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頭後仰,眼角餘光看到那嬌小娘子停下腳步,臉色有些凝重。
“恩公,救命啊!”幹寶寶眼淚鼻涕一大把,使命抓住梁山衣袖,一臉慌張。
“幹寶寶?”
“是我!”幹寶寶連忙說道。
“你怎麼在這?”
梁山很怪。
幹寶寶立刻唾沫四濺地開始敘述起來。
他講得極快,就像是機關槍一樣噴了出來一般,直接讓梁山想起以前電視裡頭看過的那位一連串爆口“加多寶涼茶”的主持人來。
幹寶寶有這功夫,是這一年來在金陵城練出來的。
帶着金陵口音,又這麼快,旁的人聽得直翻白眼,梁山卻聽清楚了。
中心意思分三段:第一段,他在金陵城火了,直接把說書藝術推向高氵朝,百戲門裡也算有他這一行了,最輝煌的就是忠勇王府壽宴,那是幹寶寶的人生巔峰。第二段,幹寶寶走下坡路了。他的出現,金陵城的人貪新鮮,一陣熱捧,可人們向來喜新厭舊,幹寶寶那些個經典故事段子反覆炒,也就沒了味道。第三段就是幹寶寶毅然決定創作新故事,想來想去想出一個書生與狐仙的愛情故事,因爲想得入魔,還真招來了狐仙,就是眼前的胡麗小姐。
“這不是挺好的嗎?”梁山大笑道。
梁山房中的瑛姑也是狐仙,說起來兩個人也算是同呼吸共命運,倍感親切啊。
“不是,別看她現在這個樣子,但是轉過身就容易變回去。”幹寶寶膽戰心驚地說道。
“變回去?”梁山十分不解。
“打個噴嚏啊,多笑兩聲啊,晚上睡着睡着光滑滑的忽然就變成毛茸茸的……”幹寶寶苦着臉說道,身子還打擺子一般顫抖。
“相公!”胡麗跺着腳,風情萬種地說道。
胡麗原本是金陵城附近的狐妖。也是孽緣,初得人身,胡麗就喜歡往人類社會裡跑,正好就遇到幹寶寶每天晚上焚香,說要保佑他遇到狐仙之類的。
人長得不賴,要命的還是個書生,更重要是的是特別癡情,胡麗小狐妖立刻就歡喜上了。
胡麗的模樣賽過幹寶寶過去娘子百倍,人又小十多歲,對他又是百依百順,幹寶寶連故事也不願編了,日夜就跟胡麗廝混,賽過神仙。
可是,當胡麗三番兩次顯出原形之後,幹寶寶就怕了,翻臉了,要趕胡麗走。
胡麗鬧不明白愛郎怎麼轉變這麼快,一怒之下,按照幹寶寶慘兮兮的描述,多少是動了點粗。
幹寶寶就翻牆逃了。
金陵不敢呆,一路西行,回到老家荊州,讓幹寶寶沒想到的是,胡麗居然也找來了。
“不錯,千里尋夫啊。”梁山笑眯眯地說道。
“不是,樑兄,你一定得幫我。”
“這不是挺好的嗎,你不是要故事,這不都送上門嗎?”
梁山心裡笑翻,這胡麗上演的“千里尋夫”的戲碼,幹寶寶不也玩了一出“葉公好龍”?
“兀那小子,放開我相公!”
梁山正想着,胡麗一聲嬌滴滴的怒罵傳來,讓他禁不住冒汗。
這時代,兩個書生勾肩搭背在街上走,也不算是什麼稀罕事。
龍陽之好,也算是高雅愛好之一。
“這位小娘子,瑛姑認識嗎?”梁山連忙說道。
胡麗也是急了,相公畏自己如虎,現在大街上又公然跟一個男人拉拉扯扯,這讓周圍人怎麼看她?
先前胡麗對梁山還有些狐疑,只是梁山境界太高,一轉瞬就“和光同塵”,跟常人一般,胡麗也就放下心來,暴脾氣也就立馬上來了。
只要不是修士或者是其他什麼厲害的角色,凡是敢管他們家閒事的,一律靠邊站!
一寸山河一寸血,一尺相公一池血!
誓死捍衛相公主權!
但是,胡麗一聽到“瑛姑”名字就愣了。
雖然胡麗是混金陵城的,但是妖蠻山的瑛姑大名那也是聽說了。
“您是?”胡麗不自覺用上敬語了。
“瑛姑是我家娘子。”
“啊!”胡麗一驚,旋即一喜,趕緊萬福施禮,“見過姐夫。”
瑛姑姐倆的大名胡麗怎會沒聽說過,她們姐妹在這個世界裡狐族是頂天的人物了,也聽說瑛姑嫁給了一個修士,而且是更頂天的人物。
梁山看到胡麗雙目冒着小星星,跟後世的追星族有得一拼,乾咳了一聲,嗓音略帶威嚴,道:“你剛剛纔這個樣子?”
梁山說的有些隱晦,說話時候還一雙眼上下打量着胡麗。
胡麗微微一愣,旋即明白,姐夫說的是她剛剛幻化人形的樣子,紅脣一撇,露出委屈的樣子,點點頭:“嗯。”
“不穩定啊。”
“是,尾巴老露出來。”胡麗俏臉一紅,微微吐了下舌頭小聲說道。
胡麗這個嬌憨神情,幹寶寶看得一愣,不過很快打了一個寒顫,連忙搖搖頭,似乎在說“非我族內,不可匹配”之類的話。
“小子,你就知足吧。”梁山小聲笑道。
“恩公你可要救我啊!”幹寶寶瞧情況不對,立刻叫道。
梁山拍了拍幹寶寶的肩,附耳過去,道:“幹兄,家有狐妻,如有一寶,至於人身還是其它,不過是幻化如水中泡影,計較那麼多幹什麼?”
幹寶寶瞪大了眼,說不出話來,這個自己曾經碰到最接近神仙的人物,居然說出這番無視種族觀念的話來。
“你日夜禱告,老天遂了你的願,這有什麼不好呢?”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回家好好過日子了,日久天長,你已經白蒼蒼,人家還是二八少女,對你不離不棄,這份感情你難道不覺得該珍惜嗎?”梁山說着,直接往幹寶寶腦海裡打出兩個人晚年相濡以沫的感人場面。
幹寶寶一下就愣了。
夕陽西下,自己白翁一個,走路顫顫巍巍,胡麗依然是現在這副模樣,攙扶着他,細聲說着寬慰的話……
完了之後畫面一轉,就變成胡麗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黃土堆的場景。胡麗絮絮叨叨地說着一些聽不清的話。
幹寶寶就覺得自己心裡一下被拎了起來,一下被戳中淚點了。
梁山笑了,對付這種古代文藝青年,梁山有的是辦法。
幹寶寶雙眼微紅,一下抓住胡麗細嫩的雙手,道:“娘子,咱們回家。”
胡麗也瞬間雙眼變紅,身子一軟,差點就癱在相公邊上。
梁山心頭頓時浮現一行字:給你一片陽光,你就一片燦爛;給你一絲柔情,你就一海氾濫。
圍觀者甚覺無味,原本以爲麻辣火燙的家庭大戲轉眼變成和風細雨,“噓”了一聲之就要散場。
“兀那妖孽,還不受死!”
一個暴怒的聲音猶如空中打雷,衆人打了雞血一邊回頭,就看到一年輕道士出現在衆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