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省駐軍滿編了嗎?”朱由檢問。
“足編足額。”李巖回答。
到一六五一年底,從江淮大戰之後近三年的時間,大明在軍事上就沒有幹別的,只是在不斷地加強各省的地方駐軍以及整編地方部隊和清剿土匪。
從表明上看,大明的軍隊保持不變甚至還略有減少,尤其是北線的野戰軍,數量一直維持在四十萬人左右。
如果加上湖北和山東的兩支特戰部隊,勉強達到五十萬。單從數量上,據說吳三桂就已經擁兵近五十萬了。
“各省能抽調的兵力有多少?”朱由檢問。
“三十萬人。”李巖回答的很快,顯然早就瞭然於胸。
“王承恩,你親自去通知總參謀長左懋第、陸軍司令李定國、陸軍參謀長黨守素、海軍司令鄭成功、海軍參謀長劉國軒、總裝備部部長李過到御書房來開御前會議。”
“是。”王承恩回答的聲音很輕,可是當他轉過身的時候,已經眼含熱淚。
五年,他對京城的記憶都已經開始變得模糊,皇上終於要對京城用兵了。
“乾爹,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一個三十多少的太監跟在王承恩的身旁,顯得謹小慎微。
“小李子,你跟着我多少年了?”王承恩突然轉過頭問。
“回乾爹的話,已經十五年了。當初京城陷落之後兒子和乾爹失去聯繫,兒子害怕啊。兒子心裡就想不能失去幹爹,所以一路要飯南下,最後終於又在這南京城遇到乾爹。”小李子回答。
“你小子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王承恩若有所思。
“兒子吃點苦不算什麼,只要能服侍乾爹,兒子做什麼都是值得的。”小李子笑嘻嘻地巴結着說。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來人,把這小子拖下去交給張翰,好好問問他他的主子是誰?”王承恩冷笑。
“乾爹,您這是要做什麼啊?兒子是赤膽忠心啊…”小李子一邊尖叫一邊掙扎,可惜無濟於事。
對於如此重要的軍機大事,王承恩從來不會說露半個字,這是他能爲收復京城做的最大力量。所有可能的疑點他都會扼殺在搖籃裡,他絕對不容許有意外發生。
京城對於王承恩來說,是懷念也是疼痛。
王承恩的馬車非常簡陋,任誰見着也不會惹人注意。簡陋的馬車就像是大宅院裡買菜的僕人,而這輛馬車依次停靠在南京城幾位最主要將軍府邸之後,又繞城溜達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回到皇宮。
“張大人,那小子招了嗎?”王承恩沒有回御書房,那裡的事他很關心,但是他絕不好奇。他現在忍着好奇來到另外一處好奇的地方。
“王公公,您老這是罵我呢。小子是您一手調教出來的,哪兒敢稱大人。”
張翰可不敢在王承恩面前託大,說到底他們都是王承恩調教下的廠衛。
“你們幾個小子現在都出息了,皇上仁慈讓你們都有了正式的官身,以後要多配合陳近南大人的差事,這是對萬歲爺最好的報答,不要覺得陳大人是新來的就下絆子。”王承恩這算是對張翰這些老人的一次警告。
“小子們絕對不敢。公公請看,這是小李子的供詞。”張翰趕緊把一摞紙遞了過去。
“喲!這小子混的可以啊,主子居然是僞太后,還是南京城的第二把手,這後金韃子也太看得起我王承恩了啊!”
小李子這個二把手當然不是他自己的能力強,而是因爲他臥底的對象是王承恩,這明顯是把王承恩當重點情報來源地了。
“您老是皇上的身邊人啊!”張翰笑着說。
“那倒是。老奴我把皇上的私密事都傳到僞太后的耳朵裡了,不知道那個娘們聽了萬歲爺的雄偉之後心裡作何想法,會不會從此迷戀上咱們的萬歲爺。想從老夫這探聽軍國大事,門兒都沒有。老奴這裡只有風花雪月。”
王承恩說完一陣陣的浪笑,這老傢伙是真壞。
御書房,御前軍事會議。
此次討論的要點就是對後金的攻伐,會議已經開了兩個時辰了,議論還在繼續。
“只能選擇三月份進攻是最合適的,這樣我軍可以多幾個月的攻伐時間。如果是冬季進攻,我軍還需要籌備冬裝,南方的將士們也不適應北方的嚴冬。”作爲總裝部長,李過接過邢紅燕的指揮,當了兵部右侍郎,全權負責武器研發和採購裝備工作。
相比較邢紅燕,出身軍隊的李過更瞭解軍隊的需要。畢竟現在的大明已經擁有了一支專業的出納隊伍,會管理後勤已經不是重中之中的事了。
“如果這樣,那麼我們的進攻計劃又要推遲半年。然而根據情報,北方新的徵兵工作即將展開,半年後他們就會多出二十萬的新兵出來。這筆賬不合算了。”朱由檢說。
“孫子曰:上兵伐謀。有沒有辦法阻撓他們的徵兵計劃?”左懋第問。
“那可難了,這事又不是我們在做,如何阻撓?”黨守素反駁道。
整個作戰方略是早就制定好的,明軍將以兩路大軍同時進攻後金。一路出臨汾,走晉中進逼京城;一路從遼東灣登陸,阻擋盛京對京城的增援。
此戰略的難點不在山西,而在遼東,能不能打退東北的敵軍增援,順利配合西路大軍對京城的包圍是關鍵。
現在各將領對怎麼打已經不爭論了,他們現在擔心南方部隊能不能適應北方的戰場環境。尤其是在東北野戰,這可比以前遼東守軍打守城戰難多了。
整個作戰計劃預計的是七個月時間,因爲朱由檢不想強攻京城,這樣計算,就必然要打圍城戰。從出軍到圍困到京城投降,最少需要七個月。
如果年底出軍,可以在明年冬天到來之前結束戰事,但是如果是明年開春出兵,萬一中間出現任何意外,在遼東登陸的明軍就必須要在冰天雪地裡和金兵野戰了。
“李定國,你怎麼看?”朱由檢見李定國一如既往地不愛說話,就點名問。
“臣什麼都可以說嗎?”李定國嚴肅地問。
“當然。”朱由檢一愣,他還真不知道李定國心裡在想什麼。
“臣不同意皇上制定的作戰方略。”
“譁!”衆人一片譁然,臨到頭了,這個最年輕的傢伙居然要推翻皇上的部署。
“那你是怎麼想的?”朱由檢的面子掉地上了,不過他沒惱火。因爲他知道論軍事素養他遠遠比不上眼前這傢伙。
“臣以爲,打後金不需要考慮打多大規模的戰爭,只需要考慮消滅了多少韃子兵。戰勝後金的關鍵就在於韃子兵的數量多少,只要消滅了足夠的韃子兵,後金不戰自潰。”
李定國說完,整個御書房立刻一片寂靜。
朱由檢看看李巖,李巖朝他點點頭,很顯然李巖讚賞李定國的論調。
“可是後金政權裡還有大量的漢人官員在支撐,這些人加上韃子八旗,纔是後金的關鍵。”左懋第提出另一個論調。
“那些是漢奸,不能再算作漢人了。”朱由檢說。
“那就除掉他們。”李定國說的很堅決,也很凌厲。
“鋤奸隊”,朱由檢立刻想到了抗戰事情的戴笠和他的軍統。再反過來想想現在的北方,以天地會對整個北方的滲透,要完成一場類似軍統鋤奸隊規模的行動,已經具備了相應的條件了,但是唯一缺少的就是情報傳輸的手段。
並不是北方的官員都是漢奸,而且像洪承疇那樣的漢奸,朱由檢還不想他死的那麼快。
“今天的會就開到這,朕再考慮考慮。”朱由檢顯然已經被李定國的方案吸引了。
衆人走後,王承恩隨口提了一句身邊被安插間諜的事。朱由檢聽完眉頭一皺。
“朕沒有跟他們玩暗戰他們到是蹬鼻子上臉了。去把陳近南叫過來,朕要看看他的真本事了。”朱由檢惡狠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