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展開信函看去,漸漸地,嘴角浮出了一抹笑容,衆人均是暗生不解,相視一眼之後,最終還是劉道覆開口問道:“將軍,燕國出了何事?”
衛風微微笑道:“五日前,馮跋於龍城僭稱天王,呵呵~~當初百官勸進,跋曰:素弗才略不恆,志於靖亂,掃清兇桀,皆公勳也,素弗辭曰:臣聞父兄之有天下,傳之於子弟,未聞子弟籍父兄之業而先之,今鴻基未建,危甚綴旒,天工無曠,業系大兄,願上順皇天之命,下副元元之心!羣臣三請,跋許之,不徙舊號,即國曰燕,赦其境內,建元太平!
馮跋又尊祖父馮和爲元皇帝,父親馮安爲宣皇帝,尊母親張氏爲太后,立妻孫氏爲王后,長子馮永爲太子,親弟馮素弗除原有官職,加侍中、車騎大將軍、錄尚書事,鎮薊。
蔣宣接過來道:“馮跋的動作倒是挺快的啊,末將記得上個月他才使人,叫什麼來着,對了,是離班與桃仁殺了慕容雲,還故作不知,命下屬斬殺此二人滅口,當時末將就與向彌、道覆與恩卓打賭呢,賭馮跋會於何是稱帝,其中最接近的是道覆,猜測馮跋會於三個月後行事,如今結果出來了,竟沒一人猜中!”
衛風搖了搖頭,嘆道:“說起來,我與馮跋有些舊情,他如果不稱帝僅把持燕國朝政,我尚可留他一命,將來或可入我新朝供職,可是他利令智昏。竟然僭稱爲天王,逼我不得不把他馮氏誅殺殆盡,造化弄人啊,哎~~”
劉興男不由問道:“將軍,稱不稱帝有這麼重要嗎?當初我朝武皇帝擒來蜀主劉禪與吳主孫皓,不都沒殺嗎?聽說還得了善終呢,還有魏文帝代漢,漢獻帝也沒死吧?尤其是魏元帝曹奐,我朝武皇帝代禪之後封其爲爲陳留王,食邑萬戶。宮室安排在鄴。允許使用天子旌旗,備五時副車,行魏國正朔,郊祀天地禮樂制度一如魏國文明二帝。享受上書不稱臣。受詔不拜的待遇。後於惠帝太安元年(公元302)於陳留封國去世,享年五十八歲,朝廷諡爲元皇帝。他的待遇、結局比前三帝都要好呢!”
殿內的其餘衆人想想也是,臉面蓄滿了不解,只有徐道覆現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衛風一一掃視過去,目光停留在了徐道覆的臉上,示意道:“覆堂兄,你來說說看。”
“不敢,將軍直呼道覆其名即可!”徐道覆謙讓之後,便道:“殺與不殺,因人而異,也因時而異,倘若將軍爲一國之主,或如我朝文皇帝(司馬昭)盡掌中樞,自可赦免馮氏一族,以示寬宏大度。
但將軍目前仍爲晉臣,且有劉寄奴與之爲敵,在朝堂上並不能一言九鼎,理當尊奉晉主,小心行事,倘若放過馮跋,身爲晉臣而私放外國君王,此爲不赦之罪,而且由於身份上的不對等,將軍爲晉臣,馮跋則爲燕天王,不殺便矮了一頭,所以非殺不可!”
衆人紛紛現出了若有所思之色,劉道覆看了看劉興男,又道:“劉家娘子,依你父親滅去南燕的功績,足以列封國公,卻爲何僅由朝庭授爲廣陵郡公?再依將軍兩次滅殺魏國精銳十七萬,陣斬拓跋儀,光復河北的自我朝永嘉以來從未有過之盛事,爲何依然是襄陽郡公,而不向朝庭請封國公?你可明白了?”
“哦~~”劉興男恍然大悟道:“興男明白了,國公不是爵位,卻位高於郡王,是真正的諸候,如桓玄稱楚公那樣可以自立一國,置文武百官,有裂土分疆的權利,如果說錄尚書事與大將軍是位及人臣,那麼稱爲國公就不是人臣的本份了,所以曹孟德稱魏公纔會引來了荀彧的強烈反對。
雖然父親與將軍皆有不臣之心,但如果稱了國公,就是把這份心思宣之於天下,另一人將不得不以維護晉室爲名出兵討伐,造成不死不休的後果,因此父親與將軍相互顧忌,誰都不主動稱國公,不過,當一方吞併了另一方,從此獨大之後,還是會走上由國公到國王,再到代禪的老路的,徐將軍,謝謝你了。”
“不敢,不敢!”徐道覆推辭道:“徐某不過是稍作點撥罷了,關鍵還是劉家娘子慧質蘭心啊!”
劉興男小嘴一撇,一絲小小的得意浮現出來。
衛風也點點頭道:“劉興男你說的不錯,信都馮氏乃河北大族,也是我晉人遺民,馮氏論起底蘊,即使不如清河崔氏,卻差足有限,馮跋僭稱天王與胡酋不同,實際上形同於反叛!
但他明知道我在河北,卻還利令智昏,我怎麼可能容許在眼皮子底下生生冒出一個天王?這既是把他自己逼上了死角,也是選擇了與我決裂,把我逼的無路可走,曹孟德曾言:設使天下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連我那劉兄挾執朝庭中樞之勢,滅去南燕之威都不敢稱國公,他算個什麼鳥玩意意兒?也罷,我軍準備已足,索性滅去燕國與高句麗,以馮氏殺一儆百,看以後還有誰敢僭稱天王!”
徐道覆怔怔望向了衛風,他眼裡的衛風充滿着霸氣,那森冷的目光彷彿在掃視着天下的諸多跳樑小醜,這一刻的他,無比慶幸自己及時回頭!
渾身一個激凌之後,徐道覆情不自禁的請命道:“將軍,末將願爲前鋒!”
“誒~~”衛風擺了擺手:“攻打薊不急,如今當務之急是搶收薊的小麥,馮素弗必然在中山布有大量細作,親衛雖說滅殺了數十人,但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找出,當我大軍渡河之時,燕國細作必然會提前傳回消息,薊守軍得知我將至,很可能會一把火焚燬城外的麥子,所以今夜我先領輕騎四萬配雙馬奔薊,阻止燕軍出城,我想,燕人的細作即使探得了消息,也來不及出城了。”
徐道覆不由讚道:“將軍英明!”
衛風淡淡笑了笑,他直屬的十萬軍,經過幾年來的積累,與從天津調運,有弩箭式弩炮與投擲式弩炮各一千五百架,弩騎兵更是達到了四萬之衆,弩騎兵的來源除了俚人,便是暫時達不到正規騎兵標準的徐道覆部與河北新募軍卒。
略一沉吟,衛風又道:“復堂兄、恩卓、還有蔣宣,你三人於五月初一領五萬軍與兩萬匹戰馬向薊進軍,向彌領一萬水軍於同日溯澡水而上,裝載糧草物資,配合前三人攻取薊以南諸縣,本將在薊等你們,然後合力破薊!”
“遵命!”四人均是精神一振,齊齊拱手領命!
“走罷,咱們分頭準備!”衛風招了招手,率先向外走去。
準備出征自然不用衛風親力親爲,他帶着劉興男回到了家裡,原燕國皇宮爲了避嫌,衛風沒有居住,而是封存起來,他徵用的是燕國前開封公慕容詳未稱帝時的府邸,雖然歷近十年的風雨已有多處破敗,但慕容詳的貪婪奢侈不下於前燕太傅慕容評,他於慕容寶出逃龍城之後,誅殺慕容寶親信百餘人,盡奪慕容寶后妃,終日淫樂,奢靡無度,幾個月後死於慕容鱗之手。
但慕容詳的府邸留了下來,魏主拓跋珪攻佔中山,吸取了參合坡之役的教訓,並未屠中山燕人,也未破壞中山,因此這所宅子在稍做整繕之後,立時現出了它那奢華的風範!
當衛風帶着劉興男來到小花園時,茱麗婭正在給孩子餵奶,陳少女與王道憐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着,茱麗婭生產過後消瘦了不少,腰身窈窕,給人的感覺不是那麼壯實了,渾身上下也散發出一股成熟婦人的韻味,而王道憐與陳少女的美目中,時不時就閃出一絲母性的光輝,尤其是王道憐,總是望向自己的小腹,彷彿她也有了似的。
見着衛風與劉興男走來,茱麗婭笑道:“使君,您來的正好,清婭喂的差不多了,還多些奶,您要不要喝?擠了也是浪費。”
劉興男、陳少女與王道憐霎時俏面通紅,茱麗婭卻落落大方,任由衣襟敞開,美目含笑望向衛風,在她的眼裡,自家男人喝自己的奶水這不是天經地義嗎?作爲一個西方人,茱麗婭很不理解東方女性對於此事的排斥。
“哦?那太好了,呵呵~~我正口渴呢!”衛風看了眼茱麗婭那鼓脹脹的胸脯,舔了舔嘴脣,一口應下。
劉興男再也忍受不住,連忙道:“茱麗婭姊姊,你要給將軍餵奶興男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將軍絕不是你想的那麼單純,他的心思齷齪的很,你要小心點,興男可不願見着將軍吸你奶時的委瑣模樣,肯定會渾身起雞皮疙瘩,算了,眼不見爲淨,少女姊姊、道憐姊姊,我們把孩子抱一邊先避一避吧。”
茱麗婭搖了搖頭,不解道:“男歡女愛不是很正常嗎?劉興男,如果使君對茱麗婭失了興趣,茱麗婭反而不安呢,你們不要走,幫着帶清婭,茱麗婭和使君去屋裡,一會兒就好!”
茱麗婭把孩子遞給了陳少女,稍稍整理了下衣襟,在衛風跟上來之後,便向着不遠處的一間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