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瀚澤雖然知道這是夢,但這種視覺衝擊也還是讓他心中像刀刺的一般。
師尊爲什麼會做這樣的夢?他忽然想起之前沈沐晚對他時常展現出來的那種懼怕,他之前就懷疑過,明明她是師尊,可總讓他感覺她在怕他。
有時說的話也都莫名其妙,總說讓他別吃她,別殺她。就好像他是個茹毛飲血的怪物,會把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可眼前的景象讓他似乎明白了一些,她之所以會怕他,就是在潛意識裡怕變成這個樣子的他。
原來師尊知道自己被種下魔根之後心裡便一直擔憂,自己總有一天會變成這樣,變得六親不認,不僅要殺她更要折磨她,還要帶着一羣魔獸將玄極宗滿門滅絕。
這纔是她怕他的根源,難怪她不肯接受自己,每次他吻她她的表現也是那麼的戰戰兢兢,原來都是因爲她是打心底裡怕他。
自己真的會變成這樣嗎?看着結界中那個一身玄衣,雙眼血紅,一臉殘忍暴戾的自己,晏瀚澤心中也泛起了寒意。
雖然成了元嬰後期之後他對魔性的控制有了一些心得,但如果在極怒或者將魔氣全開的時候他還是感覺自己無法控制心中的魔性。
上次正好是遇到了天雷,天雷將魔氣打散,這才讓他自己能壓制住魔性,可下次呢?沒有天雷,而師尊的修爲也無法封印自己的時候,那時候怎麼辦?
那個時候他會不會就變成這個樣子?
想到自己有可能親手把沈沐晚折磨成這個樣子,晏瀚澤就想現在把自己了結了,與其未來爲禍蒼生,不如現在除了自己這個禍害。
於是他慢慢地擡起手,掌心運起靈氣,猛地就要拍向自己的天靈蓋。
可手擡到一半,卻生生頓住,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死死地扯住。
同時耳邊傳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這聲佛號並不是外面傳過來的,而像是從腦袋裡面傳出來的。
震得他突然清醒了過來,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容易就被這夢境所蠱惑?
自己進來是救師尊的,怎麼突然想自殺了!
不行,得趕緊行動。
瞬間將自己的靈力和魔氣全開,焚天劍也出現在了他的手上,身體周圍立時散出萬道光芒,晃得在場衆人都閉上了眼。
等光芒稍暗一些,這才聽到嶽青山的一聲低呼,“怎麼兩個晏瀚澤。”
衆人這纔看清,結界外面又來了一個穿着一襲青衫的晏瀚澤。
只見他手中閃着藍色火焰的焚天劍衝着結界一劍砍去,當時結界便被砍成了片片碎光。
結界中的晏瀚澤也看見了外面的他自己。
“你是何人,敢冒充本座?”玄衣晏瀚澤手持黑色的焚天向着青衣晏瀚澤一劍砍來。
兩個一樣的人,兩柄一樣的劍,只是顏色不同。你一劍我一劍打在一處,頓時難解難分。
沒有了玄衣晏瀚澤的控制,沈沐晚心中的魔蟻噬咬得也輕了一些,她疼得冷汗將衣衫都溼透了,額間鬢角的髮絲都被汗水打溼,粘在臉上。
她擡起頭,看向正打在一處兩人。
這一眼她呆住了。
怎麼回事?那個一襲青衣的晏瀚澤不是自己夢中的徒弟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那個夢也是真實的?自己果然感化了徒弟?
可如果青衣徒弟是真的,那這個黑衣的徒弟又是怎麼回事?
腦袋裡的場景不停地切換,腦袋裡的人也在不停地變幻,到底哪個真的,哪個是夢?
頭越來越疼,人也越來越無助,好像隨時自己就要消失,但有兩個字卻深深地刻在腦子裡,“阿澤……”她嘶聲喊出了那兩個字。
下一瞬,黑衣的晏瀚澤好像突然被抽走了靈魂一般,一下子呆立住不動了,被青衣晏瀚澤一劍將他從頭劈成了兩半。
忽然天地爲之變色,周圍地動山搖,晏瀚澤顧不了其它,趕緊衝到沈沐晚身邊,用自己的身體將她牢牢地護在懷裡,緊緊地抱着她,就算是天崩地裂,他也絕不放手。
兩人都彷彿被一起捲進了一個漩渦之中。
等他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依舊身處於玄極宗,只是這是在傲雪峰,沈沐晚的房間內。
沈沐晚躺在牀上,晏瀚澤就躺在她身邊。
這時晏瀚澤的腦海中出現一個聲音,“讓她喜歡上你,深深地愛上你,越感覺幸福她纔會從夢中醒來!”
讓師尊喜歡上我?她不是怕我嗎?之前表白過她也拒絕了,我要怎麼做呢?
晏瀚澤低頭看着閉着眼,睡得像個孩子似的師尊,低下頭輕輕地吻上了她的脣。
沈沐晚睡得正舒服,忽然感覺脣上一暖,一種輕柔溫軟的觸碰在自己的脣上來回地磨蹭。
她睜開眼,果然是徒弟又在偷偷地親自己。
等一下,怎麼是又?難不成之前還有過?
看了看周圍的擺設,都這麼眼熟,不止是眼熟,是一切都彷彿經歷過一次。
晏瀚澤見她睜開眼,伸手捋了捋她有些亂的髮絲,“師尊醒了!”
沈沐晚:“……”
“昨天晚上師尊非要我留下來陪你睡,說是怕打雷,其實我知道,你就是要我陪你,對不對?”晏瀚澤低下頭又在她的脣上輕吻了一下。
沈沐晚:“?”
就在晏瀚澤繼續親吻她的時候,沈沐晚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腦子。
自己讓他陪自己睡?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但是怎麼印象中她醒來的時候根本沒見到他呢,可是現在壓在自己身上的……
她終於將他推了起來,“阿澤,你!你怎麼能這樣?”
晏瀚澤一雙桃花眼漾着情愫,“師尊的要求我向來滿足,而且我與師尊心意相通,難道師尊就對我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他一邊說着一邊在沈沐晚的耳邊呵着氣,輕咬着她的耳垂。
沈沐晚感覺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身體不由自主地往牀裡面縮。“不是,我不記得我們這樣過?”
這時晏瀚澤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師尊記得什麼了?是不是覺得這是在做夢?”
“夢?”沈沐晚微微眯着眼,“好像是!”
“夢中的我是什麼樣的?”晏瀚澤翻身壓在她的身上,“是這樣嗎?”
沈沐晚感覺身體都變軟了,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脣邊、耳後……
“感覺到這是夢了嗎?”晏瀚澤喘着粗氣問道,他感覺自己就要堅持不住了,可見沈沐晚雙頰飛紅,媚眼如絲,哪還有頭腦想是不是夢。
這不是夢,這是真實的,他能感覺到師尊柔軟的身體在自己的身下輕輕地顫抖,只要他再進一步,她就是他的!
這時腦子裡又響起了那聲佛號,如同有人拿着一盆冷水給他當頭澆了下來。
“不對,這是夢,師尊,醒過來!”晏瀚澤拉扯着沈沐晚,可無論他怎麼拉她,搖晃她,她都閉着眼陷在自己的夢中。
到底怎麼回事?
這時那道聲音又響起了:“只要讓她感覺到甜蜜,她便會醒來,繼續吧,別忍着,雲雨的滋味比你想象的還要美妙!她在等着你,給她!別讓她再等了!”
一面瘋狂的想佔有她,一面又告訴自己事情不對,兩種聲音在不斷地支配着他的頭腦。
就在他馬上要佔有她的時候,晏瀚澤突然對着自己的胸口擊了一掌,把自己打得一口血噴了出來。
溫熱的血濺到了沈沐晚的臉上,讓她瞬間醒轉了過來。
見到自己和徒弟正衣不蔽體地躺在牀上,那姿勢更是曖昧到了極致。
“阿澤?”但當她看見晏瀚澤口吐鮮血的時候,腦子裡像有一道電流閃過。
“阿澤?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吐血了?我們怎麼在這裡?”
晏瀚澤又咳出一口血,喘了半天才說得出話來,“師尊,你知道這是哪裡?”
“這,這是我的寢殿!”沈沐晚有些愣,總感覺有什麼不對。
“你不覺得這場景熟悉嗎?”
“啊?”沈沐晚看了看她倆現在交疊在一起的姿勢,還有幾乎半脫光的衣服,“這?熟悉?我們什麼時候這樣過?”
晏瀚澤有些無奈,勉強從她身上下來,“昨夜師尊說怕打雷,非要我陪你一起睡,然後呢?”
“然後?”沈沐晚忽然想起,然後她早晨醒來沒看見徒弟,後來發現他被靈獸山的師徒欺負……
“不對,我怎麼好像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可是現在與我記憶中的不一樣,這……這是怎麼回事?”沈沐晚又糊塗了。
“師尊你好好感受一下,這是夢,我們現在在你的夢裡!”晏瀚澤抓着她的肩膀,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
“夢裡?不會,剛剛那麼真實,我感覺你喜歡我,難道你喜歡我是假的?”沈沐晚用力地甩了甩頭,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夢?
“不對,現在是真實的,夢境不會有這麼真實的觸感,你的血是真的,還有剛剛的吻都是真的!”沈沐晚像是要確認什麼,主動吻上了晏瀚澤的脣。“這是真的對不對!你也能感覺到這是真的!”
“看她多愛你,她需要你,你再拒絕她她就會又沉睡到夢裡,你要讓她知道你多愛她,要她吧!她現在正在等着你的要她!
只有要了她,她纔會在你的柔情下甦醒,不然她將永遠困死在自己的夢中!”晏瀚澤耳邊的聲音一斷地在告訴他。
剛剛強壓下去的火焰又在心裡燒了起來,這次這火似乎要把他們兩個都燒成灰燼。
兩個身體在牀上極盡纏綿。
沈沐晚感覺到了晏瀚澤鋪天蓋地的愛,她想推開,卻又感覺自己是那麼的無力,或者從心底裡並不想拒絕,正在她糾結的時候,耳邊響起他低沉壓抑到極至的聲音。
“師尊,我愛你!所以我不能要你!”
沈沐晚愣了,下一秒她感覺到胸口處被一股溫熱、黏膩的液體浸溼,一股血腥味飄進了她的鼻腔。
剛剛全部的炙熱一下全都冷了下來,她扶起趴在自己身上全無力氣的徒弟,這時纔看見,他胸口上刺着那把能破開一切結界的匕首,龍牙!
那匕首直刺進心臟,此時的晏瀚澤臉色蒼白如紙,眼睛也在一點點地失去光芒。她甚至能感覺到隨着鮮血不斷地涌出,他的身體也在慢慢地變冷。
“阿澤?你……爲什麼?你這是在做什麼?”沈沐晚不明白,爲什麼剛剛還對自己熱情如火的徒弟現在怎麼會在最後關頭選擇自盡。
這不合理,這不對,這不是真的,她的阿澤不會對她這麼殘忍。
假的,都是假的,夢這一切都是夢!是夢?!突然所有的片斷都拼湊在了一起,她和徒弟之間的一幕幕都回到了她的腦中,清晰無比。
那纔是真實的,現在是夢!
看着懷裡漸漸要合上眼睛的徒弟,沈沐晚感覺心痛得無法呼吸,阿澤,你是在用自己的命喚醒我?
“阿澤,別怕,師尊這就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