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德再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一輛豐田普拉多打頭,大切諾基緊隨其後,後面跟着兩輛福特F150和兩輛雪佛龍silverado,組成了一個浩浩蕩蕩的車隊,大搖大擺地開進了Red Bank小鎮。整個小鎮都被驚動了。
車隊直接停在了公司的實驗室院子大門口,分成兩排交錯排開,車上荷槍實彈的黑衣人紛紛跳下來,瞄準了實驗室。鎮上的居民們紛紛站到路邊,用震驚的眼神圍觀着這一幕。
“肖恩!你小子在哪?”黑衣人的首領接過一個手持電子喊話筒,衝着實驗室院子內大聲喊話,讓還在睡眼惺鬆的劉德大吃了一驚。
“馬丁叔叔,你怎麼有空來看我了?”實驗室屋頂上傳出了肖恩的聲音,那是一個用於應急警報的喇叭。
劉德感覺自己的三觀正在崩潰之中,肖恩這個技術宅,居然也隱藏得這麼深,而好萊塢電影《火星叔叔馬丁》(改編自上世紀60年代在美國家喻戶曉的CBS電視系列劇)他也是看過的。
“別和我說廢話,小子!我們已經徹底包圍和封鎖了這裡,你們立即出來投降,你知道我想要什麼,我數到10,你把那17箇中國人交給我,否則,我們就攻進去!”
“馬丁叔叔,我希望你能拿出聯邦政府簽署的逮捕令和搜查證,否則你這就是在違反美利堅合衆國的憲法,那是你曾經宣誓要保衛的東西。”
“我很遺憾,小子,你和你父親一樣,把靈魂賣給了魔鬼。”
“我也很遺憾,馬丁叔叔,你不能因爲個人恩怨,就把自己的意志強加於聯邦憲法之上。再說,雪莉的事——”
“夠了,小子,”馬丁叔叔一槍就敲掉了屋頂的喇叭,大聲下令,“動手!”
槍聲大作,一隊黑衣人在十幾支M-16突擊步槍的猛烈火力掩護下,開始朝實驗室院內突擊。車上的劉德已經嚇懵了,他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種真槍實彈的場面。
實驗室小樓的窗戶一個接一個被打爆,每個窗口都被破碎的玻璃和飛濺的磚石碎屑所籠罩。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在火力掩護下交替躍進,很快衝到了實驗樓前。
就在此刻,突然間槍聲響起,這聲音來自背後!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一聲巨響,那輛雪佛蘭silverado的油箱就被人打爆了,騰起了一個巨大的火球。
接着,雨點般的子彈就朝大切諾基掃來,看守劉德的黑衣人當機立斷,一把將劉德推出了車外,然後自己也跳車趴到地上。嚇呆了的劉德,大腦已經迷糊了,他擡起頭,看到了小鎮上糕點鋪老闆的母親,一位面目慈詳、笑容親切、和藹可親的老奶奶,每天早上跑步時,她都站在家門口,衝自己微笑。現在,這位老奶奶在震耳的槍聲和爆炸聲中,推着一輛嬰兒手推車,哆哆嗦嗦地站在路邊,似乎是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又不知往哪躲,慌不擇路地朝着劉德這邊逃了過來。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徹底顛覆了劉德的三觀。那位哆哆嗦嗦的老奶奶,忽然伸手從嬰兒手推車裡掏出了一支烏齊衝鋒槍,在不到30米的距離上,熟練地開了火,從側面掃射躲在車後的黑衣人槍手,完全是屠殺。
在車隊的正後方,是鎮上的小電影院,劉德前幾天纔在那裡看過三美刀一張票的大片。影院老闆正扶着一挺M2重機槍,噴吐着火舌,12.7mm子彈挾帶着可以把人體一切兩半的可怕動能,輕鬆地撕扯開越野車和皮卡的外殼,逐輛車進行點名攻擊,很快就把大切諾基和一輛福特F150也變成了一團爆炸的火球。
已經衝擊到實驗樓下的一隊黑衣人,突然遭到了攻擊。三排手雷從破碎的窗戶中扔出,在他們頭頂上凌空爆炸,幾乎是一瞬間就擊潰了黑衣人的攻勢。
兩分鐘之內,腹背受敵的黑衣人就被打垮了,馬丁叔叔和剩下的六個活口全部扔掉了武器,趴在地上繳械投降。從頭到尾就趴在地上,嚇得動彈不了、精神已經崩潰掉的劉德,已經快喊不聲來了。
“幻覺,這一切都是幻覺!”有那麼一瞬間,劉德覺得自己現在肯定不是在內華達州的高山小鎮,而是穿越到了洛杉磯的好萊塢環球影城,正在觀看一場3D警匪喜劇片。直到有人把他摻了起來。
發現摻起自己的兩個人,一個是神情緊張的李燕薔,另一位就是那張笑臉慈祥的老奶奶——手上還拎着那把冒煙的烏齊衝鋒槍,劉德下意識地抖了一下。李燕薔見劉德身上沒有受傷,頓時笑靨如花。老奶奶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具屍體,正是把劉德推出車外的那個黑衣人,背上被打成了馬蜂窩,烏血橫流。劉德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吐了出來,正好吐到了那位老奶奶一直當柺杖抓着的嬰兒車裡。這次經歷肯定是一輩子也忘不掉了。
很快,有人把馬丁叔叔和劉德都送到了肖恩那裡。這個技術宅正在指揮人清理實驗室並打包東西,看樣子已經做好了撤離的準備。
“紐特,你沒事吧。真是報歉,沒想到會把你捲進來。”肖恩首先向劉德道了個歉。劉德盯着這傢伙的眼睛,真懷疑他是不是好萊塢的演員,應該拿個最佳男配角之類的大獎。
“馬丁叔叔,你打算繼續呼叫你們鎮外的人發起攻擊麼?你們從哪裡搞到了一輛法國的VAB裝甲車?”肖恩指着電腦的屏幕,這顯然是一架無人機的視角,清晰地看到黑衣人留在鎮外的車輛和人員在戰鬥結束後發生了一點小騷動。
馬丁叔叔默然不語,讓邊上的劉德感到了古怪,是呀,這傢伙明明是有裝甲車的,爲什麼不用裝甲車攻進來。
“馬丁叔叔?”肖恩又問了一聲,“你不會是還有別的計劃吧,這場冒失的進攻,完全不是你的風格。你是就想引誘我們暴露實力?哦,我想起來了,沙特方面前不久弄丟了一架中國的彩虹3號無人機,不會就是你們乾的吧?現在那架無人機已經在路上了?”
馬丁叔叔仍舊一言不發,臉上紋絲不漏。
“馬丁叔叔,我已經和你解釋過了,雪莉的事情與魏先生完全無關。是她自己迷上了魏先生,而且不顧魏先生的反對,私自跑到智利,沒想到在途中出了事。”
邊上的劉德,花了好大力氣才弄明白,原來雪莉是馬丁叔叔在中國收養的孤女,在上學期間,愛上了自己的老師——那個“來自未來”的魏先生。象粉絲一樣,追着老師的足跡,一個人悄悄跑去了智利帕拉納爾觀測站,結果在途中遇上了歹徒,被殘酷殺害。將養女視若己出的馬丁夫人受到重大打擊,從此精神一蹶不振,得了慢性精神分裂,最後在家自殺。家破人亡的馬丁叔叔從此就把魏先生視爲罪魁禍首,一心要爲家人報仇。
忙得腳不沾地的肖恩,沒有太多時間給劉德解釋一大堆的疑惑,催促着手下儘快收拾東西,主要是實驗數據和一些特製的設備零件。劉德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這些變換了角色的同事們忙作一團,呆呆地坐在那裡,對着始終不吭一聲的馬丁叔叔,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紐特,如果你現在恢復了一點精神,能不能去把你的全部實驗數據都拷出來。還有,你有什麼特別的個人物品沒有,最好帶上,我們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肖恩大聲指手畫腳,完全沒有顧及劉德此時的心情。
漂亮的李燕薔抽空過來給劉德倒了一杯熱咖啡,問劉德需不需要她們幫忙收拾東西。劉德就把自己的開機密碼告訴了她,讓她把自己電腦裡的東西都拷出來。李燕薔大大方方地去了,劉德發現肖恩這傢伙居然在對自己擠眼睛,頓時火冒三千丈,他騙了自己這麼久,一點內疚都沒有,卻還和以前一樣調侃自己,這情商實在低得過份了一點。
就在這時,肖恩的手機響了,他接了電話,聽到一半時就臉色大變。
“馬丁叔叔,你們瘋了嗎?”肖恩衝到了黑衣人頭子面前,“你們居然打算用無人機去攻擊戰略空軍的民兵洲際導彈運輸車隊,就是故意把他們引到我們這裡來?然後栽贓給我們,想來個同歸於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