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欣壓低了聲音說:“古嫣兒現年已經十六了,但至今未定下人家,你當如何?”
江綰心裡劃過一抹猜測,磨了磨牙問:“難道還惦記着陸謹川?”
李欣欣古怪地看了一眼江綰。
江綰挺直了背,“怎麼了嗎?我說錯了?”
“怎麼可能是還惦記陸謹川,是她說不到人家,上京有點頭臉的人家都不肯要她。”
“不,不是吧!”江綰心裡剛鼓起來的氣,突然就像被針戳了一下,全都消散不見了。
“這姑娘現在的名聲有點不好聽!畢竟年紀大了,開始着急了,從去年起,就四下走動。”
李欣欣的話說得江綰心裡不是滋味。
“其實我聽說他們兩人以前都沒有見過,就是家裡有意向給兩人說親而已,文定都沒有過,陸家就出事了。”
江綰回頭望了一眼,沒看到古嫣兒,但眼神難免染了些情緒泄露出來。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不是說了嗎?我剛嫁來的時候,她向我示好,我們來往過一段時日。”
“她爹原先是三品大員,陸家出事後,她爹直接辭官了,現在好像就一個叔叔在朝,領了一個五品的閒差,眼下她和章婷婷走得近,不少人閒話,說她是看上了章家的大公子,但事實上章家的大公子是個爛人,年紀不大,後院人不少,而且時常流連青樓。”
李欣欣看江綰感興趣,一口氣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好些情況也不知道真假,但估計着十有八九的事情。
說了這麼多,李欣欣竟然覺得有些口渴,但回頭一想又覺得她太多嘴了,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摸了摸鬢角邊的髮絲,解釋說:“主要是我和她曾有來往,所以清楚這些事,如果你問別的事情,我指不定還不知道。”
雖然話都是江綰問的,但李欣欣也不想給江綰留下一個長舌婦的感覺,且這事換了旁人來問,李欣欣也只會笑笑,並不會這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和她怎麼斷了往來?”
江綰突然一問,李欣欣一陣的不自在。
“她故意與我來往,是看上了我大伯哥。”
“嗯?”江綰傻眼,“你大伯哥不是已經娶親了嗎?上次去你家都見着了你大嫂,她難道要當小妾嗎?”
“不是,前兩年,也就是我入門那會,我大嫂有一段時間身體不好,大夫說可能不行了,說得跟真的一樣。”
“……”江綰有些無語。
這是嫡妻還沒去呢!古嫣兒就惦記上了,多多少少有點噁心了吧!
李欣欣說:“我本來就剛嫁到侍郎府,比不得我大嫂,早嫁來幾年,又生了一女,孃家又在上京,她這樣鬧一下,藉着我親近我大伯哥,我大嫂恨死我了。”
江綰回味過來,“難怪我看你大嫂和你一句話都不說。”
李欣欣苦笑一聲,她也是有苦說不出。
誰知道古嫣兒來家裡看她,會去堵大伯哥。
她後來哪裡敢再和古嫣兒來往,就差將人恨上了,但知道古嫣兒的事情又恨不起來,只是誰都不想被人利用,這種人她也不敢來往了。
兩人又說了會話,李欣欣也不知道江綰爲什麼對古嫣兒這麼感興趣,但女人的友誼就是從一起說人閒話開始的,這倒真不假。
原本姐姐妹妹叫得再好聽,都有點生疏的兩人,在古嫣兒的推動下,關係有了質的飛躍。
席宴開始的時候,鄭夫人將江綰安置在她右下的貴賓席上,原也給李欣欣留了位置,畢竟江綰從頭到尾帶着她。
但李欣欣一眼掃去,這一桌子竟然連郡主都有,她婆母都沒有機會捱上來,她哪裡會這麼不識趣。
李欣欣說要去找孫夫人,江綰也沒有留人,笑盈盈地說了兩句就放人了。
同桌有人好奇地問:“剛纔的小姑娘是侍郎家的二媳婦吧?你們什麼關係啊?我見她一直跟着你。”
江綰淺淺一笑,說:“她是我妹妹,看我頭回來上京,怕我不自在呢!所以一直陪着我。”
“原來是你妹妹啊!難怪看着這麼伶俐。”
“是啊!長得也乖巧。”
有幾個對江綰有所求的貴婦,附和了幾句。
鄭夫人這一桌,都是她這個年紀的貴夫人,年輕的小姑娘一個都沒有,這明顯就是鄭夫人的私人小圈子,且很給鄭夫人面子,看鄭夫人看重江綰,都樂意擡她。
江綰投桃報李,看其中兩個人臉色不好,主動給她們診脈,並讓丫鬟拿來筆墨寫了方子。
四十歲左右的女人,臉上多少都有些瑕疵了,外用藥泥雖然有用,但內在慢慢調理也不能落下。
酒席一半的時候,大家都放鬆了許多。
江綰四下看了一眼,注意到侯爵夫人在隔壁一桌,而孫夫人婆媳又在另一座,但看孫夫人滿面紅光的樣子,那一桌人的家世應該都不錯。
至於古嫣兒,她看都沒有看到,想來坐在很角落了,畢竟今兒這場宴,江綰萬萬沒想到,鄭夫人直接開了十幾桌。
這一般人家,怕是孩子洗三滿月都擺不上這麼多桌。
但人多也有人多的好,當場就有很多人和江綰預約了香料,即便不要香料也約了其他,再不濟也想請一個平安脈。
反正每個人都看在鄭夫人的面子上,上趕着想要捧錢給江綰花,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鄭夫人大包大攬將事情摟了過去。
有需要的人聯繫鄭夫人,而鄭夫人會做一個彙總,到時候直接找到江綰,能給江綰省去不少麻煩。
重點是鄭夫人也不是全都攔下,家世背景她看得上的,便會讓其直接聯繫江綰,這讓江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總覺得今日送上的三顆丹又少了點。
宴間,江綰喝了點小酒,散席的時候,鄭夫人留宿,江綰自不會真住,便又被鄭夫人的馬車送了回去,且還塞了一個盒子。
江綰原以爲也是一些首飾,她便沒有推拒,但到了馬車上一看,竟然是一個宅子,而且佔地位置還很大,四進,帶花園。
江綰揉了揉頭,無奈地笑了一聲。
“這欠得越來越多了,看樣子不把馥兒治好,我是還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