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巧木訥的反問:“怎麼知道的?”
吳嫂子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是你落水那天,滿樹過來找我,讓我幫你洗澡換衣裳。他說他並未與你圓房,怕自己毀了你的清白……”
南巧愣了,原來是她身上的衣裳是吳嫂子給她換的,不是蘇滿樹。這麼說,她並沒有被蘇滿樹看光身子?她還是清白姑娘家?
知道這個消息後,南巧的臉上忍不住高興起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吳嫂子是過來人,一看到南巧這樣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頓時氣的直翻白眼,實在不想看下去,直接撂下一句:“弟妹,你好好養病吧,嫂子先回去了。你們的事,嫂子是多管閒事,以後再也不管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吧!”
說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她離開的速度極快,南巧連句送客的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吳嫂子剛出門,南巧就聽到她叫了一聲,然後一副受了驚嚇的聲音,喊道:“顧以,你怎麼在這裡,嚇死嫂子了!你的傷好了,可以下地了?”
顧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可以下地了,拄着拐能四處走走,軍醫也建議我多走動走動,免得傷腿僵硬。我是聽說蘇嫂子醒了,想過來探望一下。”
吳嫂子的聲音又傳來了,南巧能聽出她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顧以,你是讀書人,這男女大妨你應該是知道的吧?雖然我們西北軍營不在乎這個,但是現在你蘇嫂子還在臥牀,不好見外男,你改天再來吧。”
“多謝吳嫂子提醒,是我冒犯了。”
之後,門外沒了聲音,應該是吳嫂子和顧以都走了。
喝了羊肉湯,午飯也算是解決了,南巧懨懨欲睡,卻因爲睡得多了,竟然一時間睡不着了。
蘇滿樹是下午回來的,回來後,南巧發現他的鬍子被刮過了,頭髮略有些溼,衣服也跟早上離開時的不一樣,應該是換了一身。
他進門,見南巧醒了,便笑着問她:“喝到羊肉湯了嗎?”
南巧點頭,她喝到了,還把一大碗都吃的一乾二淨,現在肚子還是飽飽的呢。
蘇滿樹放心的點了點頭,解釋說:“剛纔有事出去了一下,正阿紅吳嫂子要過來,我就讓她幫忙帶過來了。”
南巧垂下眼眸,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她現在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蘇滿樹,之前是因爲誤以爲她的身子被他看光了,現在是因爲她和蘇滿樹沒圓房的事被吳嫂子知道了。
她原本也是氣惱的,氣惱蘇滿樹怎麼口風那麼不嚴,這下可好,又讓她處在了風口浪尖了。可是,轉念一想,若是蘇滿樹真的什麼都不顧忌,替她換了衣服,她肯定會更惱他的。
無論如何,蘇滿樹能在那麼慌亂的情況下,還能顧忌到她,她對他只有謝意了。
晚飯時,南巧已經睡飽了,也不想再悶在屋子裡,於是跟着蘇滿樹去了大屋那邊用飯。什隊裡的人都聽說她生病了的消息,見到她後都關心的問了幾句,其中唐啓寶最爲活潑。
“師孃師孃,你的病終於好了。你都不知道,你生病的這兩天,我師父的戾氣有多重,哎呀,都快嚇死我了!”
旁邊有人笑道:“唐啓寶,你就胡謅吧,你師孃生病的這兩天,咱們蘇什長寸步不離的守着嫂子,根本幾沒出門。”
唐啓寶憤憤不平,轉頭反駁:“那是你不知道,你根本沒看見我師父……”說到一半,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南巧看了看屋子了那些人,又看了看明顯欲言又止的唐啓寶,十分的好奇,跟着唐啓寶找到了一個角落,悄聲問他:“你師父到底怎麼了?”
唐啓寶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才咬着牙,湊到南巧耳旁,小聲開口。他聲音極小,像是生怕別人聽見似的,“我師父說,你在河邊遇到北夷蠻人的事情不能張揚出去,對你名聲不好。他對外解釋的是,你洗被面時不慎落水,才受涼生了病的。”
南巧愣住,她萬萬沒有想到,她在河邊遇到壞人的事情,蘇滿樹竟然是瞞着整個什隊的。
她也刻意壓低聲音,小聲問唐啓寶:“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唐啓寶搖頭,“沒有了。當時我在顧大哥家門口熬藥,看見師父去河邊,就好奇的跟了過去,結果……就看見那個蠻人把你逼得掉進河裡去了。”
南巧仔細回想,難怪吳嫂子過來時,並沒有提及她掉進河裡的事情,原來是別人都不知道!
唐啓寶又悄聲的跟南巧說:“師孃,你是沒看見,當時我師父直接就把那個蠻人給大卸八塊了!”
大卸八塊了?
南巧瞪圓了眼睛,有些不確定的問唐啓寶:“大卸八塊是什麼意思?”不會是她以爲的那個意思吧?
唐啓寶點頭:“就是把人給分屍了!若不是急着去救你,我敢肯定,那個蠻人會被我師父剁成肉醬的!一想到當時的場景,我就毛骨悚然,現在還害怕呢!我從來沒有見過,師父有過那麼重的戾氣……”
“南巧,過來吃飯。”
她正跟唐啓寶說話,就聽見蘇滿樹在桌子那邊朝她招手。她朝着唐啓寶吐了吐舌頭,歡快的奔着蘇滿樹跑了過去。
她剛坐下,門口就傳來了柺杖聲。有人喊道:“顧以,你受傷了,怎麼不在家裡,我正要把飯給你送過去呢!”
顧以笑道:“多謝兄弟,我這腿也該多活動活動,走路不算事,我自己過來吃飯就好。”
南巧知道,顧以在來西北軍營之前,是讀過書的,就算是進了軍營這麼久,他身上的那股書生氣依舊是格外明顯。如果說蘇滿樹他們這些人是糙,那麼顧以就是雅。
南巧正拿着蘇滿樹和顧以做對比,一擡眼,眼神就與顧以對上了。顧以正在看她,見她望過來,朝她笑了笑。
南巧覺得奇怪,今天的顧以有些不一樣。她雖然好奇,但是終究是忍下來好奇心,沒有繼續去看顧以探個究竟,而是別開頭,繼續專心的吃飯。
她剛端起飯碗,就看見蘇滿樹從竈房裡端了一碗湯出來,濃郁的香氣,有藥香,也有肉香,就是她中午喝掉的那碗。
蘇滿樹把湯碗放到她面前,笑着對她說:“多吃點。”
於是,南巧就頂着所有人的目光,把那碗專屬於她的羊肉湯全喝了。
晚上回到家裡,南巧洗完漱從屏障後面出來,就看見蘇滿樹坐在木牀上,正在低頭拆解自己胳膊上的繃帶。
看到這一幕,南巧愣在了原地。
她記得,她沒落水前,蘇滿樹的傷口已經正在轉好,換藥也並不勤,只需兩天一換就好。
可是,此刻,蘇滿樹正低着頭,呲牙忍着疼。他只有臉上流露些疼痛的表情,根本就沒有發出聲音。在聽到她從屏障後面走出來,他甚至急忙抿緊了嘴脣,只有仔細看,才能在他的臉上找到那一絲痛苦的表情。
南巧忍不住了,大步朝着蘇滿樹走過去。
她因爲大病初癒,蘇滿樹今晚沒有讓她洗澡,只給她備了熱水,讓她洗漱泡腳。她因爲剛用了溫水洗臉,白皙滑嫩的臉頰上還有些許的紅暈,在昏黃的油燈燈光之下,顯得格外的恬靜。
蘇滿樹一擡頭,就看見了這樣的南巧。
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來,朝着南巧笑道:“洗完了。”
南巧沒說話,而是走到木牀邊,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了手。
蘇滿樹看了一眼她的潤白如玉的小手,搖頭說:“不用管我,你回去睡覺吧,我馬上就能上好藥。”
南巧不說話,依舊固執的朝他伸着手。
蘇滿樹嘆氣,把手裡的敷藥放到南巧的掌心裡。他的大掌很大,手指很粗,不可避免的就碰到了南巧的手。真的跟那鳥蛋的蛋肉似的,滑膩鮮嫩,讓人愛不釋手。
蘇滿樹的手立即縮了回去,別過頭,不敢去看南巧。
南巧的心思全在他手臂上的傷口上了,並沒有注意到蘇滿樹的異常。她蹲在蘇滿樹身前,拉過他的手,頓時就想哭。
蘇滿樹手臂上的那道傷口,已經發白潰爛了。南巧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爲了救她,碰了水又撕扯開導致的。她先是拿過乾淨的繃帶白布,一點點吸乾他傷口上的膿水,之後才一點點的給他敷藥。
敷好藥後,南巧準備給蘇滿樹纏繃帶。她的手法不好,上次蘇滿樹倒是教過了她一些技巧,但是她只綁過枕頭,真的上手在蘇滿樹身上綁,她還是沒有信心。萬一因爲她的手藝不精,導致蘇滿樹的傷口更嚴重的感染化膿怎麼辦?
見她拿着繃帶猶豫不決,不敢下手,蘇滿樹忽然開口了,“南巧,來,你能做好的。”
南巧擡頭看他,眼睛裡全是心疼。
她蹲着,他坐着,一上一下,目光交匯。許久之後,蘇滿樹嘆氣,沒受傷的那隻手把她拉了上來,讓她坐到他身側。他嚴肅的開口:“南巧,按照我說的做,沒事的,會做好的。我這次從軍營帶回來不少繃帶,夠你試驗許多遍的。”
他……這是在變着法的鼓勵她,縱容她,慣着她。
南巧咬了咬嘴脣,最後點點頭,開始爲蘇滿樹包紮。
她一邊包紮,蘇滿樹一邊教她,“往上,往左,固定,再纏繞一圈,很好……南巧,不同位置受傷有不同的包紮方法,你今天這一套,也可以用到小腿上……”
蘇滿樹是個好師父,不僅講的詳細,還十分的有耐心,無論講幾遍也不會不耐煩。南巧一邊聽着他指揮,一邊小心翼翼的幫他包紮,最後總算是完成了。
蘇滿樹滿意的動了動手臂,誇讚南巧,“你真棒。”
南巧嘆氣,“我總做不好。”
“熟能生巧,以後就能做好了。”他頓了一下,又說:“小孩子家家的,不許嘆氣。”
南巧擡起頭,朝着蘇滿樹看過去。她發現,他有的時候,真的是蠻嚴肅的,像是一名嚴厲的教書先生。
過了幾日,就輪到蘇滿樹他們什隊去輪流夜守了。臨走之前,蘇滿樹手臂上的傷口還沒有癒合。
南巧放心不下,仔細的幫他準備了敷藥綁帶,囑咐他一定要按時換藥,並且還把這件事交代給了唐啓寶。
南巧這邊放心不下蘇滿樹,蘇滿樹那頭也放心不下她。他臨走前交代:“我已經跟吳嫂子打好招呼了,這幾日你住到她家裡去,跟她在一起,一定不要單獨行動。”
南巧點頭答應,想讓蘇滿樹安心。自從她上次出事後,蘇滿樹幾乎一直守着她,就算有事忙不在她身邊,也會讓吳嫂子或唐啓寶過來陪着她。
蘇滿樹又交代:“顧以因爲傷勢嚴重,這次也一起留在這裡。他行動不便,平日裡就要麻煩你和吳嫂子多照顧了。”
南巧自然是答應的,她知道,蘇滿樹作爲什長,是有義務和責任照顧好什隊裡每一個人的。
蘇滿樹交代好一切,還是不放心南巧,索性臨出發前,讓南巧收拾好東西,直接把她交到了吳嫂子手裡。
他還不放心的囑咐吳嫂子:“別讓南巧亂跑,她小孩子心性,嫂子多包涵些。”
吳嫂子點頭答應,對蘇滿樹說:“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弟妹的。”
蘇滿樹這才放心的離開。
他沒走多遠,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小跑的腳步聲。他轉身,就看見南巧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
南巧個子小,步子也小,怕蘇滿樹走遠了,她跑得很快,也顧不上腳下的路,跑的跌跌撞撞的。
蘇滿樹看見她之後,忍不住喊了一句:“慢點,別摔了。”說話時,已經上前去迎她了。
南巧跑到蘇滿樹面前,站定後,喘了好幾口氣才說:“我沒有什麼事,就是要提醒你記得換藥。”
蘇滿樹點頭,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他這麼一問,就把南巧給問住了。她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低聲說:“沒、沒有。”
她其實想過給蘇滿樹送點什麼東西的,但是她“嫁”到這裡來時,身無分文,剩下的東西都是蘇滿樹幫她添置的,她也真沒有什麼東西能送的出手的。原本她想過繡一隻荷包,後來才知道,蘇滿樹他們跟京城的公子哥們不一樣,並沒有什麼用荷包習慣,這個想法只能作罷。
蘇滿樹笑道:“我們就去十日,很快就回來的。有什麼事不要自己解決,可以跟吳嫂子說。如果跟她說不方便,你就忍一忍,等我回來。”
他還在叮囑她,遠處就傳來了喊聲:“蘇什長,時辰不早了,要啓程了!”
蘇滿樹回頭喊了一聲:“我馬上過來。”他喊完之後,又不放心的跟南巧叮囑:“記得要跟吳嫂子在一起,做什麼事要結個伴,最近這邊不太平,難免有落網之魚。南巧,你聽好了,如果以後真的遇到不好的事情,記住,保命要緊,不要傻乎乎的往河裡跳了,更不要去尋死,你只要活着就好!聽懂了嗎?”
南巧迷迷糊糊的直點頭,她其實並沒有完全聽明白蘇滿樹的話。
蘇滿樹說:“回去吧,吳嫂子還在門口等你呢。”
南巧點頭,然後轉身往回走。直到她走到吳嫂子身邊後,蘇滿樹才轉身大步朝着什隊集合的方向走。
南巧望着他消息的背影,失落極了。
吳嫂子見她一副依依不捨的模樣,忍不住打趣她:“弟妹,你不是看不上滿樹嗎?”
南巧愣了愣。
吳嫂子笑着說:“弟妹,你去照照鏡子吧。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一副送到十里長亭依舊依依不捨的!”
南巧這次是真愣住了,她忽然意識到,吳嫂子的話竟然是對的,她是……真的不捨得蘇滿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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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滿樹他們一走,什隊裡算上年陶,就剩下四個人了。
吳嫂子負責做飯,南巧就主動攬下了給顧以熬藥的活計。
顧以雖然能拄拐下地走了,但是傷勢卻並不見好轉。他主要是傷在大腿上,傷口過長,牽扯到腰部。按理說,定時敷藥喝藥,應該會有些好轉纔是,但不知爲何,他的傷勢一直反覆。
南巧熬好藥,端進去房間裡給顧以時,他正在自己給自己換藥。見有人進來了,他嚇了一跳,急忙將掀開的被子蓋上,遮住了□□的雙腿。
南巧也沒想到這點,一時間端着藥碗,站子門口,不知是進是退。
顧以的臉頰略有些發紅,拉好了被子,清咳了一聲,道:“嫂子,進來吧。”
南巧只好硬着頭皮,端着藥走了進去。
顧以忙朝她道謝:“多謝嫂子。”
南巧擺手:“你不用跟我客氣,蘇滿樹臨走前交代過,讓我好好照顧你的。”
顧以正在低頭喝藥,聽到她的話,擡起頭,望向南巧,輕聲問:“蘇大哥?”
南巧點頭,“對呀,他讓我照顧你的。”
“原來嫂子是因爲蘇大哥交代過,纔會對我……我還以爲是因爲你……”
顧以的這句話,說的欲言又止,不清不楚。南巧皺着眉仔細的聽了半天,也沒明白顧以究竟要說什麼。
顧以喝過藥,南巧就接過藥碗,跟他告辭了。
她走到門口時,顧以忽然開口喚她:“嫂子!”
南巧轉頭,問他:“有什麼事嗎?”
她這一回頭,兩個人的視線撞到了一起。顧以頓時就紅了臉,直接別過頭,搖頭說:“沒、沒、我沒什麼事!”
南巧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她覺得,今天的顧以怪怪的。
晚上,南巧是跟着吳嫂子一起住的。吳嫂子家跟蘇滿樹家是一樣的,都是軍營統一的聯排房,只是位置跟蘇滿樹家正好相反,分別在什隊聯排房的兩側。
因爲有了年陶的緣故,吳嫂子家除了軍營統配的牀之外,還打了年陶的牀。年陶被吳嫂子抱到了大牀上去睡,他的牀就讓給了南巧。
小年陶在被孃親抱走時,還依依不捨的拉着南巧交代:“嬸子,你一定要小心翼翼的睡覺,千萬不要把我的牀睡壞了啊!”
“……”南巧欲哭無淚,她要怎麼睡,才能把牀睡壞了呢。
然後,頂着年陶依依不捨的目光,毅然決然的去睡覺了。可是,大概是是第一次在吳嫂子家睡着,周圍的環境太過於陌生,南巧翻來覆去的,竟然怎麼睡也睡不着。她不由的去想,現在的蘇滿樹在做什麼,他到底有沒有按時換藥。
吳嫂子大概是聽到南巧翻來覆去的聲音,微微起身,小聲問她:“弟妹,睡得不舒服?”
南巧也怕吵醒年陶,立即壓低聲音回答:“嫂子,我沒事,你不用擔心,可能是有些認牀,一時間睡不着。”
吳嫂子打了個哈欠,“睡吧,養足了精神,明天才有力氣。”
第二天一早,南巧早早就醒了。她想着自己實在是睡不着,便悄悄起了牀,去了大屋竈房,準備開始提早做早飯。
她剛走到竈房門口,就看見顧以,他正艱難的拄着拐,練習走路。大概是南巧的突然出現,嚇到了顧以。他轉頭朝向南巧看過來時,手裡的柺杖一歪,整個人就摔了下去。
南巧嚇了一跳,想也沒想,上前兩步,伸手就去扶他,“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裡?”
顧以搖了搖頭,推開南巧的手,艱難的去摸索柺杖。
南巧被推開後才意識到,自己剛纔是冒失了,急忙幫着顧以拿了柺杖,放到他手裡,小聲抱歉:“對不起,冒犯你了。”
顧以別過頭,疾聲說:“嫂子無需道歉,是小弟反應過激了,嚇到嫂子了。”
南巧笑了笑,擡起頭,就發現顧以竟然臉紅了,還是從脖子直接紅到耳朵的。
她原本是想要說話,問問顧以爲什麼起這麼早?結果,看到他的臉紅成這樣,她愣是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她縮了縮肩膀,避開顧以:“我先去做飯了。”
“嫂子請便。”
直到南巧進了大屋的竈房,那顧以才擡起頭,望着大屋的門口,久久出神。
南巧到了竈房,就開始淘米做飯。她會做的不多,乾麪饃饃的面也和不好。好在竈房裡還有些糠米可以做,反正只有四個人,她便做了糠米。淘米時,去水缸舀水時,她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一頭黑髮簡單的束起,發上並無裝飾,臉上粉黛未施,只有耳垂上,帶着了細小的銀耳環,是蘇滿樹送給她的那一隻。
這樣的她,跟曾經長在京城林相府中的她,完全的不一樣。那個時候,她嬌生慣養,何曾有過這種打扮?
她現在是南巧,不是林挽月。
她想了想,不由的笑了起來。其實,做南巧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她現在衣食無憂,吃得飽穿得暖,也並無規矩束縛她,她活的很快活自在。
她正自顧自的笑着,一轉頭,就看見了倚在竈房門口的顧以。顧以出現的突然,把她嚇了一跳。她忍不住喊道:“顧以,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