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國際機場,方藏正準備登機。不知道爲什麼,在離開這座城市時,他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老同學的命運,着實讓人扼腕。
剛想到甘誠時,他的手機就響了。這是一個陌生來電,方藏猶豫了兩秒鐘,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邊居然正是甘誠的聲音:“你好,老方,是我。還沒登機吧?”
“你在哪?”方藏心中一動,下意識地環顧四周。
“我在外面,我就問你一句,盯我的人和你有沒有關係?”
“盯你的人?有人盯梢你?!”方藏大吃一驚,馬上把手機捂了起來。
“如果不是發現你也被人盯上了,我就不會打這個電話了。我在這裡有一些朋友,能處理這件事情,我就和你確認一下,你那有什麼麻煩沒有?”甘誠的語氣很淡定。
“我不清楚是什麼人在盯你,我還沒發現有人盯上了我,多謝你的提醒。我在美國也有一些朋友,不用爲我擔心,我最近應該沒招惹過誰。”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就讓朋友把他們處理掉了。一路順風,回美國後多保重。”甘誠把“處理”和“美國”幾個字念得很重,然後就掛掉了線。
方藏立即意識到了情況不對頭,他一時也想不明白,就保持着不動聲色,繼續登機。
機場外,甘誠把打完的手機直接扔進了垃圾筒,非常壕氣地攔了一輛蘭博基尼出租車。跳上車後,他直接告訴出租司機,後面有人在盯,十分鐘內能甩掉盯梢他的人,就給200迪拉姆,去哪無所謂。
來自巴基斯坦的出租車司機大喜,一腳猛踩油門,直接開始飈車。這一腳來得太猛,邊上的甘誠忙不迭地把安全帶給繫上了,眼瞅着速度表上顯示的數字在幾秒後就跳到了60英里/小時。這下真成極品飛車了。
十分鐘後,出租司機得意洋洋地把甘誠放到迪拜的OUTLET MALL——中國遊客最愛的商場大門口。甘誠有點哭笑不得,國人出國橫掃各國OUTLET打折品牌貨的壯舉已經給外國人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實際上,由於中國遊客的購買力太兇,很多國家的OUTLET已經快變成專門針對中國遊客的便宜二手貨購物中心了——東西質量也跟着下滑嚴重。
沒心思去理會那些大包小包掃貨的同胞,甘誠從口袋裡掏出了另一部卡片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這部華強北出品的“德國卡片手機”信號相當一般,甘誠爲此專門配了個索尼耳機。他心裡清楚,盯梢的人雖然一時被甩開,但對方只要記住了出租車牌號,查到出租車的行車GPS記錄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幾分鐘後,甘誠在OUTLET MALL的另一個出口,等到了一輛來接他的黑色賓利。司機是一箇中國人,上車後,直接告訴他:“甘先生,上面的意思,是把盯你的人引出來。待會記得按我的說的每一句話去做,千萬不要自作主張。”
看了一眼對方的身上那種非常熟悉的精練內斂的氣質,甘誠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
賓利車輕輕啓動,不慌不忙,一路朝市區外行駛。三個紅綠燈後,司機掃了一眼反光鏡,不動聲色地告訴甘誠,“他們跟上來了,兩輛車,一輛白色卡宴,一輛黃色保時捷。”
賓利車繼續向市外行駛,一路開出了迪拜市區,公路上的車輛漸少,兩輛尾行盯梢的車已經變得相當明顯。司機故意提速,裝出試圖擺脫的樣子。後面兩輛車立即油門轟響,猛追了上來。
三輛車在公路上一路疾馳,經常見到土豪飈車的過往車輛全都一副見慣不驚的樣子。幾分鐘後,司機轉彎減速,拐進了一條沙漠公路。盯梢者緊追不放,很快就逼近了上來。
“我們到了,”司機把車突然一個打彎,停在了沙漠公路的中央,四周只有連綿起伏的沙漠和荒丘,“下車,甘先生。不要緊張,一切聽我的。”
兩人就下車站在了路邊,看着尾追而來的兩輛車左右包抄,把他們堵在了中間。兩輛車上走下來了六個戴墨鏡的傢伙,個個西服筆挺,四把手槍和兩支M-16直接舉了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找我們有什麼事情?”司機用英語和阿拉伯語直接向對方喊話。
對方根本不理,上來後直接用槍抵住兩人的腦門,勒令他們雙手放到車上,然後開始搜身。在確認了兩人身上都沒有武器後,一個西服筆挺的黑人就把甘誠拉了過來:“Mr.甘?”
“是我,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要跟蹤我?”甘誠面對指向自己的槍口,頗有點緊張,這畢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邊上的司機一直用中文小聲地提醒他,不要緊張,不要反抗。
“雲夢公司?”穿西裝的黑人用蹩腳的讀音,拼出了“yun meng”這個中文發音。
甘誠頓時臉色一變,沒等他開口,邊上的司機突然用英文問了一句:“Are you CIA?”
這話立即引來一陣嗤笑,六個傢伙毫不掩飾表達了“No”。打頭的那個黑人,把伯萊塔手槍抵到了司機的眉心上,“不要多嘴,小傢伙,我現在沒有問你。”
沒想到,槍口下的司機面不改色:“如果你不是CIA,那你們是什麼人?阿布扎比情報局沒有你們的入境備案。”
這話讓六個傢伙爲之一怔,帶頭的黑人臉色一下子陰了下來,“啪!”地一聲,撥開了手槍保險,“你的話太多了,小傢伙,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送你一發子彈!”
邊上一個傢伙一步邁了上來,一槍托砸到了司機的頭上。司機的頭上頓時見了血,他雙手抱頭往下蹲,同時卻用中文江城口音提醒甘誠,“快蹲下,雙手抱頭,不要動!”
“你小子太不老實——”揮動槍托的壯漢見司機還在張口說話,頓時大怒,上去準備又是一傢伙,但話音未落,“噗!”的一聲,他的腦袋就在血光中消失了!
“狙擊手——”另一個拿着M-16站在邊上警戒的傢伙,纔剛喊出聲,又是“噗!噗!”兩聲,他和邊上的同夥同時被削去了腦袋。
剩下三個傢伙驚呆了,領頭的黑人臉色慘白,脫口而出:“是巴雷特,三支,交叉狙擊!”
三個傢伙猛地就往地上撲倒。頭上在流血的司機此刻卻動了起來,一個就地滾翻,拿到了地上的一支M-16,形勢立即逆轉。司機舉槍後退一步,高舉右手,做了一個手勢,然後端槍瞄準了地上的三人,下令他們扔掉了武器,抱頭趴着。
“甘先生,你把槍全部拿開。”司機的頭上還在冒血,他根本顧不上包紮,命令甘誠把地上的五隻槍全部拿走。然後,他開始逐一對地上的三個人進行搜身,從三人身上又搜出了一把槍和兩把匕首。
“聽着,我再問一遍,你們是不是CIA?如果不是,你們是什麼人?”司機端着槍,示意甘誠給他進了簡單的止血包紮,他的語氣和臉色一樣仍舊平靜。
三個傢伙老實地承認,他們不是CIA,而是某知名國際武裝保安公司的員工。他們只知道有人出高價,讓他們把甘誠和雲夢公司的人抓回去審問。出價的那個人,反而是前CIA的高級特工,現在另一家國際保安公司擔任顧問。
“我們只知道,他管他的老闆叫摩根。”
“摩根?”見問不出多的東西來,司機就瞅了甘誠一眼,後者立即知趣地退開了。
三聲槍響結束了這場鬧劇。司機回過頭來,轉向甘誠:“甘先生,恐怕你們不能再留在這裡了,原來的安置地點恐怕也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現在有一個新的選擇給你們,希望你自己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