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們不鼓動,照我夢裡的預警,同樣會有老百姓揭竿起義,只是下場不太好,沒成什麼氣候就被絞殺了,現在有我們在後面幫襯,說不定還是件好事。”
江綰知道陸謹川心裡的坎,小聲嘟囔。
陸家一直以守護大慶百姓,保衛大慶江山爲己任,十幾年的信仰,現在讓陸謹川拋下這些,甚至在這些貧困的百姓後面煽風點火,看着他們身先士卒,陸謹川心裡始終不適也正常。
“嗯,我屯了很多很多糧。”
陸謹川說了這句,就沒有下文了。
江綰欲言又止,到底沒有說什麼。
她是希望陸謹川不擇手段的去爭去搶,最好直接推翻大慶王朝翻身做主。
但她知道陸謹川不是這樣的人,如果真的成了一個沒有底限沒有原則的人,也不再是最初讓她心動憐惜的那個少年。
他的信仰,江綰不想去打破。
一個人最怕的就是沒有信仰了,沒有信仰的人,做起惡事來也是沒有底限的。
“沒關係的,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跟着本心走。”江綰突然聲音輕快的安慰陸謹川。
陸謹川擡眼,勉強的勾了勾脣,卻笑不出來。
一路沉默了許久。
他說:“如果藉着這次天災,我順勢起義,慶國將會內亂,到時候民不聊生,我……只是想爲陸家報仇,並不想害那麼多人家破人亡。”
他在江綰的幫助下,很快的積累了大筆資本,現在的他,有一爭天下的能力,但他始終下不了決心。
“這樣的我,你會不會覺得很軟弱?”陸謹川在乎江綰的看法,不想一直支持他的江綰失望。
“怎麼會?你有一顆仁愛的心,我爲你驕傲都來不及,你選擇起義報仇,我支持你,你選擇曲線報仇,我同樣敬佩你,我不是你,我沒有你那麼有大愛,換了我,我不會在乎那麼多,拼個你死我活也要把姓景的拉下皇位,正是因爲這樣,你才更讓我敬佩。”
如果沒有資本,只能暗地裡報仇,曲線報仇也就罷了,但有資本的情況下,仍然做出這樣的選擇,可不就讓江綰佩服嗎?
她行事隨心,就像她說的一樣,如果她有血海深仇,她不會顧忌那麼多,她承認她不是一個有大愛又良善的人。
陸謹川一掃愁容,低笑一聲,“你總有辦法哄我。”
江綰揚揚眉,“我這可不是哄你,我是真心的,我以你爲榮,所以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們有時間,可以用一輩子時間慢慢耗。”
她也不想逼陸謹川了,最初不管對陸謹川又或者陸詩如,都是因爲他們的‘傻氣’讓她動了心。
陸謹川在朝廷上得了勢力,後來大昭來犯,大慶不敵時,在國家危難面前,他放下仇恨去迎敵。
陸詩如雖然爲了查小安的死因才入了大昭,但何嘗不是爲了幫助陸謹川,那時候可是大昭和大慶打得最焦灼的時候。
陸家人,錚錚傲骨,不畏生死。
她現在又怎麼能因爲嫁給了陸謹川,就逼他改了最初吸引她的美好品質呢!
他們仍然做他們自己就好,大不了她來兜底,實在不行的話,惡事她來做。
兩人談過後,陸謹川的心情並沒有多輕鬆,他知道不管他做什麼決定,江綰都會支持他。
可正是因此,他才覺得難受。
爲了心裡的那點堅持,就要委屈江綰陪他多吃那麼多苦。
說得好聽是蟄伏,但說得難聽一點,這就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
陸謹川想的這些,江綰都不知道,如果知道了的話,肯定要大罵他一頓,胡想瞎想什麼呢!
兩人循着記號找到了程師等人的位置,已經生起了火,火堆旁甚至有些骨頭殘骸。
見他們回來,有人立刻熱情地說:“快來快來,我們運氣好,入山就碰到了一頭野豬,剛纔烤了吃了,特地給你們留了前腿肉。”
陸謹川和江綰雖然在城裡吃了一頓,但又過去了這麼久,這會又有點餓了。
兩人也沒有客氣,有人幫忙烤野豬肉,自然樂意。
烤肉的時候,陸謹川把買來的東西都放置在馬車上面,小夫妻兩人都會做人,稱肉脯的時候,給每人都買了一斤,這會正好分了。
程師這羣人,原本就對江綰和陸謹川感激,這下感觀更好了,一羣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
當晚,再沒有人來襲。
第二天陸謹川和人提前入城,兩人分開行動,一個去拿囚車,一個去買東西,等回來的時候,囚車上放了不少物資。
陸謹川一一搬上馬車,將馬車鋪了三層厚棉絮,確定不會顛到江綰,這才滿意。
對於陸謹川的行爲,不止沒有人反對,反而都想幫手,一個個急着上前對江綰獻殷勤。
不止他們,就是程師也不遑多讓。
誰叫江綰出場,就直接收服了這些人,讓他們心甘情願的將人供起來。
就在這樣和諧的氣氛下,他們一路到了上京,除了最開始幾次遇刺,到了後面,就遇了兩次不長眼的山賊,再沒有其他的波折。
而最初的俘虜由趙齊一個人,發展到現在的二十多人,一路浩浩蕩蕩,入城的時候,還引起了不少人圍觀。
程師要去上報任務。
其他人都不用去,在驛站看守犯人就行了,但陸謹川卻要去,畢竟這是李副將給他爭取的機會。
兩人也怕皇上會隨時召見,畢竟趙齊的身份再不受重,也是大昭皇室,皇上重視到什麼程度不好說。
“你在這裡等我回來。”陸謹川不放心讓江綰離開他的視線,江綰卻有她自己的想法。
“我一會去買身衣服換上就去見李欣欣了。”
陸謹川知道這事,不贊同地說:“這裡是上京,不是小地方,李欣欣嫁入戶部侍郎家,你要先遞拜帖,不是立刻上門就能見到。”
“這樣啊!”江綰確實沒有料到,上京規矩這麼多,當下也沒有再堅持,只說:“好吧!我去逛逛,買幾件衣物。”
這走了快一個月,天也熱了起來,江綰也不想再在臉上敷東西了,便要從頭到尾收拾一番。
陸謹川不能陪她,也不好攔她,便召來兩個兄弟保護江綰,江綰挑起了眉,卻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