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世逸一吐血,廳堂內的所有人都驚愣住了,完全不知所措。還是福多多率先反應過來,忙掏出絹帕去擦拭餘世逸脣邊的血跡,並忙讓人去請李大夫來。
在他人都亂哄哄的時候,福多多湊近餘世逸,壓低了聲音問道:“你這血是真的?”
莫怪福多多會懷疑,實在是餘世逸有不少次的前科,再加上在吐血之前對她說得一席話,太過可疑了。
餘世逸虛弱的依靠在太師椅的椅背上,眯着眼睛反問福多多道:“你說呢?”
聞言,福多多皺緊了眉頭,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下餘世逸,只見他面色比往常的更爲的慘白,就連脣色是一點都沒有血氣,再看看不斷從他嘴裡所流淌出來的鮮紅血液。
剎那間,福多多猛地瞪大了眼睛,忙問道:“你……你是真的吐血了?”
餘世逸閉了閉眼,微微的點點頭。
福多多緊張了起來,想攙扶余世逸更爲舒服的坐着,卻有些不敢,唯恐再弄傷了他,顯得十分的慌亂。
見此,餘世逸的脣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輕啓着脣瓣剛想說他還沒到如此脆弱的時候,柳小姐和林三小姐倆人滿懷擔憂的走過來了。
福多多下意識的就擋在了餘世逸的身旁,不讓她們靠近。
林三小姐很是知趣的沒有強行靠近,而是接過身旁小丫鬟遞過來的茶盞給福多多道:“姨奶奶,先喝口茶定定神,看你急得滿頭的大汗,少爺會沒事的。”
這話說得很是巧妙,表面上說福多多對餘世逸病情的憂心,可實際隱含的意思是她只會乾着急。
福多多在前世的時候,是在職場上滾過一些年頭的,所以動動嘴皮子,也難不倒她。
只不過,有時候藏拙對自身更爲有利,讓他人摸不透自己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所以,福多多忙誠惶誠恐的接過林三小姐手中的茶盞,並一口氣就喝完,無助的抖動着身體好半響之後,她這才感激涕零的哽咽說道:“謝謝林小姐,少爺……少爺他這樣,我……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說着,豆大的淚珠子就從眼眶中滾落下來,看起來彷徨極了。
林三小姐是與福多多接觸過的,只覺得她看起來挺憨厚的。
現在見她如此的懦弱,沒有章法怎麼行事,林三小姐心中暗笑,頓時放下心來。
掏出絹帕溫柔的輕拭去福多多臉龐上掛着的淚珠,林三小姐溫柔的安慰道:“姨奶奶,你放心,少爺看起來就是有大福的人,不會有事的。下人不是已經去請李大夫了嗎?會沒事的,放心吧!”說着,又輕輕拍了下福多多的手背。
福多多低垂着頭,囁囁的應了一聲。
見狀,林三小姐脣邊的笑意就更爲的深了。
跟林三小姐一起過來的柳小姐見她與福多多有聊有說的,心裡暗暗的着急。
她知道福多多必定是穩坐正室之位了,要是她與林三小姐倆人聯合起來,一起對付她的話,那可就不妙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任她再有聰明才智和謀略,也難抵擋住多人的陷害。
垂瞼思量了一瞬間,柳小姐熱乎的上前,很是自來熟的拉着福多多的手,安撫道:“姨奶奶,快別傷心了,一切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就好似林三小姐所說的,少爺可是有福氣的人,有什麼難關道坎不能過去的?”
福多多最爲厭煩的就是那種帶着目的而向她套近乎的人,可現下她又不得不應付。
強壓下心中的不悅,福多多擡眸,感激道:“多謝柳小姐的寬慰。”
柳小姐忙說道:“姨奶奶,你太客氣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客套的。”
聽聞,福多多冷笑不已。
這柳小姐還真的不把自己當外人,她跟她可不熟的很。
林三小姐見柳小姐這般的說,心中十分的惱怒,又看福多多對她沒有一絲的抗拒,深怕耳根子軟的福多多會被她給轉悠去了,繼而聯起手來去對付自己。林三小姐忙上前用手肘微微的一使力,擠開了柳小姐,拉着福多多就熱絡的聊起來。
柳小姐是個不服輸的,更何論她這幾年在莊子裡養得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但蠻狠的手段,可是學了十足十的。所以,用她的那挺翹的臀部一擠,把從小生活在深閨裡,看起來很是弱不經風的林三小姐給硬生生的推到了一邊去,並且還險先摔倒在地上。
“你!”林三小姐氣急,瞪大了眼睛,委屈的望向餘世逸,可餘世逸自吐血之後,身體就十分的虛弱,眼皮重得都睜不開眼睛來,根本就無暇管她們這邊的鬧騰。
此時此刻,林三小姐是十分的憋屈。
但是,她十分的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白白的被欺負了。
黝黑的眼珠子轉動了下,林三小姐“哎呦”了一聲,繼而腳下一個不穩,身子歪斜着向身後仰躺過去。在她即將要與青磚石來個親密接觸時,早已有她的貼身丫鬟接住了,免去了被劇烈碰撞的痛苦。
只是雖說沒被摔了哪裡,林三小姐卻倒先哀呼了起來。
她的這一痛呼,使得全廳堂內的人都齊刷刷的望向了她。
“怎麼了?怎麼了?”三姨娘忙不迭的過去,攙扶起林三小姐。
林三小姐故作很痛的樣子,邊呻吟着,邊緊緊的皺着秀眉,歪歪斜斜的站立起來,可很快的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見狀,三姨娘心疼的不得了,更是氣憤的不行,咬牙切齒的瞪了眼柳小姐和福多多,很是維護的說道:“是誰?是誰暗害你的!你說,姑母替你做主。”
林三小姐瞅了眼柳小姐,最終搖搖頭,可憐兮兮的說道:“沒……沒有誰,是我不小心的。”一副息事寧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大方樣子。
三姨娘卻不肯,逼問着林三小姐。
正當林三小姐惺惺作態的要說時,二姨娘在此時笑吟吟的走了過來,對三姨娘說道:“你孃家的姑娘醇厚,既然不想多事,你又何必計較太多,非要問出個子丁卯醜來呢?”說得三姨娘很斤斤計較,沒有容人之雅量似的。
其實作爲老謀深算,資深宅鬥人氏的二姨娘,怎麼可能對林三小姐這點小小的把戲,會看不出來?她正瞅着沒法子妄想跟餘世逸套近乎的人給互相挑撥起來,這林三小姐倒給她送來了瞌睡的枕頭,正好可以藉此好好的利用一番。
三姨娘氣急,她就知道從二姨娘的嘴裡是說不出什麼好話來的。
可她雖說是直腸子的人,就不代表沒有一點小心思了。
知道二姨娘話中帶有挑釁的意味,三姨娘硬生生的給忍了下來,很是愛憐的說道:“她是我孃家哥哥的親閨女,來我們府中做客受了傷,我當然要着急,不然回去我可得要怎麼跟我哥哥和孃家交待?她可是我的親侄女!”
二姨娘勾了勾脣角,她不怕三姨娘說任何話,就怕她不說話。
見此,眸眼中閃現過算計,二姨娘皺緊了眉頭,說道:“你說得不錯,林小姐可是來我們府中做客的,既然無故受了傷,可得要查清楚一二。”說着,轉身詢問大太太,又道:“太太,您說如何?”
大太太最喜歡戲臺上的戲唱得熱鬧,當然是同意的。
四太太卻不同意,因爲她知道此事跟她孃家的姑娘柳小姐是脫不了任何干系的,只是畢竟這裡並非是她的院子,她無權插手,只能乾着急。正當她滿臉的愁苦着,不住的暗暗責怪柳小姐盡耍一些不高明的下流手段,讓她擦屁股善後時,有小丫鬟來稟告說李大夫來了。
聽聞,四太太欣喜不已,忙說道:“你們都別忙乎着這些小事了,還是讓李大夫看看世逸的病情如何再說。”
二姨娘卻說道:“四太太,這怎麼算是小事呢?更何論,一碼歸一碼,李大夫爲少爺看病,可並不妨礙着查清楚誰推了林三小姐一把。”然後,詢問大太太的意思。
大太太很是痛苦的撫撫額頭,吩咐二姨娘道:“我這頭風病又犯了,這事就交由你來辦。林三小姐是來我們府中做客的,可不能讓她委委屈屈的回去,不然讓我們府邸的顏面何存?”
二姨娘忙歡歡喜喜的應下,她可是就等着這話的。
四太太着急不已,想勸和大太太把此事揭過,可她卻故意不看四太太,着急的望向餘世逸。
見大太太的路子走不通,四太太又走二姨娘的。
二姨娘很是爲難的說道:“四太太,這……這可不好。你看,林三小姐可是三姨娘孃家的人,她的腳給崴了,回去的話,要是我們府中沒有個說法,臨安城的人該怎麼看待我們的府?”
四太太惱恨不已,知道二姨娘根本是推託。
沒有辦法,四太太只能請求三姨娘能夠放過她們一馬。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默默的不做聲的柳小姐站出來,阻攔住了四太太,十分歉意的走向了林三小姐。
林三小姐暗叫不好,大概猜測到柳小姐的意圖。
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轉,忙向三姨娘說道:“姑母,算了,真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不關任何人的事情。”說着,怕三姨娘與她不配合,還暗暗的緊握了下她的手臂。
三姨娘不傻,應和道:“既然你不追究,那就算了,下次小心……”
還沒等三姨娘把話給說全,柳小姐已經向林三小姐鄭重的行了全禮,誠懇的道歉道:“是我不好,讓姐姐受傷了,都怪我一心的想勸慰姨奶奶寬心,沒發覺姐姐在我的身後,姨奶奶一上前握住我的手,我就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因而撞倒姐姐,讓姐姐你受傷了。”說着,淚眼漣漣,要說多無辜就有多麼的無辜。
四太太見此,忙上前幫襯着柳小姐說道:“她也是無心的,說起來這事情也不全怪她。”說着,眼睛瞟向了福多多。
福多多大呼冤枉,這關她什麼事情?她纔是最爲無辜的人才對吧!
可沒人聽福多多心中的喊冤,全部的眼睛都齊刷刷的望向了她,好似她纔是最爲可惡的罪魁禍首。
正當福多多陷入絕境的時候,餘世逸適時的睜開了緊閉的雙眼,說道:“怎麼了?吵吵鬧鬧的?福氏,不是讓你服侍我按摩幾下太陽穴嗎?你怎麼站這麼遠去了?”說着,又瞟了一眼林三小姐和柳小姐,又道:“跟你說了,不用應付無關緊要的人,不聽我的話,現在知道當小綿羊的痛苦了吧!”
話音一落,廳堂的人恍然大悟。
原來這事跟福多多毫無關係,倒是被冤枉了。
剎那間,所有人的眼睛再次瞄向了柳小姐。
柳小姐十分的無措,林三小姐倒是心中暗爽,不着痕跡的就讓柳小姐在餘世逸的面前留下了壞印象。
只不過,她還沒高興多久,只聽見餘世逸又道:“林三小姐?你怎麼坐到地上了?剛纔不是還站得好好的嗎?自己站着也會摔倒嗎?”說完,對剛進廳堂的李大夫又道:“李大夫,你快去看看這林三小姐,她好似摔得不輕,看樣子是把腳給弄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