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小姐聽着,心裡猛然間一亮。
餘世逸喜歡自己,他說他喜歡自己。
面色微酡,朱三小姐扭扭捏捏的問道:“你說得這些話,可都是真的?”
柳葉右手舉起,發着毒誓,保證道:“以上所言,要是有一句摻假,就讓奴婢不得好死!”
聽柳葉如此保證,朱三小姐笑開了顏。
有餘世逸的青睞,她害怕什麼?
不管是什麼姨奶奶、林小姐、楊小姐,就算是公主,誰能越得她去?
越想越開心,朱三小姐忍不住抱着大迎枕笑得前俯後仰,好似餘世逸已然與她表明心跡了一般。
柳葉扯了扯嘴角,眼眸裡快速的閃過些許的諷意。
蠢貨就是蠢貨,容易哄得很!
過了會兒,等朱三小姐笑夠了,柳葉說道:“奴婢聽聞大少爺就要回府了,您可得要好好拾掇一番,千萬別被您的幾位姐姐給搶了風頭,雖說都是一家人,但是少奶奶的位置只有一個,您可……”
朱三小姐毫不在意的揮揮手,說道:“就她們?哼,根本不夠我塞牙縫的,不足爲患。”
柳葉連連應和,說道:“您說的是,那兩位表小姐的確不比您明豔動人,只是……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您的母親朱太太或許到那時就……”見朱三小姐拉下了臉,狠狠瞪着自己,柳葉連忙改口,說道:“當然,您是朱太太掌心裡的寶,就算有那個時候,想必也是以您爲先的。”
朱三小姐睥視了柳葉一眼,訓斥道:“要想留在我身邊,就別扯些有的沒的,平白的給我添堵,明白嗎?”
柳葉連連應下,忙說自己不敢。
見此,朱三小姐又繼續說道:“我娘是最疼我的,絕不會偏向那倆個賤蹄子。”話是這麼說,眼眸裡卻閃現過了一絲的不確定。因爲孃親此次並沒有聽她的,把她的那倆個礙眼的姐姐們給送走,反而安撫她,勸說她留下她的姐姐們,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莫非孃親有了別的想法?
朱三小姐忍不住在心裡打了一個激靈,狀似無意的問柳葉道:“你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萬一遇到什麼危險,必須捨棄其一,你會如何選擇?”
柳葉面上不解的望着朱三小姐,心裡卻跟個明鏡似的。
朱三小姐終究是起了疑心。
她伸出雙手,翻來翻去的看了好半會兒,這才猶豫的回答道:“手心肉多,手背全是皮,可不管如何,這都是自己手上的肉,傷了哪個都很痛,奴婢……奴婢也不好抉擇了。”
“如果定要選擇一個呢?”朱三小姐不甘心的再問道。
柳葉想也沒有想的就說道:“那奴婢選擇手心。”
“爲什麼?”朱三小姐瞪圓了眼睛。
她以爲柳葉會選擇手背。
因爲手心一直是被護着的,手背一直裸露在外,不用多費猜疑,就知道哪個更爲的重要。
沒有想到,她卻選擇了手心。
柳葉解釋說道:“因爲手背向外,手心向內,一般的情況下,手心不易被人看到,手背就顯而易見。如果被傷的話,那必定會有很難看的傷痕在。這世上哪有人不愛俏的?所以,奴婢選擇手心。”
是這樣嗎?
朱三小姐忍不住仔細的看了下自己的手心和手背,思緒卻飄去了老遠,想起了幾年前關於朱太太手被燙傷的事情。
似乎,她的孃親也跟柳葉想得一樣。
手背被燙傷了不好看,可手心即使有疤痕,也可以遮擋住,不被外人發覺。
那在孃親的心裡,她是小心呵護着的手心,還是不起眼的手背?
頓時,朱三小姐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遠在莊子上的福多多,同樣也跟朱三小姐那般,很是的糾結。
餘世逸最近精力十分的旺盛,無時不刻的黏着她,這讓她很是的苦惱。
畢竟人不是鐵打的,夜夜折騰到半宿,總會疲倦。
慵懶的斜靠在臨窗大炕的彈墨大迎枕上,福多多面色懨懨的,沒有一點的生氣。
碧桃端着茶點進來,看到如此沒有精神的福多多,心裡着急不已,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她知道福多多爲何會如此,這是大少爺太寵愛的緣故。
在這個世道上,男人的寵愛是何其重要,尤其是在宅院深深的環境裡,那是其他女人天天翹首期盼的。所以,儘管碧桃心疼福多多,但是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不好說些什麼,更不能去阻止,唯一能做的只能想盡辦法的燉些溫補的東西,免得福多多身子空虧。
唉,這就是身爲女人的無奈。
不過,等姨奶奶有了子嗣,這種苦也就熬出頭了。
“姨奶奶,這是奴婢剛燉好的燕窩蓮子羹,您要不要嚐嚐?”
福多多擡了擡眼皮,瞅了一眼,微微的搖搖頭。
她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只想懶懶的躺着。
碧桃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開口再勸道:“您早上也沒吃什麼,中午也是,您這樣下去,身子可是承受不住。”更不用說,等月上梢頭的時候,還要餵飽大少爺的慾望。這句話,碧桃只能在心裡偷偷的埋怨着。
福多多嘆氣。
她真得吃不下任何東西。
擡眸看碧桃擔憂的神情,她又嘆了口氣。
罷了罷了,還是吃點吧,萬一碧桃以爲自己生病了,去把師傅請來,那笑話可就鬧大了。
坐起身子,接過碧桃遞過來的小白碗,福多多手持着小湯勺慢慢攪動着。
白白的燕窩,白白的蓮子,白白的湯底,福多多有種越看越不想吃的感覺,而且還有點反胃。
“姨奶奶,您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碧桃看福多多隻是看着,卻不吃,還以爲這燕窩蓮子羹有什麼問題,作勢就要接過去,仔細的查看一番。
福多多擡起頭,對着碧桃笑笑,說道:“無事,只是想納涼下。”
碧桃放下心來,繼而催促道:“那您快點吃,太涼了吃下去可對腸胃不好。”
聽碧桃如此囉哩囉嗦,福多多笑說道:“就你懂得多。”說完,也不多言,舀起一瓢羹,輕輕的吹了下,就往嘴邊送去。
剛想入口時,胃部突然翻滾了起來,十分的不適。
福多多蹙了蹙眉頭,把瓢羹拿開。
“姨奶奶……”看福多多如此,碧桃覺得甚是奇怪。
福多多搖搖頭,示意無事,又把瓢羹往前遞了遞,並且直接往嘴巴里送去。在還沒有嚥下去的時候,一陣頭昏腦脹,福多多感覺胃部難受得厲害,下意識的趴在炕沿嘔吐了起來。
碧桃驚愕的大叫,“姨奶奶,您這是怎麼了?”說着,忙輕輕拍着福多多的後背,又扯開嗓子喊人。
聽到動靜的春福急衝衝的進來,看福多多慘白着臉吐酸水,腦子一下子懵了,呆愣在原地。
見此,碧桃斥喝了一聲,讓她趕快去廂房請李大夫來。
春福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身子往後退去,卻不小心與後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在還沒有站穩的時候,被撞的人迅速閃到一邊去,並疾步走進屋裡,致使她因爲沒有了支撐點而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發出不小的碰撞聲。
“春福,你沒事吧!”聽到動靜的福多多吃力的循聲望去,見春福摔得呲牙咧嘴的,不由關心的問道。
餘世逸來到福多多的身側,擋住她的視線,面色陰沉,不悅的說道:“你看看你自己的臉色,白得都可以媲美宣紙了,還有力氣關心別人?”教訓完了福多多之後,轉頭又對正爬起來的春福,大聲喝道:“愣着幹嘛?還不快把李大夫請來?餘府養你是讓你吃白飯的嗎?”聲音裡清冷異常,讓人膽寒。
春福不敢耽擱,鞋子掉了也不先穿好,就這麼趿着鞋跑。
餘世逸暗罵了一聲“蠢貨”,又轉過頭去,看碧桃親密的摟着福多多喂水,他的怒氣更上一層樓。
多多是我的女人,你熱乎個什麼勁?
想要開口呵斥一番,卻在臨頭的時候想到福多多對她的特別,終歸是忍了下來。
“讓我來!”餘世逸把福多多挪到自己的懷裡。
碧桃有些錯愕。
姨奶奶現在看來可是邋遢至極,嘴角都還掛着嘔吐出來的酸水,而餘世逸的行爲卻仿若有人要跟他搶姨奶奶似的,急巴巴的攬在自己的懷裡,不讓他人覬覦。
這,男人都不是愛俏麗的女人嗎?
此時此刻的姨奶奶可不夠這個資格,頂多是西施捧心。
莫非少爺好這個口?
剎那間,碧桃的內心有些凌亂。
餘世逸的心中卻是憋了一團大大的火,等着發泄。
他就知道福多多的身邊多爲無用之人,看看剛纔慌里慌張的春福,又看看現在這個傻傻呆呆的碧桃,哪個是機靈的?要不是福多多看重她們,不想讓她傷心、介懷,這種下人,他早就打發得遠遠的,哪裡容得在他的眼前晃悠!尤其是這個碧桃,虧得福多多心裡有她,事事擔憂,卻在主子不適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反應能力,就只會傻愣、發呆,看着就來氣,一肚子的火!
愛憐的摸摸懷中的人兒,餘世逸想着,不管怎麼樣,也要挑個能用的人安排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