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們從那穩婆的屋子裡搜出了一個空瓶子。【,
李懷玉一見到那個瓶子,臉色就變了。林清沒有印象,疑惑的朝春凝看去。
春凝用脣語說出了“紅顏”兩個字,她這才恍然。難怪李懷玉的臉色難看,方纔還只是一個蘇字,算不得證據,然而這個瓶子,足以顯示,不僅是蘇家人做的,而且用的還是張壽配出來的藥!
而張壽,提到這個人,李懷玉就忍不住咬牙!當初承恩公前腳答應將人給他送來,後腳就弄死了。明着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他還不得不忍下去。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難不成以爲朕是個沒脾氣的麼?!”李懷玉冷笑,“擺駕慈寧宮!”
李懷玉怒氣衝衝的走進去的時候,太后正在染指甲,端詳了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果真還是正紅瞧着順眼。”
“什麼顏色襯着娘娘都好看,不過這正紅,也只有娘娘才能襯起來呢!有些人便是染了,也見不得人。”花嬤嬤在一旁恭維道。
太后自然明白她譏諷的是誰,不過一笑,並沒有說什麼。勝利者只需做出姿態就夠了。
李懷玉就在這時闖了進來。太后慢條斯理的道,“皇帝這是怎麼了?可是什麼人又惹了你生氣?”
李懷玉冷笑,“只消母后消停些,朕便能過幾日安生的日子了!”說着將那瓶子往太后面前一丟,“朕一忍再忍,並不是沒有法子,只不過是不想朝自己的外家動手罷了!母后須得知道,朕纔是這天下的皇帝!”
太后亦是勃然色變,“皇帝,這是你父皇教導你的,對你母后說話的語氣嗎?”
“若是母后能像個母后的樣子,朕自當母慈子孝!可母后您都做了些什麼?若父皇泉下有知,還不知會如何失望呢!懷恩是母后的兒子,朕就不是了麼?”李懷玉再忍不住,咆哮道。
宮人們紛紛避到了遠處,一面爲自己方纔聽到的**憂心,一面又忍不住咋舌。
太后怒極而笑,“好啊!好啊!這就是天下人讚譽的孝順的皇帝,哀家的好兒子!你這是忤逆!”
李懷玉忍不住失望。他本以爲,母后害死了他最愛的人,應當爲此自責的,誰知她竟如此理直氣壯!他冷笑道,“朕自然是孝順的,只是母后不想讓朕孝順就是了。你既然害死了木蘭,就該早知有此一日!朕的母家,竟比別人都更盼望着朕出醜,真是可笑!”
“可笑?的確可笑!”太后用一種複雜的,夾雜着仇恨的目光看着李懷玉,“若沒有哀家,沒有承恩公府,你以爲你是憑什麼坐上這個位置的?哼!如今你來說哀家可笑!”
李懷玉心頭一涼,理智終於重新回到了腦袋裡,忍不住笑道,“果真,最可笑的是朕,竟還對你抱有幻想!此事朕不會善罷甘休。朕不能將母后如何,這宮裡可還有蘇家的另一個人呢!”
太后不過是被李懷玉一開始衝進來時候的姿態和語氣刺激到,所以纔會跟他頂真,如今也緩了過來,不由大爲後悔。她是太后不假,然而若是被李懷玉這個兒子厭棄,在宮裡也沒什麼說話的餘地了。
想到母親上回進宮,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和皇帝鬧翻。只要有這一兩分的香火情在,皇上便不至於對蘇家動手。這樣才更方便他要做的事。而她自己,也可以在宮中高枕無憂了。
見李懷玉轉身要走,她慌忙起身道,“皇帝!”
李懷玉的腳步一頓。太后心頭一喜,忙道,“哀家都是爲了你,難道你竟不知?自古紅顏禍國,那衛木蘭生得如此模樣,就是個禍水的命數!皇上如今就爲了她與哀家生分了,可見的不是什麼好的!皇帝若喜歡,再挑就是了。正好明年就是大挑之年,母后給你挑個更好的!”
李懷玉心頭無奈,然而那種掛憤怒卻無影無蹤了。他回過頭道,“母后用心良苦,兒子心裡感激。只是木蘭她……算了,既然事已至此,兒子便也不提了。只是此事,母后還需給朕一個交代。”
他放軟了口氣,太后自然高興,忙道,“都是寧丫頭胡鬧,皇帝你若是不喜歡,不必顧及哀家。”
李懷玉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太后鬆了一口氣,重新落座,卻沒有看到,李懷玉脣邊勾起的那一抹冷酷的笑意。呵!真是個好母后,以爲隨便說兩句好話,就能哄得自己回心轉意麼?太晚了!
連自己嫡親的侄女都捨得,那他這個兒子,又算什麼呢?
鑾輿一路往前,路過關雎宮時,李懷玉想了想,道,“去關雎宮。”
郝佳德暗暗咋舌,從前蓮妃住在關雎宮,皇上日日往這裡跑那就不用說了。如今令婕妤住在此處,竟也有本事讓皇上惦記着。看來這個主子,當好生敬着!
三個月的孩子躺着已經不安分了。俗話說,三翻六坐,林清覺得也是時候訓練一下他翻身的能力了。因此便將人抱來,放在榻上,讓他翻身玩兒。等他翻過來,又重新按下去。
香凝在一旁看得瞪大了眼睛,“小主,還是別這麼折騰大皇子了,萬一哭了怎麼辦?”
“你沒瞧見我是在逗他玩兒麼?這麼大的孩子,本就該學翻身了。”林清笑着說道。想了想,又道,“嬰兒牀的護欄,都用布包上,萬一沒人時他自己翻身,也不怕撞壞了。”
“你倒是仔細。”李懷玉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纔開口道。
屋裡的人急忙起身請安,便是大皇子,也都嗚嗚啊啊的叫着,像是在打招呼一般。
這氣氛如此輕鬆,李懷玉忽然覺得,方纔壓着自己的那股子緊張壓抑的感覺,已經消失無蹤了。
逗了一會兒孩子,他才輕聲道,“的確是蘇家人做的。母后她……你說,蘇寧毓該如何處置?”
林清聽出他言語之中的苦澀無奈之意,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大皇子有樣學樣,抓住了他另一隻手。李懷玉忽然就覺得自己方纔的傷感確實十分可笑,便道,“朕想將她打發到冷宮去,然而人言可畏……”
“聽說京裡有皇室專用的寺廟,不若讓她去那裡誦經祈福吧!也當是做好事了。想來蘇家人會想法子照拂,她也不至於過的太壞。”林清想了想,便道。
她不知道這對蘇寧毓來說,是好是壞,然而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留在宮裡,也不過是熬時間罷了。
正說着話,外頭魏忠磨磨蹭蹭的回報道,“回皇上,方纔慎刑司來報,那個奶孃也死了。”
“也是服毒自盡?”林清忍不住問了一句。不知爲何,她對此十分在意。
魏忠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點頭道,“是。黃總管也覺得此事蹊蹺,便立時來報了。請皇上示下。”
李懷玉卻也在看林清,見她若有所思,便問道,“你可是想到什麼了?莫非還有什麼問題?”
林清其實是想起了自己從前看過的那些小說。她斟酌了一下,慢慢開口道,“皇上不覺得蹊蹺麼?爲何那麼多人都選擇了服毒自盡?當初的碧波和嬤嬤,現在的穩婆和奶孃。尤其是那個穩婆,都已經快要說出真相了,突然自盡,不是很怪異麼?”
“你是說……這根本不是服毒自盡,而是被人毒殺?”李懷玉眯了眯眼睛,如此看來,倒是極有可能。除了當初碧波是在自己面前坦然赴死,其餘人都是在不需要死的時候突然死了,的確讓人生疑。
林清點了點頭,“或許有些人是自盡的,另一些人,卻是別人讓人以爲她是自盡。”
她自己說完,自己都暈了,卻不料李懷玉還能聽懂,“的確,碧波就像是自盡。至於其他人,就瞧不出來了。”
其實林清更加擔心的是,萬一這些人不是被同一個人毒死的,那就更加複雜了。“還有,人死得多了,別人也會注意到。下次陷害別人時,或許也會使用這種方式。到時就不好查了。”
太醫也說,她們服下的毒藥,就是很普通隨處可得的毒藥。這範圍太大,反而不好找。
那奶孃本就沒有認罪,現在人死了,更是死無對證。看來,大皇子的事情,就要斷在這裡了。
可是林清並未忘記,皇后娘娘,或許是知道其中真相的。只不過,她不會願意告訴自己罷了。
……
坤寧宮,皇后正和蔣才人在一處說話。
“你說,符昭容真的可信麼?”皇后有些猶疑的問。
蔣才人忍不住笑道,“娘娘什麼都知道,何必問這個?”符昭容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然而……“能用的人,娘娘放心用就是了。便不是真心投誠,也是有用處的。”
皇后若有所思,“你說的也是,有些事,本宮自己的人,反而不好下手了。”
蔣才人點了點頭,又道,“慎刑司裡的那個奶孃已經‘服毒自盡’了,這麼一來,只怕是查不下去了。”
“皇上對關雎宮的關注也太多了些,這樣可不好。”皇后長長的指甲劃過手帕,勾出一個凌厲的痕跡,“本宮也不過是行個方便罷了。讓她們狗咬狗,豈不有趣?”
“那是自然,娘娘身份尊貴,母儀天下,當然不必和那些粗人似的,爲一丁點兒的小利,鬥得不可開交。娘娘只需坐在一旁看着就是了。”蔣才人忍不住露出一個舒心的笑意。
皇后點了點頭,“從前你不說,本宮還沒想到。反正這些事與本宮無關的,又何必去插手,最後反弄得一身騷?如今皇上對後宮,比之從前,更加在意。本宮就更不能行差踏錯了。時日長了,皇上自然會知道,本宮纔是能夠站在他身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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