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轉眼就是秋收,最爲忙碌的時候到了。
秋收時,西北邊疆的天氣格外的好,豔陽高照,預示今年是個豐收年。蘇滿樹跟南巧說:“秋收活忙,我們白天會忙一天,晚上也會回來很晚,你不用等我,該睡覺就睡覺。這幾日雖然天氣好,但你不要在小榻上呆太久,最晚呆到下山之前,畢竟已經入秋了,你身子骨弱,容易生病。”
南巧聽了他這話,立即把手裡的遊記扔了,跑到蘇滿樹面前,仰頭問他:“我可以去嗎?”
蘇滿樹立即搖頭,柔聲哄她:“這是秋收,外面太陽又足,你會被曬傷的,乖乖的在家裡呆着,若是閒着無聊,可以去找吳嫂子說說話。”
南巧乖乖的應了一聲,小聲嘀咕了一句:“我不敢去找吳嫂子說話,她……總是……”
蘇滿樹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語氣略帶同情:“其實,我也不敢去找。”
“啊?”南巧仰頭愣了愣,眼睛亮亮的,隨後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她發現,蘇滿樹竟然還有這麼調皮的一面。
蘇滿樹走後,南巧就先拿出針線簍子,坐在小榻上一針一線的做針線活。小榻在臨窗的位置,白日裡,正好陽光能照進來,暖洋洋的,曬在身上格外的舒服。
中午時,南巧去大屋做飯,正好遇到了忙裡忙外的吳嫂子。吳嫂子見她來了,立即朝她招手,笑道:“弟妹來了。”
南巧立即上前,跟吳嫂子一起做飯。做好了午飯之後,吳嫂子就拿出來幾個籃子,然後將菜盛到碗裡,開始一個一個的往籃子裡面裝。
南巧好奇,“嫂子,爲什麼要裝到籃子裡?”
吳嫂子回答:“我是要去給弟兄們送飯。”
南巧愣了,竟然中午還要送飯?她急忙問:“他們中午不回來吃了?”
吳嫂子解釋:“這西北邊疆的天氣,就跟小孩的臉似的,說變就變。秋收的日子就這麼幾天,田裡的活又多,就只能抓緊一切時間搶秋收啦,不然錯過了,損失可不小。我呢,把中午飯給他們送過去,他們就不用再來回跑了。這早日秋收完,大家就能早日做準備過冬了。”
“嫂子,我跟你一起去。”南巧立即拎了裝菜的籃子,跟在吳嫂子身後出了門。
吳嫂子邊走還邊說:“弟妹啊,你來了可真好。這以前的幾年,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去送飯,這路上可孤獨寂寞了,連個說話嘮嗑的人都沒有。”
南巧笑了笑,心中苦笑,只要不八卦,我還是很願意跟嫂子您聊天嘮嗑的。
跟着吳嫂子出了大屋,她們走上了田埂。順着縱橫交錯的田埂,她們一路朝着什隊的棉花田那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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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巧以前是長在深閨中的,雖然她的父親林相是一個開明之人,教育子女也並不死板,偶爾也會帶着她和弟弟去莊子住上幾日。但是,她從裡都不知道,農戶究竟是如何搶秋收的。更不知道,這西北邊疆的棉花田,蘇滿樹他們究竟要怎麼搶秋收。放眼望去,一大片的棉花田裡,並沒有什麼人。直到走了好幾片棉花田,南巧纔看見唐啓寶他們。
西北邊疆晝夜溫差極大,素有“早穿皮襖午穿紗”的說法。白日裡,日頭很足,天氣過熱,在田裡勞作的人個個都是滿頭大汗。唐啓寶他們乾的滿頭是汗,爲了涼快,已經脫了上衣,直接露出健碩結實的上身。
南巧萬萬沒有想到,什隊裡的人在田裡幹活竟然是這樣的,頓時就紅了臉,急忙低下頭,不敢去看。她記得上一次跟着蘇滿樹出來下田裡,他們都把衣服穿得很整齊,根本就沒有這麼粗獷豪放!
吳嫂子大概早就已經習慣了他們這樣,對他們打着赤膊的模樣見怪不怪,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朝他們招手,大喊:“快別幹了,可以吃飯了。”
聽見吳嫂子的聲音,那幾個人都擡了頭,興奮的叫着:“吳嫂子好,蘇嫂子好!”
唐啓寶最是興奮,甚至直接扔了手裡的工具,連蹦帶跳地跑到南巧旁邊,叫着:“師孃,你也來給我們送飯了!師父還說,你不會來呢,沒想到你還來了。”
唐啓寶的上身沒有穿上衣,打着赤膊,胸膛袒.露,肌肉黝黑嶄亮,甚至還有汗珠順着往下淌。
他這副樣子,又湊得這麼近,南巧頓時就紅了臉,低着頭,根本不敢去看他,只小聲敷衍道:“是,是。”
唐啓寶跟南巧打了聲招呼,就急着要吃飯,圍着吳嫂子團團,還嘴裡嚷嚷着:“嫂子,嫂子,有肉嗎?我要吃大塊肉!哪碗肉最多,哪個就給我!”
吳嫂子笑眯眯的,滿口答應:“好好好,都給你,都給你!”
南巧站在旁邊,卻沒有在這幾個中看見蘇滿樹,也不知道他在哪裡了。
她正想着的時候,唐啓寶忽然朝着遠處大叫起來,“師父,師父,我師孃來了!”
南巧下意識的轉頭,便看見不遠處,蘇滿樹從隔壁的棉花田裡鑽了出來。他跟唐啓寶他們一樣,打着赤膊,胸膛袒.露,棱角分明的肌肉整齊有序的排列着,甚至隨着他的動作,那些肌肉塊還一鼓一鼓的。她只瞥見一眼,頓時便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燒了起來似的,從內到外,火辣辣的熱……
蘇滿樹似乎並沒有預料到南巧要來,看見她時也是一愣,隨即迅速彎腰,從旁邊撿起外衣,快速套上,把自己弄得衣冠整齊之後,才朝着南巧走了過來。
南巧的小臉紅紅的,有些不敢去看他,只好低着頭,躲開他的視線。
蘇滿樹走到她面前時,站定腳步,笑着問她:“怎麼過來了?”
南巧實話實說:“我是跟吳嫂子一起,過來送飯的。”
她說話的時候,從籃子裡掏出了一塊軟布,遞到蘇滿樹面前,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跟她說:“你擦擦汗。”
蘇滿樹看了一眼她手裡的軟布,沒有猶豫,立即伸手,自然的接過去,然後就開始擦臉上和脖子上的汗,動作粗獷隨意,不拘小節。
南巧離他很近,能清晰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熱氣,熱氣中夾帶着他身上的味道,濃郁的男人氣息十足,卻並不難聞。
蘇滿樹把自己的汗擦淨之後,便轉身朝着幾個沒過來吃飯,還在田裡幹活的什隊兄弟大喊:“大家先歇一歇,別幹了,快過來吃午飯了!”
那幾個人十分聽話的放下手裡的工具,走了過來,嘴上還不忘跟吳嫂子和南巧說:“辛苦兩位嫂子跑這麼一趟!”
南巧急忙擺手,然後跑到吳嫂子身邊,蹲下跟吳嫂子一起給大家發飯。
他們的午飯很簡單,是乾麪饃饃配菜,每人兩張乾麪饃饃,一碗熱菜,都是吳嫂子事先做好的,之前已經一份份的分出來了,只要從籃子裡端出來就行。
她給什隊裡的人發飯時,蘇滿樹也跟着她走了過來,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弄來了一頂大帽檐的草帽,直接扣在了她的頭上。
南巧正忙着給什隊裡的人端菜碗,一時間也顧不上跟蘇滿樹道謝,只朝他笑了笑。
蘇滿樹給她帶完草帽之後,並沒有立即離開。她蹲着,他就隨意的坐在她身邊的地上,手裡還捏了一根草,放在嘴裡叼着,看起來悠閒又自在。他眼睛一直看着南巧,看見她小心翼翼地端着碗遞給別人,表情極其認真嚴肅,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南巧發完籃子裡的東西,一轉頭,就看見了正在笑着的蘇滿樹。她把籃子裡最後的一份碗筷端出來,遞到他面前,小聲開口:“這是你的。”
蘇滿樹吐掉嘴裡的草,伸手就接了過來,還不忘問她:“你吃了嗎?”
南巧搖頭,“沒有,我等下跟吳嫂子回去再吃。”
蘇滿樹點了點頭,然後筷子伸進碗裡,夾出來一塊肉,遞到南巧南巧嘴邊,直接命令她:“張嘴。”
南巧愣了愣,還是乖乖的張了嘴,把那塊肉含進了嘴裡,一下一下的嚼了起來。肉是馬肉,很柴,口感並不好,但是已經是他們能吃到的最好的肉了。
南巧吃了一塊之後,蘇滿樹竟然又夾出來一塊,遞到了南巧嘴邊。南巧搖頭想要拒絕,“你碗裡一共也沒幾塊,不要再給我了,我回去還能吃到呢。”
“陪我吃。”蘇滿樹說話的語氣極爲輕柔,明顯是在刻意哄她。
南巧眼睛盯着那塊肉看了看,跟蘇滿樹打商量:“最後一塊?”
蘇滿樹好聲好氣的答應:“好,你說的算。”
南巧直接就着他的筷子,又吃了一塊肉。
蘇滿樹滿意的收回筷子,繼續吃自己的飯。直到這時,南巧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剛纔她是……直接用蘇滿樹的筷子吃的肉,那麼……
她一想到這個,小臉就忍不住紅了。她其實也並不想讓自己的臉紅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甚至整個人都跟着熱了起來。爲了不讓蘇滿樹發現,她只好別過頭,假裝去打量周圍的環境。
她正看着遠方的一大片棉花田出神時,聽見蘇滿樹在她身後叫她:“南巧。”
南巧轉頭,去看蘇滿樹,他已經把吃完的碗放回籃子裡,也不知道從哪裡拉過來一件衣服,疊好放在地上正笑着朝她招手:“過來,坐這裡。”
南巧摸着頭上的草帽,聽話的朝他走了過去,坐在他身旁,小聲的跟他說:“我、我沒有那麼嬌氣,你不用這麼照顧我。”
蘇滿樹笑了笑:“地上涼,你們姑娘家怕涼,直接坐在地上不好。”
南巧愣了愣,隨即臉又紅了。蘇滿樹這話,是說姑娘家的癸水的。她自從到西北邊疆之後,可能是心緒憂慮所致,月事比較難熬,偶爾會腹痛的徹夜難眠。蘇滿樹常年習武,耳聰目明,心思又細膩,每到那時,他都會給她準備好熱水,甚至還幫她灌湯婆子,塞進她的被窩,幫她暖被子。
有一次,也不知道蘇滿樹究竟是從哪裡弄來的,他竟然帶回來一袋乾紅棗,塞給她,讓她沒事當零食吃。
南巧不忍拒絕蘇滿樹的好意,只能十分矯情的坐在衣服上,與整個棉花田都格格不入。
蘇滿樹卻不以爲意,長臂一伸,直接把田埂上的幾朵小花拽了下來,隨手遞到南巧手裡,讓她拿着玩。
南巧低着頭,握着手裡的小花,心中頓時生出一股甜蜜。
什隊裡的兄弟們都是軍營出身,就算是在田裡直接吃飯,也都是戰鬥型,速戰速決,整個什隊吃完飯,幾乎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南巧和吳嫂子收拾好碗筷、籃子,蘇滿樹他們已經迅速的回田地繼續幹活去了。她很是驚訝,沒想到蘇滿樹他們竟然吃完就直接幹活,一點都不休息。
吳嫂子見南巧還在愣神,叫了她一聲,見她神情疑惑,笑着告訴她:“弟妹啊,滿樹他們跟普通的農戶不一樣,他們是屯田戍邊的將士,除了要負責秋收,更主要的是要擔當起軍營將士的職責。如果時間都浪費在秋收上,萬一此刻北夷蠻人來犯,他們豈不是抽不出身來。”
南巧恍然大悟,竟然是這麼個原因。不過,她也發覺,作爲軍營將士出身的蘇滿樹他們,比她在南巧家裡看見的那些農戶,幹起農活來,要更加乾脆利索,講究快、很、準,頗有軍營將士作風。
搶秋收,搶秋收,對於南巧來說,她真是切身體會到這個“搶”字。短短的幾天功夫,整個什隊百餘畝棉花田已經全部收割完畢。讓南巧更加驚訝的是,他們僅僅是十個人,就能幹的這麼快。
收割完畢,就要上交軍營了。蘇滿樹帶着唐啓寶、吳大哥和什隊的幾個兄弟,押着裝好車的棉花,直接去了軍營。
他們這麼一走,就是帶走了大部分人。顧以因爲腿疾剛剛癒合的原因,被留了下來。
蘇滿樹臨走前交代南巧:“我會在軍營裡住上幾日才能回來,這期間,你去跟吳嫂子住吧。”
南巧不解,“你們不就是送棉花嗎?爲什麼不能當天回來?”
她記得,上一次她跟蘇滿樹去取軍需時,就是當天去當天回來的。
蘇滿樹耐心的告訴她:“這次是跟上一次不一樣的,上一次我們只是取軍需,這一次我們是要點軍需,需要耗上幾天。你在家裡莫要心急,除了吳嫂子,還有顧以他們幾個在呢。他們都是我的兄弟,有什麼事,也可以直接去找他們幫忙。”
南巧點了點頭,向蘇滿樹保證,自己肯定好好的,讓他放心吧。
蘇滿樹走的時候明顯不放心,還特意跟吳嫂子打了個聲招呼,讓她幫忙給照顧南巧。
蘇滿樹他們這麼一走,什隊裡的人少了一大半。由於是秋收,留在家裡的顧以他們,竟然也得到了休假,早上不用去演武場早訓了。
這天一早,南巧準備去竈房做飯,就在門口遇到了顧以。
顧以朝着南巧打了聲招呼,轉身就進了竈房,準備幫忙做早飯。
南巧急忙說:“顧以,我一個人能行的,你不用留在這裡幫我。”
顧以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依舊我行我素的繼續去弄早飯。南巧卻被他擠到了一邊,一時半會兒的插不上手。
吳嫂子趕過來時,就看見南巧站在角落裡,給正在做早飯的顧以打下手。
吳嫂子指着顧以,笑呵呵地告訴南巧:“你別看他一副書生氣,做飯的手藝卻是一絕,我們今天是有口福了。”
“嫂子謬讚。”顧以不僅整個人都是書生氣,他連說話的方式都是書生的。南巧不由的感嘆,這念過私塾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
顧以的手藝果然很好,雖然只是簡單的煮豆子湯,竟然也讓他做的極香。南巧佩服不已,吃飯時就跟顧以商量,“你能教我做這道湯嗎?”
她會做的菜不多,除了煮肉煮菜這種,只需要將食材扔進鍋裡直接加水的,其餘的菜都要吳嫂子或者蘇滿樹上手。她覺得這道黃豆湯看起來做法應該很簡單,她或許很快就能學會。
聽見南巧的請求,顧以立即點了頭,直接道:“只要你想學,我一定會教會你的。”
他說這話時,擡起眼,望向南巧,眼眸中帶着些許情緒。南巧歡天喜地的朝他道了謝,然後興致勃勃的去找豆子了。她希望可以在蘇滿樹不在的這幾天,就學會這道菜,等他回來,她就可以做給他吃了。
吳嫂子大概也看出了南巧的心思,知道她是要爲蘇滿樹學做這道菜的,所以尤其的鼓勵顧以現在就去教南巧。吳嫂子還抱着年陶,信誓旦旦的開口:“我和我兒子中午就等着這道菜了。”
南巧朝吳嫂子感激的笑了笑,她知道吳嫂子正是在幫她。要知道這黃豆湯雖然好,卻也不宜每頓都吃。
收拾好早上的碗筷,南巧就正式的開始拜師學廚藝。她跟着顧以先是學了挑豆子,泡豆子,壓豆子,最後熬湯,掌控火候。看似簡單,其實工序也挺繁雜,南巧學的時候也有些焦頭爛額。好在她毅力極強,中午的時候,一鍋香噴噴的黃豆湯就做好了。
吳嫂子和年陶嘗過之後,直誇南巧手藝好,吳嫂子還說:“顧以,你以後的廚藝將要有繼承人了。”
這道菜做成功了,南巧自然高興,這一天,心情都極好,就等着蘇滿樹回來,她在他面前大顯身手一番了。
收拾好造訪之後,南巧爲了謝謝顧以,特意跟他一路回家。反正顧以的家就在蘇滿樹家的隔壁,極近,只有一牆之隔。
南巧跟着顧以並排走路,途中不忘向他道了謝。
顧以道:“你不要跟我這麼客氣,我不希望你跟我這麼客氣。”
他這話一說,南巧就有些愣了。她總覺得顧以跟她說話,和跟吳嫂子說話不一樣,究竟是哪裡不一樣,她又一時間說不上來。
她看了一眼顧以,然後轉過頭,沒有再開口。反正她也不知道究竟哪裡不一樣,索性就不去想了。
兩個人一路沉默,眼瞧着就要到家時,顧以忽然開口,叫她:“南巧,你等一下。”
南巧轉頭,就看見顧以跳到土路旁邊的田裡,伸手摘了幾朵小花,然後又急匆匆的跑回到她面前,邀功似的遞給他。
南巧看着他手裡的花,一時間有些發愣,沒敢接。她不知道顧以爲什麼送她花,她只是本能的覺得,這花她說什麼也不能接。
顧以見她不接,垂下頭,低聲道:“南巧,我跟你說過,我以後也會採花給你的,你收下吧。”
南巧愁眉不解,疑惑的問他:“你爲什麼要送我花啊?”
顧以雙手捧着那幾朵小野花,擡起頭,眼睛看向南巧,一字一句的說:“南巧,我喜歡你,你願意接受我嗎?”
聽到他的這句話,南巧整個人都懵了,腦子一片空白,站在原地一動不能動,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大聲訓斥他:“顧以,你在說什麼,我是你嫂子!”
顧以看向南巧,眼神異常的堅定,他說:“南巧,我知道你跟蘇大哥沒有圓房,你們是假夫妻。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你,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我還記得你親自給我端藥碗,你那麼溫柔善良,我對你動心,情不得已……”
南巧聽見他的話,頓時就火冒三丈,氣得不行,厲聲反問他:“誰說,我和蘇滿樹沒有……沒有圓房的?你不要胡亂猜測!”
顧以眼神清明,張開口有理有據的道:“南巧,你不用瞞着我的,我知道你和蘇大哥是沒有圓房的,你們之間一直是分牀而睡,蘇大哥是睡在屋子裡的木牀上的。而且,上次你落水的那件事,我也知道,是吳嫂子去你家幫你換的衣服,蘇大哥特意避了出去。南巧,我知道,你是大戶人家的婢子,眼界高,見識廣,你看不上蘇大哥那樣粗糙漢子,那麼我這樣文靜雋秀的書生,你喜歡嗎?”
南巧被他的話頓時就弄出了一肚子火,什麼叫做她看不上蘇滿樹?蘇滿樹怎麼就是粗糙漢子了?他這話的意思是,蘇滿樹還不如他顧以嗎?
她怒氣衝衝的瞪向顧以,板臉不悅道:“顧以,你今天說的這些話,我就當做沒有聽到,我以後也不想再聽到類似的話!我已經成親了,我的夫君是蘇滿樹。不管他是什麼樣的,粗糙漢子也罷,山野莽夫也罷,他都是我的夫君,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自己心甘情願,不需要外人來評價質疑!還有,你根本不配合蘇滿樹比!”
她說完之後,沒有再去看顧以,轉身就走,把人遠遠的甩在了後面。
顧以站在原地,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南巧走的太快,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也只好抿了抿脣,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自從這件事之後,南巧開始避開顧以。她不知道顧以怎麼就會對她產生那樣的心思?!可是,顧以是蘇滿樹兄弟,他可是平日裡一口一個蘇大哥的叫着,背地裡卻有了這樣齷齪的心思,做出了這種撬人牆角的事情,想起來就讓南巧替蘇滿樹委屈。可是,南巧也知道,真正讓蘇滿樹委屈的人,不是別人,其實是她。是她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爲,讓別人以爲她是看不上蘇滿樹的,以爲她不是一個想要守着蘇滿樹過日子的人。
其實,最對不起蘇滿樹的人,是她,是她纔對……
蘇滿樹是第五天回,回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南巧之前婉拒了吳嫂子的好意,並沒有住在吳嫂子家,這幾天都是睡在自己家裡的。因爲蘇滿樹不在,她只能晚上只能就着熱水,簡單的洗漱一番。剛擦過臉,她就聽到屋子的門被打開的聲音,南巧從屏障後面走出來,一眼就看見了風塵僕僕而來的蘇滿樹。
蘇滿樹似乎並沒有預料到家裡有人,看到站在屏障之後的南巧,臉上先是一驚,隨後朝她露出一個笑容,輕聲道:“南巧,我回來了。”
南巧手裡還捧着擦臉的帛布,看見他,她的鼻子頓時一酸,眼淚不爭氣的淌了出來。她扔掉手裡的帛布,不管不顧,小跑到蘇滿樹面前,直接撲到了他的懷裡,抱住他不撒手。
對不起,對不起……
她想跟他說對不起,可是,她又說不出口,只能靜靜的窩在他懷裡,緊緊的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