到書房太過份了,他才同她置氣,便命阿酒去書房將少商的被褥搬回來,阿酒走出幾步,她又後悔了。
“等等,阿酒,你說我這麼做,是不是太主動了些,算了,還是不搬了。”
阿酒看出她想同少商和好,又抹不開面子,“少夫人,奴婢倒是有個主意,秋日乾爽,以往府中到了這個月份都要曬書的,不如奴婢去將書房裡頭那張睡榻搬出去曬書,這樣少爺晚上一時沒地方去,自然就過來了。”
被她瞧出了心思,溶月不知如何作答,只害羞地點了點頭。
晚上溶月着意將牀榻收拾了一番,點了源少商喜歡的沉水香,歪在桌邊繡着玉帶等他,打算跟他講和。誰知源少商抱着被褥進門,也不同她說話,徑直將被褥放在了屋內那張小榻上,看也不看她就躺下了。
溶月將玉帶一扔,也氣惱地熄燈睡了,次日爲避開他,早早就出門往落櫻坊散心。
落櫻坊內,一衆舞女正立在庭中,頭頂着一碗水受罰,薄櫻握着戒尺來回走動,“你們誰知道月錦昨夜去了哪裡,就如實說出來,要是都不說,咱們今天就關上坊門不再做生意了,直到查出真相來爲止!”
溶月問外庭的小童,“坊中發生何事了,老闆娘怎麼發這樣大的火?”
小童拉着她的衣角到一邊,小聲耳語,“夫人,您不知道,櫻娘對坊中宵禁管的極嚴,幾乎每晚都要查夜,昨晚月錦姐姐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半夜裡查出
來,大家又都不肯交待月錦姐姐的去處,所以這些姐姐就頂着水碗站了一晚上。”
兩人正說着,月錦就魂不守舍地回到坊中,衣衫襤褸,彷彿受了極大的驚嚇,見衆人都在院中,忙往樓上跑,好似很怕被人看到。
薄櫻快步走近,吼了她一聲,“站住!”
月錦立在樓梯上瑟瑟發抖,薄櫻一把拽過她,“你昨晚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她吃痛出聲,連聲音都在顫抖,“櫻娘,求求你,別問了好不好?”
眼尖的小童立在月錦身邊,指着月錦的襦裙道,“櫻娘,月錦姐姐的裙子上有血!”溶月立刻解下風袍將月錦一身包裹住,“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阿櫻,還是先帶她上去再問吧。”
幾人將月錦扶到後院廂房躺下時,她虛弱極了,方纔見血的地方血跡越來越大,“櫻娘……救我……”
薄櫻掀起她的裙襬看了看,面上青一陣紅一陣十分難看。溶月見她不對勁,也瞧了一眼,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已是看不得了。
“快,去拿參片來給她含着,再燒盆熱水,煮些乾淨的毛巾來,她一直在滲血,恐是帶下崩漏之症。”
女子出現帶下崩漏之症,除卻產婦,只有被人用觀音坐蓮之類的刑具折磨過的女子纔會出現,月錦正是屬於後者。舞娘中有一名年紀稍長的知曉此事嚴重性,這才說出月錦昨晚是被禁軍統領的妻弟黃公子帶走的。
“禁軍統領妻弟?”
“是的夫人,據說這位黃公子還有個姐姐是當今皇上的昭儀,所以在京中十分威風,糟蹋過不少女子,因總有蘇夫人出面替他擺平,所以從沒人敢惹她。月錦平日有些不好的習性,昨晚被黃公子帶走,咱們只以爲她是去幹從前的行當了,還替她瞞着,若早知道是這樣,咱們一定不會瞞着了。”
薄櫻一掌拍在桌案上,“明知那惡少平日的行止,一心想要攀龍附鳳,如今受此凌辱方纔知道後悔!”
“姐姐
就別再數落她了,她想是被那禽獸玩弄了一晚上,回來卻一個字都不敢在大家面前提起,就是怕櫻娘你擔心,也知道姐姐你嫉惡如仇的俠義性情,咱們都是小人物,吃了苦受了罪也只有往肚裡咽的份,姐姐只知她愛攀附權貴,卻不知她從小被賣入勾欄之地受盡旁人欺凌,只是想要託身富貴人家,讓人不會再瞧不起她啊。”
溶月此時想起來,對那日在睿帝面前爲他求情之事,甚爲後悔,早知如此,就該由着睿帝將他杖斃,“原來是他,真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薄櫻目不忍視,“小姐認識那個姓黃的惡少?”
“此人早有前科,此前我在宮中見到他,他就毫不避諱,必得想個辦法整治整治才行。”
一衆舞娘都是氣憤不已,“是啊櫻娘,咱們將此事告訴豫王殿下,讓他給咱們做主吧。”
薄櫻自知豫王如今賦閒在府中,手中並無實權,早前坊中奉命在官員府中安插的關係,未到時機,他恐怕也不會答應動用。
“月錦的公道,必然是要討回來的,只是如今豫王殿下賦閒,姓黃的又是當朝鬼戚,是否能幫上忙也未可知,我先去見一見,不行就用咱們自己的辦法。”
櫻娘能在落櫻坊攏聚頗高的威望,一半是因爲豫王的財力,還有一半是因她義薄雲天的俠女心性,坊中任何一個姑娘出事她都不會坐視不管。
溶月幾日來的接觸也瞧出她如今這樣的性子,可單憑她一個女子,想扳倒黃天寶,不通過官府,必然要走些別的路子,溶月擔心她以身涉險,得找個辦法幫她纔好。
“阿櫻,你先去見見豫王,聽他如何說,我們再從長計議,千萬不可貿然行事,知道麼?”
薄櫻攏住她的手叫她放心,眼神卻異常堅定。
豫王府是豫王李重景最爲落魄時所建,府邸中,門庭與迴廊處都是一應的深色,這幾年李重景在朝堂內外暗中費心經營了些自己的勢力,行事就更爲低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