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發顫抖時候,雙頰也同時紅了起來。他是爲了自己的膽怯而憤怒。
王玄啊王玄,你這樣的膽量還能做成什麼樣的大事?
陳四娘接收到相公狐疑的眼神。
陳四娘知道相公在說:他怎麼來呢?
陳四娘回了一個眼神,那意思是還沒來得及說。
梁山點了點頭,端坐如鐘,目中似有笑意望着王玄。
陳四娘見相公沒有起身的意思,知道這是相公爲此次會談定調,也沒有起身,只是口中說道:“王公子來了啊reads;。”
王玄臉色更紅了,心道果然是山野粗鄙之人,無禮得很。
梁山雖不知陳四娘爲何沒說王玄這人來樑家莊之事,但想來大抵不是什麼要緊之事。這人就像是一隻討厭的蒼蠅飛來飛去一般,一家團聚說這“蒼蠅”,實在有些倒胃口。
王玄憋着氣,走進正房,見主人家也沒有賜坐之類的,只好自己找一胡凳撩衣袍坐下,語氣強硬地說道:“二夫人,不知道昨日所說,考慮的怎樣?”
這個時候,王玄反不希望陳四娘答應了。
他們不答應,後續的霹靂手段纔好使出來,到時候,就看這美婦求人的動人姿態。
王玄眉心微跳,自然能發現今日的陳四娘跟昨日不同,嬌嫩欲滴,顯然是昨夜一夜度春風。
王玄心緊了緊,想到自家那姿色平庸的老婆,再看到梁山嘴角含笑的樣子,妒意頓時猶如鬥瓶打翻,這廝走了什麼狗屎運!
“不知道王兄昨日與拙荊議了什麼?”梁山欠了欠身,慢條斯理地問道。
“一樁天大的好買賣。”王玄立刻笑道。
王玄對自己能及時調整情緒還算滿意,做大事就應該這樣,喜怒都要讓對方看不清底細。
聽着王玄簡單訴說,梁山眉頭皺了起來。
襄陽所在,一律五五分賬,而且還一副“便宜了你”的神色,梁山不怒反笑,道:“若是樑家莊不同意呢?”
王玄就等着這句話了,微微一笑,儘量把“雲淡風輕”的感覺做得更到位一些:“那就不好說了,現在匪患猖獗,走私也是很多,說不得,各條商道都要設卡重兵守護了。”
“啊,這麼大的事可不是王家能做得來的。”梁山又說道。
陳四娘微笑不語,相公開口了自然都交給相公去處理。
“其實,我們王家向來低調,不想挑這個頭的reads;。”王玄笑道,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
梁山看着這張欠抽的臉,從前樓臺書院梁山伯在時就覺得欠抽,現在是欠抽依舊啊。
“唉,誰叫那些人家聽說在下伯父在京都剛剛升任尚書左僕射,一定要以王家爲首,考慮到羣龍無首卻也不行,日後襄陽變局越來越多,倒是需要大家擰成一股繩纔好,在下此次前來,就是想齊心協力,共建襄陽。”
梁山轉過頭對娘子陳四娘問道:“左僕射好大的官?”
陳四娘點點頭道:“官至二品,算不錯了。”
梁山擡頭想了想,道:“倒是沒見過這人。”
這梁山伯什麼意思?王玄險些肺都氣炸,京都二品的官員,不是各路王爺府上的可比,你們知道這其中的差別嗎?說什麼“倒是沒見過這人”,你見得着嗎?
梁山盯着王玄,道:“也就是說,今後行商,要王家給路牌。”
王玄連忙擺手,微露得意之色道:“不敢這麼說,不過,道理差不多。”
“也就是說,王家設卡來往徵稅所得,日後都要分一半給樑家莊,是吧。”梁山又說一句,臉上露出促狹的笑意。
梁山這麼一說,陳四娘就想笑了。相公太壞了,意思完全反過來理解,見王玄臉色臭得不行,心中更是快意無比。
襄陽王家擺開陣勢來,陳四娘自問自己也能應付,只是未必不會留下後續的麻煩,相公就是相公,他一回來就給她巨大的勇氣,即便是陳四娘自己來處理,也敢做出一些過激的手段來。
至於王玄生氣,陳四娘完全不擔心,她對相公有信心。
“樑兄,說笑了吧。”王玄雙目趨冷,“樑兄雖爲修士,可謂神仙中人,俗世的事還是少管,免得耽誤修行啊。”
梁山心道,這小子還真硬起來,看來根子上是因爲現在朝中有人,野心膨脹得不行了。
“王兄,我也不想,只是門下風向變了,現在都鼓勵弟子涉足俗世,這不,前幾個月剛剛被派到建康城,擔任點小職務什麼的。”梁山撣了撣衣袖,好似自己穿的是官袍一般。
“建康城?”不知爲何,王玄心裡咯噔了一下。
“夫人,你是沒看到啊,剛到建康城第一天,太子就登門拜訪。”梁山衝着陳四娘說道。
“這些卻未聽相公說過。”陳四娘白了相公一眼。
“哈哈。”梁山笑了兩聲,道:“也不是多大的事。”
王玄心裡抽了一下,心道這還不算大事,轉念一想,未必是真的。
“王兄啊,你想啊,我是一個修士,對國家大事也不關心,太子上門無非就想希望我能助他一臂之力,被我婉言拒絕,事實證明,這人不能太貪,若是貪了,很容易無端地捲入爭端當中去,到時候,不要說好處得不到,還搞得自己悽慘無比。”
王玄臉頰抽了抽,心道這是指桑罵槐了,道:“樑兄,卻不好這麼說,太子乃國之儲君,你若是有幸能在太子左右,即便不做什麼,做那搖旗吶喊的小兵,也是足以光耀門庭的了。”在王玄心中,已是斷定這梁山伯是在信口雌黃,哼!以爲自己嚇大的。
王家新晉的那位伯父尚書左僕射正是太子門下,一旦太子登基,二品就很可能就變成一品,若是這樣,襄陽王家那可真是一飛沖天了。
梁山搖了搖頭,道:“王兄可不能做這種打算,事後證明,我的態度是正確的。”
“哦,說來聽聽。”
梁山身子前傾了些,臉上還顯露出一副難以置信之色,道:“王兄,你還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王玄面色不喜起來,這一驚一乍的還真要嚇唬自己。
“唉,王兄不知也難免,我腳程快,是以京都消息還沒有傳出來。”
“京都有什麼熱鬧,樑兄說來聽聽。”王玄微笑道,心道你有什麼消息能嚇得到我?!“那個太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