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竟然要我離開這裡？”保羅憤怒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大聲喊出平時的戰鬥口號——“我不會離開拉斐特飛行小隊的，只有死亡能把我們分開！”
“對不起，這是美國軍方的命令，在1917年10月之前到加州長灘陸軍航空學校報道！”
那男人不爲所動，慢慢地從懷中抽出任命狀，今天他是代表美國遠征軍司令部來的，爲的就是讓這位幸運的傢伙返回美國，出任航空學校的教官。
美國軍隊的軍備是滯後的，有百萬計的士兵要訓練，部隊擴編得厲害，嚴重缺乏教官。
美國陸軍航空處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方面派更多的飛行員到法國訓練，另一方面徵召拉斐特飛行小隊的精英回國內訓練飛行員。
“對不起，這位先生，我想你無權命令我，我們現在隸屬於法軍的海外作戰兵團。”
保羅不客氣地拒絕道。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那男人也不惱，一本正經道：“此事我們已經和法國方面商量過了，他們同意我們徵召拉斐特飛行小隊的成員。所以此事勢在必行！”
保羅沉默，他知道法國人現在有求於美國，別說徵召拉斐特飛行小隊，就算是大量抽調法國空軍精英調到美國去當飛行教官也願意。
“爲什麼偏偏選上我呢？”保羅問道。
“不，不只是你！”那男人搖頭道，“除了你，還會有其他的人被徵召回國，你們的經驗正是我們需要的，戰爭需要更多訓練有素的飛行員，拉斐特飛行小隊是種子，現在到了讓它生根發芽的時候了。執行命令吧！梅隆上尉！”
保羅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不過他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辦法拒絕這道命令。
“你有三天時間準備，三天後，我派人來接你！”男人微微笑，留下一紙任命走了。
離開了保羅的房間後，那男人又來到了喬傑斯?薩諾特的辦公室。
“怎麼樣？我的朋友，你可是挖我的牆角啊！”喬傑斯?薩諾特笑道。
要不是看在50架飛機的面子上，他纔不給對方這麼輕易地挖走拉斐特飛行小隊的精英呢！足足5個精英啊，想想都心痛。好不容易培養出來，就被美國人跑來檢便宜了。
“小夥子不錯，不過就是有點扭扭捏捏，捨不得離開，看來對這裡很有感情啊！”那男人笑道。
今天他堂堂一個遠征軍司令部的參謀上校撇下大堆工作，跑到這裡來傳達一份命令，實在是小題大做了。可是沒辦法，這是總司令潘興將軍親自下達的命令，上面指定要那個保羅?梅隆返回美國。
真不知道這個小子什麼來頭？
那男人心想，開始和喬傑斯?賽諾特討論抽調拉斐特飛行小隊的精英回國做教官的事宜。
正式的命令很快就下達了，此事在基地裡引起了一陣小風波！
拉斐特飛行小隊的大部分成員覺得都無所謂，只要跟德國空軍作戰，無論是處在法軍的序列還是美軍的序列都一樣，不過大部分的人還是傾向美國，畢竟還是自己的國家嘛。
唯一有點區別的是，被徵召回國後，將會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無法上戰場。在某些人看來這很安全，也有些人覺得不捨。翱翔於九天之上，行走於生死之間，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習慣了孚日基地的一切，離開，對他們來說就像逃兵，是種恥辱。
喬傑斯?賽諾特說了，保羅等人的調離只是服從戰爭大局的需要，拉斐特飛行小隊不會被取消，反而會擴大，將會有更多的飛機，更多的新鮮血液加入進來，它不僅是支部隊，也是間學校，將會有更過的飛行員在這裡成長。
“尤金，你不回美國嗎？”保羅看着這半年來朝夕相處的戰友，當初要不是他仗義相救，不要命地攻擊德軍飛機，自己恐怕已經死了。
“不了，保羅！我愛這個國家，這個國家待我不薄，我要留下來保衛她！”尤金堅定地說道。
作爲一名因歧視而不得不從美國跑到法國的黑人，法國給以他的尊重讓他義無反顧地放棄了自己的拳擊生涯（尤金已經打到8分之一決賽了），他對法國這個國家有着很深的感情。
這方面法國人比美國厚道多了，她給予每一個爲法國流過血的人以公民的待遇，無論之前是什麼種族身份。一戰後就有兩三千個中國勞工定居在法國，受法國僱傭的幾萬個中國勞工都得到了成爲法國公民的機會，不過大部分人都以爲種種原因放棄了。這也是爲什麼法國外籍兵團一直那麼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好吧！尤金，你要保重了！我會寫信給你的。”保羅一邊整理東西一邊說道。
“嗚嗚嗚——”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報警聲，那是緊急集合的聲音！
“有敵情！”保羅立刻放下東西，衝向機場，尤金緊緊地跟在他後面。
“快快！德國轟炸機又來了，他們的目標是巴黎，我們必須阻止他們！拉斐特飛行小隊，出發！”緊急集合後，喬傑斯?賽諾特上校命令道。
隨着他一聲咆哮，機場一陣轟鳴，裡德?卡薩迪一馬當先，加大油門，座下的飛機就如離弦之箭直衝雲霄！
他的身後跟着拉斐特飛行小隊的十幾架飛機，這次德國飛機來勢洶洶，一次性出動了上百架飛機！
拉斐特飛行小隊全部出動，將會在巴黎上空會同法國空軍和德國空軍做殊死較量！
當保羅他們趕到巴黎上空的時候，一場全所未有的空戰已經展開了。藍色塗裝的法國紐波特戰鬥機和黑色塗裝的德國福克戰鬥機殺得難解難分，天空中佈滿了飛機，從地面上看上去，就像空中有無數的鐵鳥在盤旋着搏鬥，好不熱鬧！
噠噠噠???
飛機前頭不斷地吐出火舌，像一條細細的長鞭一樣掃過天空，把對方打得起火，甚至凌空解體！
一架德國飛機被擊落，下面的觀衆發出陣陣的叫好聲，可惜剛剛擊落敵機的法國飛行員還來得及高興，就被突然從後面出現的德國飛機一梭羅子彈打得起火，猛地摔了下來，在地上撞得粉碎，引起巴黎市民的一陣嘆息。
從外形來看，法德兩國空軍的飛機其實挺好辨別的，法國的紐波特飛機是藍色的雙翼機，而德國的福克DⅦ型飛機是黑色三翼機。
性能方面，雙方相差不大。這時候的飛機，因爲發動機的功率不夠，速度不快，爲了獲得足夠升力，只能增加機翼的面積，同時增加機翼的面積對飛機的結構強度來說是個更大的挑戰。
德國的福克飛機大多爲三翼飛機，轉彎半徑小，在空中更利於纏鬥。法國的紐波特飛機爲兩翼飛機，在空中近距離格鬥方面遜於福克飛機，但在結構上更加堅固。
雙方的飛機性能比較上德國福克飛機稍稍領先，但這點優勢還不足以轉化爲勝勢，除了飛機性能，飛行員的素質和作戰飛機的數量也是決定空戰結果的因素。
小隊長裡德?卡薩迪做出手指指向右上方，心領神會的衆人便沿着裡德?卡薩迪手指的方向，從右上方斜殺入戰場！
保羅死死地盯着前面的德國飛機，在空中調準射擊方向，猛扣扳機，把一架措不及防的福克飛機凌空打爆！
Yeh!
旗開得勝！
保羅駕駛者飛機在空中得意地搖晃一下翅膀，加速轉了個彎後重新尋找下一個目標。
拉斐特飛行小隊的出現打得德國飛機措手不及，在第一波攻擊中就有兩架德國飛機給擊落，一架飛機被擊傷，給德國人一個下馬威。
不過憑藉着德國飛行員的素質和福克飛機的優越性能，經過了一陣混亂後，訓練有素的德國空軍慢慢地穩住了局面，重新組織進攻，雙方打得重新回到了焦灼的局面。
追蹤，射擊，躲避，迴旋，爬升，俯衝，擺脫，各種各樣的動作，所有的技巧都使了出來，生死攸關，雙方的飛行員都在忘我地搏鬥。
刺刀見紅！
加入戰場後，保羅很快和一架德國飛機纏鬥在一起。對方的機身雖然很“乾淨”，沒有塗上標誌自己身份的圖案，也沒有擊落敵機的數量，乍看是個菜鳥，但可能是個老手，在玩扮豬吃老虎的把戲！
保羅布了幾次陷阱都沒能引對方上鉤，反而不急不慢地跟自己纏鬥着，有點像是遊戲，貓捉老鼠？
保羅腦中突然冒出這個奇怪的念頭！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傢伙啊？難道他是從東線戰場調來的王牌飛行員？
保羅心想，此時，他已經忘了返回美國的事了。
由於法國方面飛機數量略多，所以時間一長，這點優勢便體現出來了。
不過此時的保羅處境有些危險，他連續幾次射擊都被對方靈巧地躲過了，對方好像是背後長者眼睛似的，幾乎能預測到自己的射擊方向。
保羅心裡有些着急，看見一個機會加大速度衝了過去，正想一鼓作氣打下那架福克飛機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對方失去了蹤影！
在哪裡了？看着空蕩蕩的前方，保羅心感不妙！回頭看了一下，卻發現消失的福克飛機出現在自己的背後，那黑色的三翼就像猙獰的魔鬼一樣，惡狠狠地衝過來！
保羅知道自己被耍了，對方利用福克飛機轉彎半徑小的優勢翻了一個大跟斗一下子撲到自己後面，像狼一樣咬住了自己的尾巴。
攻守轉換！獵人一下子變成了被狩獵的對象，處境危險了。
保羅頭皮發麻，感覺後面有異，猛地轉向，做出躲閃的動作！
噠噠噠！
後面的德國飛機打來一梭羅的子彈，把駕駛艙的玻璃洞穿，一顆子彈插着保羅的腮邊而過。
好險！保羅感覺到臉上一陣火辣，高速旋轉的子彈在他臉上留下點點血跡！
保羅驚出了一身冷汗，那一瞬間，他幾乎靈魂出竅了。連忙穩住心神，回頭看了一下，那架德軍飛機又射出一道火舌，保羅只好繼續變向，把油門開到最大，利用紐波特飛機速度的優勢拉開了一段距離，暫時贏得一線生機！
噠噠噠！
就在保羅苦思如何擺脫敵機的追擊的時候，他看見後面火光一閃，目標卻是追擊他的敵機！
援手來了！
本來追擊保羅正爽的敵機不得不拐彎，避開後面射來的子彈。趁着這間隙，保羅一個加速，終於擺脫了險境！
這只是瞬間發生的事，其中的驚險只有當事人才深刻體會。
在鬼門關兜了一圈，保羅感覺有一輩子那麼漫長，剛剛追擊他的那個德國飛行員絕對是個王牌，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機智狡猾，動作嫺熟，無論是經驗上還是臨場應變上，都是保羅平生未見的敵手！
一開始不斷地引誘保羅攻擊自己，連續好幾次都幾乎讓保羅射中了他，就在保羅加緊追擊，以爲可以一鼓作氣幹掉對方的時候，那架德軍飛機利用保羅一時大意，猛拉機頭，在空中翻了個大跟斗，一下子從後面咬住了保羅??????
若不是尤金及時出現，保羅懷疑自己今天可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是尤金救了保羅！他的及時出現讓那架德國飛機放棄了對保羅的追殺。司徒南迴頭看了一下，剛剛那架狡猾陰險的德國飛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估計是找下一個獵物了。
保羅向尤金豎起大拇指，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卻看到尤金的一口白牙，尤金伸出兩個手指，好像在說，哥們，俺又救了你一會了！
兩人並駕齊驅，在空中拐了個彎後又重新殺回戰場，可是卻看到了戰場已經發生了改變。
又有一批德國飛機突然出現在戰場上了，而且在所有黑色的福克飛機中，有一架全身通紅的三翼福克飛機極其拉風！
只見這架紅色飛機像一個精靈一樣，在空中優雅地騰挪着，又像個兇悍的魔鬼，已經有好幾個跟他纏鬥的藍色紐波特飛機被哪個紅色魔鬼擊落了。
紅色男爵來了？
想起曾經的隊友就是慘死在那架紅色的飛機下，保羅不由得一陣憤怒，眼中發出仇恨的光芒。和尤金打了個招呼，緊緊地握住了操縱桿，死死地盯着遠方那一抹紅色，簌的一聲衝了過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