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足的後勤保障是勝利的基礎，你的膽子很重。”
司徒南鼓勵地對林一民道，跟宋子文一樣，這位年輕的企業家完成了向政務的轉變，主管廣州政府的財政大權以來，表現很出色，籌集足夠的軍費，有力保障前方戰事的順利進行。
“我可能是全國最幸福的財政主官了，誰叫我傍了超級大款呢。”
林一民笑道，從司徒南手中接過剛剛簽署的文件。司徒南通過美華銀行再次向廣州政府提供一筆3000萬美元的無息貸款。
這不是第一筆，也不是最後一筆，更不是最大一筆，而是司徒南爲了確保北伐戰事進行得更順利，有利於廣州政府即將從英國手中收回南方省份的海關。
辛亥革命半途而廢，孫中山不得不讓位給袁世凱，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沒錢！
海關扣在外國人手中，拿不到錢，南方革命政府縱使有天大的熱情也無法滿足軍隊作戰的費用。
少爺果然是少爺，出手大方，有了這筆錢，足夠維持政府開支和軍隊作戰頗長一段時間了。要知道，現在廣州政府控制兩廣、雲南、湖南、湖北、江西六省，單單要維持政府有效運作的費用就是一筆天文數字。
而軍隊作戰，花錢更是像流水一般，瘋狂地吞噬巨量的物資，怪不得有“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的說法了。
“少爺這兩年收穫不錯，生意更是興隆了。這點錢還不到石油公司的一個零頭吧？”
林一民得了便宜賣乖道，小心地把文件放進包裡。
“你說得倒是輕巧？”司徒南哼了一聲，又嚴肅道，“錢已經給你了，前面的戰事應該也沒什麼問題。給你半年的時間，一定要從英國人手中收回海關。同時建立有效快速的政府班子，掃清一切牛鬼蛇神，爲接下來的工業大建設營造良好環境。”
“你放心吧！我等這天很久了，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林一民立下軍令狀，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正如他所說，爲了即將到來的那天，他放棄了在海外的發展，苦心經營美華公司在中國的投資。偉大的藍圖早已規劃好，就等着大展拳腳了。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看着林一民遠去的背影，司徒南暗暗道，也只有林一民才最懂得司徒南的心思，有他看着政府，司徒南才放心。
一手抓錢，一手抓槍，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總的來說，司徒南還是個權欲很重的人，因爲沉重的歷史記憶，他特別不放心中國這邊的情況，看得也比較緊，容不得出丁點差錯。
……
“親愛的，你看我這身打扮，可以嗎？”
宋ML姣好的身材在司徒南面前打轉一圈，墨綠典雅的旗袍完全包不住她的風情，像朵初綻放的玫瑰，成熟嫵媚中略帶青澀。
也只有在司徒公館，她才顯示出飽受滋潤的女人味，才外面，可是爲雷厲風行的女強人。
司徒南微微一笑，讚道：“很好，很配合你的氣質。”心道，女人嘛，這種動物就像鮮花，從八到八十歲，都需要讚美來滋潤她們。
“謝謝。不過上一件你也是這樣評價的。”
宋ML白了司徒南一句，沒捨得換下這件墨綠旗袍，披上一件貂皮大衣，坐上去上海的船。
當然，還有司徒南。
經過臺灣海峽的時候，遇見一艘海軍巡邏軍艦，旗幟看起來有些破爛，船體已經很舊了，有說不出來的落魄遲暮。
讓人驚訝的是，船上甲板上堆放着不少貨物，看起來像是在運貨。同船的人證實了這點，司徒南才醒悟過來，原來中國還有海軍這個軍種，準確地說是北洋的海軍。
“馬尾海戰，馬尾艦隊就沒了。甲午一戰，中國海軍就沒了。”
司徒南自嘲道，轉身看向臺灣的方向，心裡暗暗憤慨。
“那船應該是福建海軍的，軍費不足，偶爾用來幹些副業也是無奈之舉。不過，閩系海軍一向頑固，其他人根本不能立足。將來我們建設自己的海軍，絕對不能落在這幫人手裡。”
宋ML冷靜道。
說起來，廣東艦隊實力也不差，從南華補充幾艘驅逐艦，是南華國防軍從荷蘭手中繳獲的，後來轉手送到廣州政府。
此外，廣東艦隊還有3艘舊潛艇，加上政府開始加大黃埔軍校海軍學院的建設，政府未來加大在造船業扶持力度，海軍的前景應該是明朗的。
比起日益沒落的福建海軍，算是蒸蒸日上了，只是廣州政府沒打算讓這隻難得的海軍種子參與內戰去，使用最多的還是，往返於南海，擔當兩廣和南華之間航線的護航任務。
“你的意思是，我們很快能得到福建海軍？”司徒南驚訝地看着宋ML，有些驚喜。
“當然。”宋ML點點頭，一臉自信道。
“武漢一下，我們已經確立在南方的統治地位了，就差江蘇的齊燮元和浙江的孫傳芳了，這兩位都不是什麼什麼驚豔之才，難道比吳佩孚還強？所以福建海軍要投靠我們是很自然的事，否則等我們拿下福建，他們不從也得從了。”
“看你說得頭頭是道的，不錯啊！分析得很到位，乾脆讓你做海軍部長好了。”司徒南笑道，對宋美齡的政治上的成熟暗暗驚訝。
“我倒是想，但哪有女人做海軍部長的？”宋美齡聽了很高興，不過沒把司徒南的話當真。
回頭看了看那艘消失在海面的軍艦，司徒南又發現前面駛來一條更大的軍艦，那趾高氣揚的太陽旗有說不出來的刺眼，不由得心中一痛。
“媽的，太媽的的倒胃口！以後我們的海軍見到懸掛膏藥旗的船一定把它送進海底！”
司徒南小聲道，吐了吐口水，把心頭的鬱悶吐進海里。
這一幕落進宋ML的眼裡，沒想到這個一向優雅淡泊的司徒南也有如此激進的一面。就算廣州街頭那些激進的青年也沒敢說要把日本人的船送進海底吧？而司徒南說來，卻偏偏那麼霸氣，好像真的能做到似的。
宋美齡心裡好像有某種東西被觸動一樣，此刻就像和司徒南站在一起，直到永遠。
她溫柔一笑，握起司徒南的手，以示鼓勵。
“怎麼？不信！？”司徒南心裡一暖，半開玩笑道，“你老公我說到做到！我可是造船業鉅子哦，美國海軍就離不開老子的造船廠。
南華現在建設的造船廠大部分跟我有關，美國伯利恆、德國的克虜伯都被我拉到南華去造船了。不用多久，國內的造船業也會迎來大興。”
“對了，全世界最大的飛機制造公司也是我的，用飛機打軍艦聽說過嗎？把炸彈或者魚類從頭上扔下來，再堅固的戰艦也得沉。呵呵！”
司徒南炫耀道，心裡有團火，好像不宣泄出來不舒服。
他說的事實，不過在宋美齡看來，這牛吹的太大了。司徒南靠石油發家的，她清楚，金錢無數，旗下的確有諸多資產，可以用富可敵國形容，但應該還不到他說的那種幾乎樣樣世界第一吧？
作爲成熟的女人，她當然不會當面戳穿司徒南的。男人嘛，在心愛的女人面前，總要逞能一番的。
本來司徒南還想再爆料的，低頭一看宋美齡的表情，大概明白她的想法，只好停住不說。事實上，就連原來的秘書林一民，也不完全知道司徒南的事。
誰會相信司徒南在短短十多年內，就建起一個毫不遜色的梅隆、洛克菲勒的商業帝國呢？如果不是心中有所牽掛，也不會不遠萬里地跑回祖國吧！
海上遇見日本軍艦，給司徒南提了個醒，眼看廣州政府統一南方，日本人應該坐不住了，肯定會跳出來發難的。而最好的地點應該就是上海。
“上海的局勢不太好，工廠經常罷工，特別是外資工廠。如果受有心人挑撥，我們很容易要和英國人或者美國發生難堪的事情，而我們又沒打算和他們徹底鬧翻。
畢竟這是場革命，而英國人剝削我們最嚴重，他們一向傲慢慣了——”
司徒南敏感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漁翁得利？”宋美齡蹙起眉頭，大概想到司徒南懷疑的對象。
“中國每一次動盪，日本人總獲得好處。聽說上海的日本特務頭子叫岡村寧次，他是陰謀家，應該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吧？”
司徒南淡淡道，換來何永元吩咐兩句。
接着又對着大海輕聲吟唱：“……隨浪花飄去，波濤萬里，難忘的還是那片深藍……”
“這歌聽着難受，怎麼從來沒聽過？”
宋ML疑惑地看着司徒南，那雙深邃的眼睛就像大海，藏着無數秘密，令人着迷，心不由得癡了。
宋美齡的迴歸讓冷靜的宋家熱鬧起來，平日性子清冷宋老太太拉着女人的手，捨不得放下，一翻寒暄後，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司徒南臉上。
“女兒不由娘了，說不過你。你看着辦吧？”老太太看着榮光嬌豔的女兒，心裡嘆氣。
宋家的孩子從小要強，每個人都很獨立，既然宋美齡決定了，她也只得認了。
把女兒拉進房間裡，老太太就着急詢問兩人的關係。待宋美齡詳細交代後，老太太的臉色馬上變了，痛惜道：“你，糊塗啊！”
“我已經決定了。路是我選擇的，就算後悔也是將來的事。”宋美齡抿緊嘴皮，一臉堅定，“再說，我要創出一番大名頭，爲這個國家貢獻力量。除了他，那家的女人能像我這樣拋頭露面啊？你看着吧，我不比哥哥差的。”
“對了，子文昨天拍電報來，要把家裡接過去。你的意思呢？”老太太問道。
宋子文兄妹大有出息，老太太要跟着去武漢也是必然的。只是想到離開上海的老房子了，心裡有些不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