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婭慧這會兒就算是生氣,在衆人面前也不能說什麼,只微微笑道:“都是一家子姐妹,印妹妹這是說的哪裡話呢,妹妹不請自來,還給我帶禮物,這透着情深意重,我怎麼會怪妹妹呢?妹妹快起來吧!”
圖婭慧命自己的侍女荔枝去把印舒桐送的禮物呈上來,那從花桐墓中順出來的燭臺也未來得及包裝,直接就放在托盤裡呈了上去,宮燈照耀之下,那黃澄澄的顏色很是亮眼。
“喲,送的什麼寶貝東西,看起來價值不菲呀?印氏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太皇太妃藍氏笑道。
文宜君眼睛尖,坐的也近,看的也清楚些:“看樣子是個燭臺,是純金的?”
印舒桐眨眨眼,她放在手裡掂過,確實是純金的,不過:“回竹太妃的話,這個燭臺確實是純金的,不過這金貴的不是燭臺,而是裡面的燭膏,這裡頭不是普通的燭膏,而是深海鮫人的油脂製成的燭膏,燃起來格外好看,而且很耐用。”
太皇太妃藍氏聽了,卻笑道:“這個本宮倒是知道,鮫人的油脂製成的燭膏,一般都是在墓穴之中用作照明的,怎的能送人呢?”
印舒桐咬牙,藍家的人怎麼都這麼愛攪和!
聽了這個話,圖鳳至本就是不好看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就連圖婭慧都稍稍沉了沉嘴角,這個印氏,是來攪局的麼!
印舒桐還是微笑:“太皇太妃這話說的也對,可是那不過是鮫人油脂的一種用途罷了,再說那也是因爲油脂難得,並不是用錢就能買到的,也因爲它長明不滅,所以鮫人才長壽呀,在圖姐姐生辰的時候送這個,不是正好圖個彩頭嘛!而且這可是王爺費了心思尋來的,特意叫妾身放在這純金的燭臺之中送給圖姐姐,難道圖姐姐不喜歡?如若不然,那就是王爺白花心思了!”
明明知道她在瞎掰,圖婭慧卻沒辦法不接受,只得一笑,讓荔枝收起來了,就因爲一句,是長孫無越費了心思尋來的,她到底心中存了一絲念想,鮫人油脂製成的燭膏並不好得,他既然有,肯定是費心尋來的,就爲這個,她怎麼着也要收着。
圖太后瞧見自己侄孫女兒那眼底的雀躍歡喜,忍不住一嘆,到底年輕,這心都許了,自然什麼禮物都肯收着了,她也不便發作,畢竟掃興了就不好了,只是這敲山震虎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越兒,你府中的事兒,哀家也不管,也管不着,只是婭慧嫁給你,辛苦操持這幾年,你府中才像個樣子,哀家老了,以後還得婭慧照顧你,如今啊,哀家就盼着能抱個重孫兒,你們要是體恤哀家,就好好兒坐在一塊兒,說說話,叫哀家看着喜歡,這回去之後,好好的合計合計,也該生個孩子了!”
“這費心挑選的禮物都送了,難不成都不願意坐在一塊兒麼?”
印舒桐剛竊笑着走回席位,這圖婭慧真的很笨啊,說了一句是長孫無越費了心思尋來的,看也不看就滿心歡喜的收了起來,難道她瞧不出那是墓穴之中才有的燭臺麼?又或者,這圖婭慧根本就是裝的,只是不想搞砸自己的生辰宴席?還是說,她根本就沒見過,以爲是難得一見的花樣,就鄭重收起來了?
印舒桐也懶得猜度她的心思,反正,笨了也好,笨了纔好收拾她。
長孫無越還未說話,那邊太皇太妃藍氏又開口了:“圖姐姐說的對呀,這當初兩個人可是九年前就成了親的,要說起我家芯蕊嘛,那是沒福氣,王爺不喜歡也沒法子,且芯蕊的性子不馴,到底沒有婭慧的脾氣好,溫良賢淑,王爺跟婭慧舉案齊眉這麼多年,怎麼還沒生孩子呢?要說起來,這裡頭是不是有什麼——噯喲,這話我不該說的,圖姐姐你別生氣啊,我也不過是湊趣兒亂說罷了,只是兩個人這般情深意重,怎的還沒有孩子呢?”
印舒桐算是看出來了,這太皇太妃藍氏,就是哪兒熱鬧往哪兒湊,典型挑事兒的人,不過這話一出,衆人都看過來,眼見着是衆人心裡都有這疑問,她心中兀自冷笑,可見九年前的事情,是紙包不住火,總有露餡的時候。
太皇太妃藍氏這話,說的圖鳳至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的,圖婭慧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長孫無越從開頭到結尾,都沒碰過她,她能生什麼孩子出來!
那邊竹太妃掩脣而笑:“太皇太妃不知道麼?攝政王可是個長情的人,九年前,攝政王心愛的女子剛死,王爺就娶了王妃,這心裡頭還惦記着舊人呢,哪裡就顧得了新人呢?再說了,本宮聽說的可跟太皇太妃的不一樣,難道太皇太妃不知道?王爺可是少近女色的,人家都說啊,王爺心裡頭只有那個叫花桐的女子,要不然怎麼至今未跟王妃圓房呢?這事兒啊,宮裡人都知道,就算是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竹太妃你!”圖鳳至很惱火,她不能懲治自己的孫兒,難道還不能懲治這個太妃嗎?惡聲道,“你說的是什麼話!”
“太皇太后別生氣呀!這不是咱們閒聊說的自家話麼?這些都是人盡皆知的東西,難不成太皇太后不讓人說,它就不存在了麼?還是說,太皇太后要掩耳盜鈴?太皇太后不許本宮說,自有別人還在說,難不成說了的,都要殺頭去?”
竹太妃抿了一口清茶,淡淡的又道,“太皇太后下旨殺了本宮父親,文家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充軍的充軍,難道本宮說幾句實話,太皇太后便要殺人滅口麼?”
“你!”圖鳳至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了,只是惱恨的看了長孫無越一眼,她被她的親孫子逼到了這個田地,看來是她小瞧了她親自培養長大的孫兒了。
如今這局面,文宜君完全有底氣說這種話,畢竟她兒子是皇帝,長孫無越看在長孫洵的面子上,也不會讓她把文宜君怎麼樣的,再說了,沒了文家,藍家還在,文宜君是太皇太妃藍氏的兒媳婦,爲了這皇族的地位,藍家也不會讓她傷害文宜君的。
“喲,還有這事兒啊?原來那女子叫花桐啊!難怪王爺當初還說那樣的話呢,本宮之前還不體諒王爺,非要送芯蕊去王爺府中,還請王爺見諒啊!只是竹太妃提起來,本宮恍惚記得,那女子好像是大年初一慘死的,怎麼正好大年初一也是婭慧的生辰呢?婭慧也是從九年前開始不過生辰的,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隱情麼?”
太皇太妃藍氏和竹太妃這麼一唱一和的,說的圖家的兩個女人下不來臺,圖鳳至臉陰沉沉的,一拍桌子:“都給哀家閉嘴!”
越說越沒了邊際,她們眼裡還有沒有她這個太皇太后?
兩個人對看一眼,於是都閉口不言了,反正話已經說出去了,目的已經達到了,若是無事,長孫無越也不會跟她們計較,大不了就當做兩個碎嘴的女人攪合幾句罷了,誰讓她們是太皇太后請來的,難不成還不能議論幾句?
不過,看這架勢,這其中分明就是有事發生,偏偏太皇太后還要藏着掖着,而瞧見長孫無越脣邊掛着冷冷的笑,看圖家那兩個女人的眼神就跟刀鋒一樣,這分明就是恨透了的眼神,因此,她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剩下的,就無須她們參與了。
圖家坐大,是她們所不願意看到的,人嘛,誰還沒點往上爬的心思?太皇太妃藍氏不甘心圖鳳至掌管後宮,這才挑撥圖鳳至和長孫無越的關係,偏偏巧的很,花桐這一劑藥偏偏下的很對,這兩個人算是說到點子上去了。
圖鳳至這一發怒,那邊唱戲的小戲子也不敢再唱了,全都垂手跪下,壽成殿中,一片靜默,太皇太后生氣,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竹太妃不以爲然,拿着眼前的瓜果點心繼續吃,太皇太妃藍氏拿着帕子掩嘴,似是在擦嘴邊的糕屑,其實是遮住脣邊的一抹微笑,而宣帝長孫洵,睜着烏溜溜的眼睛看着圖鳳至,眸光幽深斂着思考。
“怎麼不唱了?不是好好的做生辰麼?怎麼皇祖母又生氣了?孫兒都沒生氣,皇祖母氣什麼?”
長孫無越一笑,揮揮手,讓小戲子們繼續起來唱,只是要選些清淡的來唱,麻/姑獻壽太鬧人了,不方便說話。
這種情景之下,那些小戲子都是從宮外請來的,沒見過這陣仗,誰還唱的出來啊,還是一個唱老旦的出來,帶着衆人退到殿外,在外頭輕聲唱了起來,那聲音很輕,也不會打擾到殿內的人說話了。
長孫無越閒閒一笑,眸中藏着邪魅狂肆,望着圖太后道:“一家人在一起,本來就是閒話家常,皇祖母惱什麼?再說了,孫兒喜歡花桐,皇祖母難道不知道麼?這事兒,皇祖母不是最清楚的麼?要不然,當年花桐慘死在文府,孫兒要去殮葬,皇祖母不讓,非要威脅孫兒娶了圖氏爲妃,才讓孫兒殮葬花桐,難道沒有這回事兒麼?孫兒只是不提,不代表這事兒沒有發生啊!”
有些事,已經無需再深藏,有些帳,也到了該清算的時候了。
圖婭慧看着長孫無越的眸光,忽而感到周身寒冷無比,猶如置身數九寒天之中,她最怕最怕的事情,就是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在這一刻,儘管她這幾年不斷的給自己暗示,編造謊言來安慰自己,大事她還是要面對殘酷的現實,長孫無越根本就不愛她,長孫無越是被她的姑祖母脅迫的,若非花桐之事,她根本不可能成爲碩親王妃。
九年前,她還……想起那些往事,她的眸光忽而顫抖起來,如果被長孫無越知道,不知道她將會面臨什麼……
“王爺,皇祖母縱有不是,那也是爲了王爺好啊,何況妾身並沒有在意過王爺心中還有別人,妾身只願常伴在王爺左右,妾身別無他求!”
圖婭慧越想越是不好,她一着急,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知道記着剖白自己的心意,一個女子最珍貴的心意,他總會憐惜些許的吧?
太皇太妃藍氏沒想到聽見這麼大一秘聞,她是真驚訝,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本以爲挑事只不過是挑撥關係罷了,沒想到圖鳳至和攝政王之間還真有嫌隙,當下嘖嘖嘆道:“圖姐姐啊,你這事兒做的,可是欠妥呀!”
真是難怪了,她當初就說送芯蕊進府怎麼這麼難,而且長孫無越還申明不會碰,可她到底不死心,而且圖金玉也說要送進去,如今才知道,原來圖家把圖婭慧嫁過去,是用了這麼下作的手段的!
“再欠妥,也已經做了,皇祖母說,孫兒的一切,都是祖母給的,娶圖氏有什麼要緊?孫兒不愛她,不喜歡她,只養在府中就是了,又不需要做什麼,孫兒照做了,如今,卻還要什麼子嗣?皇祖母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長孫無越赫然站起來,眸光似刀,將印舒桐帶到大殿中央,指着她道:“皇祖母想知道孫兒爲何喜歡她麼?”
印舒桐眨眨眼,她餓了正吃糕點呢,被長孫無越一拽,栗子糕掉在地上,她被放到了大殿中央,衆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了,不是在說花桐嘛,怎麼好好的扯到她頭上來了?
她正躲在一邊興奮的欣賞圖家二貨那精彩的可以媲美彩虹的臉色啊……
圖太后垮着臉,不說話,一臉沉色。
長孫無越邪魅一笑:“因爲她長得像花桐,本王喜歡,本王就是*定她了,誰也不要!”
“胡鬧!!”圖鳳至一拍桌子,是真怒了!
她就知道這是個迷惑人的小妖/精!!
怪不得一開始看見她就討厭,原來是眉眼像花桐那個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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