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雲歧青谷的打賞~~)
每個人的神色都有些黯然,謝道韞與王凝之那裡,怎麼着也得解釋一下,卻猜不透這夫妻二人的反應,未知的總是讓人不安,根源還在於寄人籬下啊!
親衛們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之後,正待隨着衛風回返江灘,張寧卻現出了一抹遲疑,咬了咬牙,便道:“將軍,末將有一肺腑之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衛風不悅道:“有話就說,別他孃的吞吞吐吐!”
“那末將放肆了!”張寧向東面一指:“由京口去建康,不過一百五十里,將軍您今晚開撥,明日黎明前可至,之後立刻舉全軍攻打司馬尚之,輔以騎兵衝殺,他必因猝不及防而全軍潰敗,您再入建康捕殺司馬道子全族,自已入執中樞錄尚書事,有強兵在手,誰敢羅嗦?豈不是一勞永逸?雖然要擔些風險,但末將認爲值得一搏,總好過寄人籬下受他孃的鳥氣!”
一瞬間,所有人均是臉面一僵,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張寧,但回過神細細一想,並不是不可行,當今天下,強藩你來我往,憑的不就是拳頭大?別人能入京主政,爲何自家將軍不行?情不自禁的,紛紛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衛風。
衛風也陷入了劇烈的扎掙當中,張寧的提議,對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去年從百濟回返,將士們勸他自立爲會稽之主,那時以弱小爲由推拒了去,可今年不同,加上留在會稽的兩萬餘軍,自已手上的武裝力量足足達到了六萬之衆!桓玄也沒這麼多兵啊!
同時,身爲現代人,明興廢,知緩急,具有顯而易見的優勢,一手籠絡善待各姓大族,伺機徐圖,另一手對百姓施以仁政,緩刑薄賦,可以很快把混亂的局勢穩定下來,到那時,天下除了姓衛還能姓誰?一副美好的畫卷彷彿徐徐展現在了眼前。
但僅存的一絲清明又提醒他絕不能操之過急,你只是個庶人,在這士人當道的年代,莫名其妙的殺入京城,只會被定性爲叛逆!
暗暗嘆了口氣,衛風放棄了那誘人的念頭,問道:“本將雖擁兵四萬,卻軍心未穩,欠缺操練,而劉牢之不日將回,你們說,我軍能否大破北府?再退一步說,即便與北府勢均力敵,桓玄也會入京勤王,兩面受敵之下,我軍有幾成勝算?
何況府君與謝夫人於我有知遇之恩,我決不能主動發起兵變令他二人受千夫所指,我明白你們的心思,今日也不瞞諸位,大丈夫既生於亂世,理當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只是時機未至罷了。
這次回去,咱們抓緊時間操演兵馬,再耐心等待,明年,最遲不超過後年,桓玄必舉兵討伐司馬道子,屆時我以府君的名義響應,這就是機會!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越是面臨着重大誘引,越是要充分冷靜,理清利弊,切不可利令智昏,一口吃成個胖子不可取啊,不急的,慢慢來!”
“將軍教訓的是,是末將莽撞了!”張寧臉面微紅,訕訕的拱了拱手,其餘諸人也先後現出了赦然之色。
衛風若無其事的揮了揮手:“走罷!”說着,策馬向前馳去,親衛們紛紛跟了上前。
當天傍晚,全軍上下近四萬人,乘着剿獲而來的船隻向着下游緩緩駛去,而在京口城頭,望着漸行漸遠的船隊,劉穆之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一絲失望油然而生。
劉嬌則是望向江面,久久不言語,她感覺,今天過的太快了,才見到心儀的人兒,話還沒說幾句,更沒有尋到單獨相處的機會,可是,人已經走了,下一次見面不知該什麼時候了,他明白自已的心意嗎?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劉嬌的芳心既甜蜜又苦澀,美目中射出了濃的化不開的相思。
劉興男扯了扯她,小聲道:“姑母,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麼,這個人雖然品性不怎麼樣,但既然是你認定的,那爲何不與他一起走呢?你看你現在,滿身的幽怨,連興男都能感覺到,父親也真是,今日就該替你們把親事敲定下來嘛!可能忙忘了吧?要不這樣,那個人剛走,讓父親派人騎快馬帶你去追趕,應該能趕上的,總之,是好是歹,你就隨他去山陰吧,不過,興男會時刻關注你的,如果你受了委屈,或是被他家大婦欺負了,請姑母放心,興男會第一時間殺上門替你討還公道,哪管她什麼太原王氏!”
劉興男看向了一臉稚氣的劉興男,伸手把她一攬,搖搖頭道:“興男你還小,過兩年就會明白當心裡裝着個人的那種患得患失滋味,至於委屈不委屈的,連門都沒過呢,現在談還早了些,姑母暫時沒有主動去找他的想法,走吧,天快黑了,嫂嫂也該等急了。”
“嗯!”劉興男轉身面向劉裕,大聲提醒道:“父親,下次您別忘了啊,興男會提醒您的!對了,您也早點回家啊!”說完,扯着劉嬌向城下走去。
劉裕哭笑不得,他暫時還沒有撮合兩人的想法,他的目地只是安排見個面,聊解下劉嬌的相思之苦,畢竟把親妹送出去做小,開不了那口啊,這事該由衛風來提,然後自已勃然大怒,給他點顏色看看,再逼他許下諸多承諾,最後纔看在妹妹的面子,勉爲其難的點頭應允!
同時還有一點,目前與衛風敵友難分,把妹妹嫁與他就怕會引來劉牢之的猜忌,這可不好說!
彷彿心有靈犀,劉裕剛剛生出了這個念頭,劉穆之就略一遲疑,拱了拱手:“將軍,輔國將軍理該於數日內回返,穆之以爲您與衛將軍不可過於親近。”
“連先生也這麼想?”劉裕頗爲無奈,劉毅、諸葛長民、孟昶等人也相繼點了點頭,顯然是支持劉穆之,畢竟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劉裕雖暫時掌京口,但劉牢之必然會安排人手秘密監視,所有的一切都瞞不過去。
“呵呵~~”劉裕突然自顧自的笑道:“大丈夫但求問心無愧,國是國,家是家,輔國將軍既以京口託我,理該知曉我的爲人,算了,不提這些了,今夜大夥兒都辛苦點,雖說孫恩已逃返海島,可咱們還得把城防再加固一下,另外天氣炎熱,城外的屍體必須於明日日出之前清理乾淨!”
“遵命!”衆將領命,紛紛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