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 頭上似乎被套了什麼東西,周圍一片黑暗,黃錦想站起來竟發現自己的雙手此刻被反綁在椅子的背後, 掙了兩下紋絲不動。一股慌亂瀰漫上他的心頭, 可內裡不停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 冷靜, 要冷靜!
“醒了麼?”
黃錦心裡一驚, 聲音很陌生,不是他認識的人,而且好像不是一個兩個人。
“你們是誰?爲什麼抓我?”一開口黃錦才發覺自己竟有些顫抖。
“住嘴, 我問什麼你就要答什麼,我不問你, 不許說話!”
那人語氣惡狠狠的彷彿想要吃人, 黃錦不自覺的嚥下一口唾沫, 點了點頭。
“是誰派你來閻府的?”
感覺到面前的光線一黯,知道來人正站在面前, 黃錦看不見對方樣子,但腦子卻立刻開動,考慮着這麼回答才能推測出對方的身份。誰知稍一遲疑,就被人一腳踹在屁股上,怒道:“快說。”
“小人一介奴僕, 哪兒有什麼派小人來的, 大俠饒命,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黃錦說的時候, 儘量表現出無辜失措的樣子, 雖說他確實很無辜。
“看來不用刑你是不會說了。”很快傳來一陣擺動器械碰撞發出的聲音。
用刑!這麼快就要用刑!他可是最怕疼的了。腳步聲漸漸逼近,黃錦心頭一緊。腦袋嗡得聲。冷汗就下來了。就在對方即將要動手前夕急忙大喊道:“我說, 我說,你們問什麼我說什麼。”
聽聲音,對方確實停了下來,似乎在等他回答,黃錦想了想,似乎最有可能的還是李重英的人,可能是見他幾天都沒動靜亦或者嫌棄自己探到的情報太沒有價值,更有可能是因爲間諜的天性再次試探,想通了這一點黃錦不再猶豫,當即開口道:“我是白爺的人。”
“哼!不見棺材不掉淚。”
話音剛一落,黃錦就發覺小腿上被套上了什麼東西,兼且還有繩子固定,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可以肯定不是什麼有趣的。黃錦不停的思考着,不對麼!這些人不是李重英派來的?不!有可能還是李重英的人,只不過他們還是不信,非得上到刑法才肯相信。
小腿上的繩子漸漸收緊,猛的,黃錦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就要從中間斷裂了一樣,疼!說不出的疼!黃錦承受不住,整個身子都顫動起來,可下一刻腿上的力道就放鬆了,黃錦大口的喘氣,剛剛那一刻疼的他呼吸都忘記了。
“怎麼樣,還不願意說實話?”
黃錦有些動搖了,他們真的對他用刑了,如果是試探好像沒必要做到這樣,至少他要是李重英他絕對不會因爲僅僅想要試探就弄斷他的腿,這樣接下來還怎麼給他辦事。所以李重英如果對他用刑絕對不會選擇他的腿,那麼現下答案很明顯,抓他的並不是李重英。可如果不是他,這些人又是誰派來的呢?……
見黃錦沉默,腿上的繩子再次收緊,這次黃錦多少有些準備,比初次時候略好,不過疼痛依然不是他所能承受着的刺激着大腦,回憶猶如走馬觀花一般掠過——小屋中兩個一摸一樣的花管家,天香樓與白爺的相遇,李重英在酒樓所說的話……
“你家白爺倒是小心謹慎,不過接下來的事就不用白爺費心了,煩請錦公子轉告。”
黃錦終於恍然了,原來他自始至終他都處於白爺的監視之中,而當他自稱是白爺的人時,對方又毫不猶豫的對他動用刑罰,憑什麼能如此肯定他在說謊?答案顯而易見。在白爺面前說他是白爺派來的,那不是自找罪受麼。
這會兒,疼已經到了頂,黃錦感覺到臉頰上什麼東西滾落,卻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淚還是汗,直覺再多一刻他非昏死過去不可,這時候什麼規矩策略都無暇了,只是嘴巴在喊:“白爺饒命,白爺饒命!”
如黃錦所料,他這一喊果然腿上一鬆,這又證明了他的推測正確。
隨即只聽撲騰一聲,誰被踹倒在地,白爺那獨特魅力的嗓音惡狠狠的說道:“蠢材!誰讓你停下的。”
聽聽見剛剛還趾高氣昂的審問着黃錦的那人拼命的賠罪“奴才該死,求爺饒恕……”不停的還傳來咚咚咚的聲音,大約是在磕頭。
“滾!”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紛紛響起隨後消失不見,頭上一輕,原本套在頭上的黑布被人揭去,突如其來的亮光讓黃錦的眼睛有些朦朧,只依稀能辨別出眼前人的輪廓,下一刻黃錦的下巴便被用力捻起,讓他不得不盡量挺直脖子。
“真是少見的聰明,爺雖然從不拾人牙慧,但還是越來越中意你了。”
一聽這話黃錦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只見白爺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的手指慢慢的在黃錦的臉上摩挲着,那樣子就好像正居高臨下的描繪着什麼一樣,而黃錦就覺得此刻他成了一塊畫板,對方想怎麼塗就這麼塗,想抹什麼顏料就能掐出點顏色。
片後之後黃錦終於能看清楚,白爺也終於失了耐心,五指探上脖頸,雖然沒有用力,但黃錦毫不懷疑他能輕鬆扭斷自己的脖子。“李重英那小子是不是讓你想辦法救人?”
面對聰明人,任何謊話都是多餘的,黃錦趕緊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你要救的是什麼人麼?”
黃錦接着又搖頭。
“呵呵……哈哈哈……!”
讓黃錦奇怪的是,白爺竟突然大笑起來,還笑的很開心。
“這張是西宅的房間分佈圖,關押地點,守衛換班時間這上面都已經標註清楚,下次你可以把這個交給他。”
黃錦眼看着白爺把那張紙摺好塞進他的懷裡。隨即還解開了束縛。獲得自由的黃錦趕忙查看自己的雙腿,卻驚訝的發現雙腳周圍散了一地的繩索束具,唯兩根纏繞着的也是鬆垮垮的,真不知道剛剛爲什麼會那麼的疼痛,再仔細一看,那兩根繩子的周圍插了數根牛毛粗細的銀針,正隨着動作微微顫動。拔出以後略微活動了一下,並沒有什麼不適。
見黃錦一臉奇怪的樣子,白爺更開心的笑道:“爺這麼寶貝你,怎麼忍心讓他們傷你。”害的黃錦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但同時又不由讓他覺得慶幸,要不是這樣他這雙腿恐怕不殘廢也要好一段時間不能走路,同時也感到恐懼,白鶴州的手段如此高超,倘若他真要出手,死亡恐怕反倒是一種解脫了。
“怎麼,害怕了?”
黃錦又一次感到心驚,這個人的感覺竟然如此敏銳。
“謝白爺手下留情。”
白爺隨即一把將黃錦抱到懷裡,黃錦嚇的不敢掙扎,只聽白爺在他耳邊道:“爺惜你憐你,你可怎麼來報答爺?”
黃錦被他在耳朵邊吹氣吹的寒毛直豎,骨子裡一股倔強又泛了起來,讓他委曲求全可以,讓他以色侍人卻是不行。
“黃錦只求一死爾!”
白爺一聽不由怒極反笑道:“倔強的小東西,說不得你還就這點最討爺喜歡。”輕輕的把黃錦放在地上,這時已經笑意全無,再次開口道:“圖是真的,你給不給他們也隨你的意。”說罷竟似風一般消失無蹤。
等過了好久黃錦才終於確認,白爺是真的走了,有些虛脫的坐回那張椅子上,從懷裡掏出那張圖紙,發覺圖紙上規格標註齊整,遠比白爺說的要更加詳盡,當中甚至寫明瞭從西宅的地下牢房行至西宅大門所需花費時間,而諸如守衛的配備,暗哨潛伏位置更是一目瞭然,與其說這是一副送人的圖紙倒更像是一份行動計劃圖。
黃錦還記得李重英曾今對他說過,他跟白爺利益一致,難道說閻府關着的那個人白爺也想去救?晃了晃腦袋,也許不是去救人,也可能是那個人掌握了些什麼,但無論如何能引得兩方人馬都如此重視的那想來必定是極其重要了,但另一點黃錦就搞不清楚了,爲什麼這樣一個重要的人物偏偏要私闖閻府呢,回想起那天封院的狀況,那人並非特意來投靠,而顯然是無路可逃然後才被抓住的。
惱怒的抓了抓頭髮,這麼些煩心事爲什麼偏偏都讓他給碰上了,雖然這麼想着,黃錦還是把那張紙妥善收好,這才推開了房門。
天肚微白,看來馬上就要天亮,門外沒有人守衛,看來白爺是真的離開了。沿着走廊走過一個拐角,順着樓梯下樓略走了一會兒,迎面遇到一個夥計打扮的傢伙衝着他打着招呼“公子好早!”
黃錦慌忙應了,待走近了才發覺是早先接待他跟閻玉住進房間的那個夥計。一把抓住他就問:“這裡是君子館?”
“這裡當然是君子館。”夥計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嚇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道。
這時黃錦突然往回衝去,可跑了半天卻發現找不到剛剛下來的樓梯了,緊接着他又立刻衝到了院子裡往樓上看去,只見樓上房間整齊林立,並且每間都是一個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