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等。”大太太阻攔道。
“大嫂,您這是……”二老爺困惑不解,但是倚着大太太是長嫂。俗話說長嫂如母,他不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質疑,也不好做出違背的事情來,是以拉長了音量疑問。
“叔叔,我覺得這人先暫時別送與衙門。”見二老爺皺緊了眉頭,大太太意有所指的道:“既然這廝敢當面妄議老爺的清白,指不定在衙門沒個人盯着,更是口出狂言,侮辱了餘家的門楣,可就不妙了。”
“這無妨,我……”瞥眼瞧見自家的太太不住的對他擠眉弄眼,二老爺停頓了下,想着劉氏自來是有主意的,要不是這幾年來,有她在背後做着夫人交際,也不會有他的今天。於是,改了口風,說道:“但憑大嫂做主。”
大太太點點頭,對其家丁說道:“把這廝關押至東院柴房,嚴加看管。”又指着福多多道:“福氏知情不報,並有失婦德,五大板子以示懲戒,關至西院柴房反思。至於這幾個丫頭……”大太太沉思了下,二姨娘見縫插針的上前一步,與之耳語了一番。
不消一會兒,大太太面色大變,怒喝道:“紅梅、綠菊,你們竟敢做出如此骯髒之事!”
一席話,說得在場的人紛紛豎耳側聽。
“大太太饒命!”見二姨娘的舉動,紅梅就大概猜測出她會與大太太說些什麼了。雖然,她與綠菊並未做過,但是卻不好據實以告的,只能不住的哭喊饒命。在一旁的綠菊聞言,是嚇得身子跟篩米糠似的,不住的抖動着,嘴巴一張一合,想要把當時的實情一一全盤托出,但是見身旁的福多多,不由縮了縮脖子,更何論紅梅也未說話,只好猛把頭往地上撞去,以求饒恕。
“你們還有膽子求饒?束媽媽!束媽媽!”大太太氣急,更惱怒的是二姨娘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就愈發的讓她的心口,一陣一陣的發緊,“把她們給拖出去,通通杖斃!以儆效尤!”
聞言,二姨娘捂着絹帕眉開眼笑。
心裡想着,今個兒可把大太太氣得夠嗆!
越想着,二姨娘就越想笑,引得站在身側的三姨娘很是對之注目。
看了看面色鐵青的大太太,又瞧瞧二姨娘從內心中散發出來的笑意,滿滿的勾起了三姨娘的好奇心,上前一步,輕語問道:“我說二姐姐,你笑什麼呢?說出來也讓妹妹一同樂樂?”
二姨娘輕蔑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放下絹帕,腦袋輕輕一撇,很是高傲般的不理會。
這讓三姨娘很是氣結,想要與之理論,但是想到現今的場面,只能氣鼓鼓的絞着帕子,很是的不甘。
這一切,都讓福多多看在眼裡,心裡大概知道這兩位姨娘的行爲作風。
不過,現今這些都並不爲最重要,事先救下紅梅和綠菊再說。
說到綠菊,福多多瞄了她一眼,倒是很訝異竟然會爲了維護自己,而失去了辯解的機會,導致大太太要杖斃她們的懲罰。看來,這人雖膽小怕事了些,忠心還是有的。
心下有了主意,福多多趕在家僕要把紅梅和綠菊給拖下去的時候,大聲高喊道:“大太太,她們是冤枉的!素聞大太太主持中饋,人人心服口服,可別讓有些人給矇蔽了啊!大太太!饒恕了她們吧!”刻意的加重了有些人、矇蔽,這兩個詞的語氣,並還有意無意的望向了正洋洋得意的二姨娘。
果不其然,引起了大太太的注意。
本來,在各房親眷都在場的時候,處置內院的事情很是不妥,只是今日的情況較爲特殊,而二姨娘又是副看好戲的樣子,要是不立即處理的話,指不定她會折騰出什麼幺蛾子。更何論又是那麼的一件事,肯定會讓人在背後引論紛紛,猜測着這倆丫鬟到底是犯了何事。現在,情況竟然有轉變,而且看福多多這樣子,十之八九是冤枉的。當下,就揮手讓人放開了綠菊和紅梅,問道:“你們……你們在後花園可做了什麼骯髒的事情?”
紅梅和綠菊紛紛看向了福多多。
福多多並未回頭,望着大太太,說道:“大太太是明理之人,你們實話實說就罷。”
聞言,紅梅和綠菊爲了證明自身的清白,頭搖得跟個撥浪鼓般。
“當真如此?”大太太的餘光輕掃了眼四周,見他們各個翹首看熱鬧,爲防會被有心人傳出她治家不嚴,又再次肅然問道:“如有你們想要與謊言欺騙,可別怪我不客氣!”
“沒有!沒有!請大太太明察!”綠菊被大太太震懾得牙齒直打顫。
相對來說,紅梅就較爲冷靜許多,趴伏在青磚石上,一字一句的說道:“如大太太不信,可派人到後花園察看一番,便可知真假。”
這時候,福多多也適時的說道:“當時賤妾也在場。”
聽聞福多多這般的說,二姨娘氣得伸手顫顫抖抖的指着福多多,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卻不好說與,只能一口悶氣嚥進肚子裡,畢竟當時她與穎兒所說的話,實在是不好在衆多人面前說道。
大太太見狀,心中明瞭,已可見誰是誰非。
只不過,爲了做個樣子給其他幾房的看,她還是派人到後花園亭子旁的灌木叢察看。
很快,那人就回稟“乾淨如常,並無骯髒之物”。
“既然如此,死罪可免,只是活罪難逃。”聽到大太太這般的說,紅梅和綠菊已經感激涕零,不住的磕頭,“你們是我派去貼身照顧姨奶奶的,可讓那廝得以挾持,損了姨奶奶的聲譽,各杖打十大板子。至於春福,照顧大少爺不得力,也打十大板子!”說着,揮揮手,讓人把福多多等四人都拖出去。
懲罰了若干人之後,大太太心情頗好,抿了口茶,對各房的人訕笑道:“讓你們見笑了,簡簡單單的事情竟然被人弄出這些個幺蛾子出來。”這個被人當然所指是二姨娘。
在座的二老爺等大老爺們,對於內院之事是毫無興趣,剛纔的鬧劇也並未多在意,但是他們的夫人可就不一樣了。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她們本以爲大太太可說是在後院隻手撐天,畢竟這麼多年來,大房只得了餘世逸這麼一個獨苗苗,沒想到卻被小小的妾室整得如此,當衆難堪,不由對她心有同情,親近不少。
大概這也是人的劣根性,對於比自己好的,很是看不過眼,可是境遇比自身還差的,往往又生出些同情心來。
大太太看得是一目瞭然。
心中想着,要把福多多更爲好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二姨娘則是氣得牙癢癢,與適才的洋洋得意,截然相反。
她本想着藉此事讓大太太當衆難堪,再自己私下運作下,完全可以讓她背上治家不嚴的名聲來,卻沒想到被福多多這個丫頭片子給攪黃了,還破壞了好不容易在其他各房太太搞起來的關係,紛紛投以她鄙視、唾棄的目光,這讓她怎能接受?更何況一旁的三姨娘還時不時的諷刺幾句,更加讓她對福多多的恨意追加一層。
福多多不知道在她離開廳堂後,各房太太內心的轉換,但是她知道的是,皮肉之苦即將要在她身上上演。
被倆個婆子死命的按在長凳之上,還有一個長得十分健壯的婆子手持着手臂粗的木棍侍立在旁,看看這陣仗,足以讓人膽怯。事到如今,福多多隻能自我安慰,幸虧只有五杖,應當很快就會過去了。
“開始行刑!”
隨着管事媽媽的一聲令下,“砰砰”的棍棒與皮肉快速碰觸的悶聲在福多多的耳畔中響起。
還沒等福多多過多的感觸到皮肉的疼痛時,杖打就已經結束了,並且很幸運的是,這個看起來挺壯實的婆子,掄起棍棒來竟然沒怎麼感覺到疼,與她相像中的火辣辣的,讓人站不穩的痛楚差得很遠。
“姨奶奶,老奴沒打疼你吧!”正當福多多困惑時,那執行的婆子已攙扶起她,在她耳邊輕輕的問道。
福多多詫異的擡頭望向她。
靛藍色的棉襖,麪皮鬆鬆垮垮,佈滿皺眉,挽着髻的頭髮冒出一絲銀絲,雖然看起來十分的老態,至少有四十五之上,但是看她特有爍爍的眼神,卻不像那個年紀所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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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多多對這老婦不熟,很奇怪她如此客氣的表情,不由心中升起幾分的警惕。
見狀,那婆子回頭看了眼背對着她們的管事婆子,遂而神神叨叨的對福多多附耳說道:“姨奶奶,這事是大少爺派文竹特意囑咐過老奴的,說絕對不能讓姨奶奶您受委屈。”
大少爺?
福多多蹙眉。
他的消息未免也來得太快了吧!這麼點時間就已經爲自己打點好一切了。
擡眸看向正在行刑的紅梅她們,福多多放下心來。既然他都已經有安排了,那麼這幾個小丫頭,他理應會安排妥當的。
正思忖着,見那婆子又繼續說道:“大少爺還讓老奴轉告您,說是今晚特別注意下,小心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