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南巧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脫口而出這話,她說完這話,便把頭埋在了蘇滿樹懷裡,雙臂把他摟得更緊了。她不捨得他離開,她不想讓他離開自己。
蘇滿樹先是一愣,剛纔那一瞬間,看見她那渴望不捨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動。
南巧知道,自己讓蘇滿樹爲難了。她吸了吸鼻子,鬆開他的腰,仰着頭,努力朝他擠出了一個笑容。她說:“夫君,月兒沒事的,月兒只是、只是捨得不你走。鎮子那麼遠,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找到唐啓寶,什麼時候能回來。所以我……”
她一邊說,一邊強迫自己慢慢遠離蘇滿樹。她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會上前抱住他,耍賴不讓他走了。
蘇滿樹邁步朝她靠近,大掌拉起她的小手,低頭緩緩開口,“路途遙遠,月兒不嫌辛苦?”
南巧聽了他的問話,眼睛頓時就亮了。她仰着頭,急忙說道:“我不嫌辛苦的,一點都不辛苦的。”
她說得很急,生怕自己說慢了,蘇滿樹會改變主意。
蘇滿樹忽然笑了笑,擡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才,寵溺道:“你若是不嫌棄辛苦,便跟我一起來吧。只是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唐啓寶,或許要在鎮子上耽擱一段時間,你到時候不許說無聊才行。”
南巧沒想到,蘇滿樹竟然真的如了她的意,讓她跟着一起去。她急忙抓住蘇滿樹的手,跟他保證,“夫君,跟你在一起,月兒怎麼會感覺到無聊呢!謝謝夫君,帶着我一起去。”
既然決定帶南巧去,蘇滿樹自然就做了更多的準備,兩個人又收拾了一些必備東西。
臨出發前,吳嫂子很是驚訝蘇滿樹竟然帶着南巧一起去。
蘇滿樹說:“她是從京城嫁過來的,除了西北的集市,哪裡都不曾去過。既然這次有機會出營去鎮子上,我便帶着她一起去。不過就是多了家眷,大都統也不會說我什麼的。”
吳嫂子聽了之後,也放了心。雖然他們都期待着能在路上就把唐啓寶找回來,但是,他們所有人都知道,能在路上就把唐啓寶找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們肯定要去鎮子上花費些時間的。
吳嫂子拉着南巧,囑咐他們弟妹,“咱們西北鎮子很大,環境複雜,比不上你們京城的。你到了鎮子之後,一定要跟着滿樹子在一起,千萬不要亂跑。”
南巧自然是點頭的,她除了跟着蘇滿樹,哪裡敢亂跑。
蘇滿樹把南巧抱上馬,轉身跟吳嫂子告辭,“嫂子,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南巧的。什隊裡的事情就要麻煩您和吳大哥了,我們或許會在鎮子上花費些時間。”
吳嫂子自然是點頭的,她不放心地叮囑他們,“現在是開春時節,有的地方積雪可能還沒融化,你們騎馬時,路上一定要小心。”
她實在是不放心南巧和蘇滿樹,嘮嘮叨叨,直到把他們送到了路口,才揮手告別。
南巧和蘇滿樹共騎一匹馬,她坐在他的身前,被他用厚實的衣服裹得嚴嚴實實。他上馬時,叮囑南巧,“春日風涼,容易傷了皮膚,你把這個遮帽帶上。”
所謂的遮帽,不過就是一頂普通的帽子,蘇滿樹親手在上面加了個半透明的紗布。他也知道這實在是有些敷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頭,說道:“等到了鎮子上,我給你買個更好的。”
南巧自然是不在乎東西的好壞的,她更在乎自己能不能跟蘇滿樹在一起。
蘇滿樹環住南巧,勒住繮繩,說了聲,“月兒,坐穩了。”然後雙腿一踢馬腹,馬長鳴一聲,揚蹄飛奔。
南巧不是第一次騎馬,但是是第一次在這種春暖花開的季節裡騎馬。上一次跟着蘇滿樹去前鋒營,入目的全是一望無垠的大雪。這一次,入目便有些不一樣的東西了,她靠着蘇滿樹懷裡,眼睛不停的四處張望。
他們的馬飛奔而過的地方,有些積雪還未融化,有些已經露出了黑色的地皮,還有些地方已經綠油油地長了一大片草,那些草很小,貼着地皮短短的一茬,竟然跟蘇滿樹的鬍子差不多。更讓南巧驚奇的便是,有的地方竟然已經開了花。那些花是黃黃白白,花朵很小,甚至有的只有她指甲大小,但是卻在風中傲然長着,氣勢絲毫不差。
南巧忍不住跟蘇滿樹感嘆道:“沒想到,西北邊疆,竟然能看到如此不同的場景。”
有花,有草,有雪,還有春風,還有她的夫君蘇滿樹……
蘇滿樹自然不知道自家的小娘子在想些什麼,只是專注地騎着馬向前狂奔。聽到她的感慨,便說道:“那些積雪溶化後,便會滲到土裡,我們趁着這個時節播種,便不用擔心水源的問題了,更不用挑水,算是省下了不少功夫吧。”
南巧臉上帶着半透明的紗布,視線其實是有些模糊的,她想看的更清楚,忍不住偷偷地掀開自己臉上的紗布。
蘇滿樹很快就發現了她的意圖,雙臂一箍,把她摟得更緊,讓她無法亂動。
南巧有些遺憾,她只能隔着紗布看外面。
坐在馬上的蘇滿樹說:“春風傷人,你現在不覺得,晚上就會覺得遭罪了。”
南巧聽了蘇滿樹的話,便點了點頭,也沒有堅持下去。
到了軍營出口,蘇滿樹下了馬,伸手把南巧也抱了下來。隨後,讓她等在原地,自己帶了出營文書,跟營地守衛士兵交談了一番。
南巧皺眉,有些奇怪。她想,既然營地出去的這麼繁瑣,唐啓寶究竟是怎麼才能成功地跟着顧以出去的呢?
等蘇滿樹回來,兩人上了馬之後,南巧便小聲問出了這個問題。
蘇滿樹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也不清楚唐啓寶究竟是如何辦到的,但是如今西北軍營中,確實有很多弊端漏洞。很難說,平日裡就沒有小將士們私自出營的事情。或許唐啓寶也早有聽聞,早就動過想要出去心思,只是一直沒有動機。”
南巧聽出了蘇滿樹話中的擔憂,也忍不住跟着擔憂了起來。
鎮子要比南巧想想的還遠,竟然要兩天路程才能到。第一個晚上,蘇滿樹經驗豐富地帶着她住進了驛站。
當她在驛站前下了馬時,整個人都有些僵住了,很是震驚。
這個驛站周圍就是樹林,如今雖然已經進入了春季,但是樹木的新枝條還沒有抽出來,整片樹林看起來跟都是灰禿禿的,看起來有些蕭條。
但是她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這個驛站就是她當初逃跑的驛站。這個樹林,就是她當初第一次遇到蘇滿樹的地方。
蘇滿樹把馬拴好,轉頭來看南巧,就發現了她在發呆。
他輕喚了她一聲,南巧纔回過神來。她朝着他走了過來,站在他面前,仰着頭問他:“夫君,你還記得這裡嗎?”
蘇滿樹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說道:“自然是記得的,我可是記得某個小姑娘在這裡哭成淚人,可憐兮兮地望着我。”
南巧伸手,抱住蘇滿樹的腰,小聲說道:“夫君,若是那個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是你娘子,我一定會抱住你的。”
蘇滿樹也忍不住笑了,抱住懷裡的小姑娘,笑着笑着,便嘆了一聲。他說:“若是那時,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娘子,是我喜歡的姑娘,我一定不會讓捨得讓你哭的。”
南巧重重地點了點頭,“嗯,我不哭的,我日後都不哭的。”
蘇滿樹把懷裡的小姑娘抱得更緊,他堅定地說:“月兒,我蘇滿樹對天起誓,我日後絕不會讓你、絕不會讓我的娘子哭泣的。”
“嗯,夫君,我信你!”
兩人站在驛站門口,也不顧驛站裡的人怎麼想,不管不顧地緊緊抱在了一起。
驛站的食物簡陋,甚至還比不上他們什隊裡的食物。南巧倒是不覺得什麼,因爲曾經她也是在這間驛站住過的,也算是習慣了,吃了幾口便飽了。
蘇滿樹有些擔心南巧沒吃飽,特意把乾麪饃饃留了出來,放到了她隨手能夠到的地方。
南巧發現自家夫君的小動作,忍不住心裡甜甜的。
這個驛站是進西北軍營最後的一個驛站,環境極爲簡陋,連他們住的這間屋子也是十分的窄小,木質牀上,勉強能容忍兩個人躺在。他們兩個人簡單的洗漱之後,便躺在了狹窄的牀上。由於牀太狹窄,兩個人一躺下,連翻身都不方便了。
南巧怕蘇滿樹從牀上掉下去,努力地往牆上靠,想給他讓出更多的地方。蘇滿樹很快就發現了她的意圖,直接伸手,把她抱進懷裡,讓她躺在自己的身上,哄她說:“這麼睡,便不擠了。”
他的胸膛又結實又寬厚,南巧以一個極爲舒適的姿勢靠在上面,整個人舒舒服服的。她聽着他的心跳聲,忍不住開始淘氣起來,伸手在蘇滿樹的胸口畫圈圈。
她畫了半天,蘇滿樹都是閉着眼睛,沒有反應。南巧有些失落,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睡着了。
不過,失落歸失落,到底她還是心疼蘇滿樹的。畢竟他一邊要擔心唐啓寶,一邊又帶着她急忙趕路,肯定是累壞了。南巧伏在他身上,緩緩動了動,藉着月光,看着他的容顏。
其實蘇滿樹長得很好,是那種棱角分明的英俊,豪放大氣,高大威猛。她看着他的臉,忍不住就想,難怪一身英氣的莊妙君會喜歡上他?她心中是竊喜的,蘇滿樹是她的夫君,是僅屬於她的,不屬於任何人的。他承諾過,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南巧越想心裡越甜,看着他的睡顏,越看越癡迷,忍不住起身,朝着他的臉頰輕輕親了一口。
她的脣剛剛碰到蘇滿樹的臉頰,只輕輕碰了一下,還來不及離開,只覺腰間一緊,她就被扣在蘇滿樹的懷裡。
蘇滿樹密實黝黑的睫毛微微一動,沒有睜開,南巧卻聽到他說:“娘子,你這是在偷親我?”
南巧被抓的瞬間,整個人就燒着了。她咬着牙,死不承認,“你、你、你不是睡着了嗎?我纔沒有呢!”
蘇滿樹一個翻身,就將南巧壓在了穿上。他低眉淺笑,緩緩開口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睡着了?月兒,你夫君我,一向不會這麼輕易睡着的,尤其是有……溫香軟玉在懷時。”
南巧氣急,惱羞成怒,“你是裝睡!你竟然裝睡!”
蘇滿樹俯身低頭,咬了咬她的脣角,笑着說:“我若是不裝睡,哪裡能睡的着?只是沒想到,我這一裝睡,娘子你的本性竟然暴露了,竟然敢偷親我!原來,你竟然是這麼喜歡你夫君我的?”
南巧紅着臉,咬着牙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然是喜歡你的!哎呀,你下去,我要睡了!”
她說完,索性也不搭理蘇滿樹,直接閉着眼睛裝睡覺。
蘇滿樹翻了個身,躺回到牀上,長臂一伸,把南巧抱進了懷裡。他若有所思,許久之後,輕聲道:“月兒,幸好,幸好當初你沒能逃跑成功。”
一直裝睡的南巧緩緩地睜開眼睛,側頭去看自己的夫君。他的話,說得很輕,也很淡,卻說出他的慶幸。
她翻了個身,鑽進蘇滿樹懷裡,小聲說:“夫君,你的月兒就在這裡。一年前在這裡,如今也在這裡。夫君,我一直都在的。我沒逃跑,也是我自己的幸運。”
蘇滿樹把南巧抱進懷裡,低聲問她:“那天晚上,你是自己一人在樹林裡過夜的?”
那天白日裡,他放過了她,沒想到她竟然笨的沒能逃走,後來還被曾自揚帶了回來。那時葛花爲了挑撥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說過的話那些關於夜晚樹林的話,他根本不信,但是卻想到了他的傻姑娘,還真有可能一人在樹林裡過夜的。
南巧點了點頭,如實回答,“那天,我逃跑的時候,不小心傷了腳,葛花就拋下我一個人自己跑了。我沒辦法,才躲到了林子裡,然後就遇到了你。你給我的東西,我都吃了,我就是靠着那些東西,熬過了夜晚的。”
蘇滿樹心疼地把她抱進了懷裡,他有些後悔,後悔當時把她一個人扔在林子裡的。
提到當初兩個人相遇,南巧也來了好奇,趴在他的胸口問他,“夫君,當初,你怎麼會出現在驛站裡呢?”
蘇滿樹回答她,“我們什隊當初和其他的幾個什隊,接到了到驛站送東西的任務,陰差陽錯,剛到驛站,就聽說新嫁娘們逃跑了。沒辦法,趕鴨子上架,只能我們這些人分頭進了林子裡去抓人。”
南巧這才知道,原來她們那次逃走,運氣竟然這麼不好,竟然遇到了蘇滿樹他們這些西北邊疆出來的將士。若是,當時蘇滿樹他們沒有來驛站送東西,或許憑着驛站這幾個人,還真不一定能將她們這些逃跑的姑娘們都抓回去。
她拉着蘇滿樹的手,好奇問他:“夫君,你當時有沒有抓姑娘回去?”
蘇滿樹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捏了捏南巧的鼻頭,說道:“林子那麼大,我只遇到了一個哭成花貓的小姑娘。”
原來,蘇滿樹竟然只遇到了她。
她還是有些好奇,追問他,“如果,你遇到別的姑娘,你會把她抓回去嗎?”
蘇滿樹認真地想了想,最後不確定地說:“不知道。”
“爲什麼?”南巧不解,沒想到蘇滿樹竟然給了她這麼一個答案。
蘇滿樹說:“當時看見你在哭,我便動了惻隱之心。我不知道,遇到別的姑娘,我是否依舊會遇到惻隱之心。”
他頓了頓,說:“我蘇滿樹一向鐵石心腸,或許遇到別的姑娘,我也只會服從命令,將她帶回去吧。所以,月兒,或許,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對你一見鍾情了。”
他至今,依然記得她可憐兮兮哭泣的模樣,她哭得那麼慘,卻一個哭聲都沒有。他當時的心,是跟着揪揪地疼的。
當初,聽聞上頭要發給他一個媳婦兒時,他就在想,人家姑娘能願意嗎?
第一眼看到南巧時,他心中便有了答案。
人家姑娘,是不願意的。
所以,後來當南巧真的成爲他媳婦兒時,他還是不忍心去強迫她,因爲他知道,她是不願意的。
他不想看到她再一次那樣無聲的哭泣,一點都不想看到。他寧願她遠離他,防備他,甚至他寧願自己親手送她走,他也不想看到她哭,哭得他心肝肺都跟着疼……
如今,她竟然乖巧安靜地躺在她的臂彎裡,聽他講當時的事情,緣分真是有些妙不可言的。
他把南巧往懷裡抱了抱,柔聲說:“月兒,真好,如今,你在我懷裡,還是心甘情願的。”
南巧有些心疼,伸手抱住蘇滿樹,細聲細語地告訴他,“夫君,我是心甘情願的,沒有人能分開我們。”
“嗯,沒有人能分開我們,絕對沒有人!”
無論是誰,都絕對不可能分開他們的!
來者,殺無赦!
作者有話要說: 偷親被抓~~~
這次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