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葬同方裘言語期間,顧曉白已經從顧玄的幻想中走了出來,她緩緩地擡頭,神色仍是迷茫的,她有些木納地望向了花葬,緩緩開口說道:
“那你又如何要把我放進顧玄的世界之中……?”
“嗯?”
“爲什麼要殺死這些人……只是因爲一個故事的落幕麼?”顧曉白呢喃道。“爲什麼不能活着呢?爲什麼大家……不能一起活下去呢?”
“傻孩子。”花葬回給了顧曉白一個微笑,他走上前去擡手揉了揉顧曉白的頭,溫柔的就像是鄰家的哥哥一般。“畢竟如果風不破死不了的話,我會很頭疼的。”
“……顧玄拿走了龍澤,而顧玄就是我的事情,你知道……麼?”顧曉白後退一步,離開了花葬手掌的範圍,她擡頭看了過去,眼中的神情漸漸變得堅定。
“顧玄所作所爲就是你下意識會去做的事情,你自己離不開龍澤,卻還要把這個罪名推給別人。”花葬在顧曉白離開的那一瞬間頓了一下,一抹厲色在他眼中一閃而過,隨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眯起了雙眼,笑了一聲。“最後呢?你不還是選擇了龍澤,而不是一直站在你身旁的風不破?”
“那你爲何明知如此,還要將我放進這個爭奪中……是想折磨我麼?”顧曉白咬緊了後牙槽,她越聽越氣,緊緊地握緊了雙拳,低聲問着。“你開心麼,花葬?你靠這個來開心麼?很有意思麼?”
“我只是不想讓一個人這麼早的就參與進來。”花葬沒有否認顧曉白的話,但是也沒有承認,他只是輕輕地轉移了話題,似乎對於誰生誰死並不在乎一樣。“一石二鳥,這難道不是我的風格麼?”
“……什麼?”
“哈哈,有意思。”
“……???”
一瞬間,顧曉白被方龍吟的這一聲笑聲笑懵了。
她看着面前笑得輕鬆的花葬,百思不得其解,而身旁的方龍吟倒是也笑的開心,顧曉白尋思了一番,最後決定向花葬提問。
畢竟比起方龍吟來說,她更喜歡問一些……和自己不是那麼熟的人。
不管熟不熟,反正顧曉白和花葬沒那麼熟,至少不臉熟。
“猜猜看,如果你沒有進去的話,陸安會進去麼?”花葬說到這裡的時候,仍覺得腹部在劇烈的作痛着,他的確想要將陸安從這個計劃裡踢出去,但是這個過程顯然有點太過暴力了,方裘也是看中了這一點,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陸安竟然真的離開了。
方裘沒有想到,而這一點也叫花葬美夢成真。
“你是說,你不想讓陸安參與進來?”顧曉白撓了撓頭,謹慎思索了一番,之前她的確懷疑過何燼就是陸安,但是一直以來她對於陸安爲什麼要參與顧玄這種……低品質遊戲都抱有疑問,如今一聽這解釋,有點恍然大悟,可也有一些迷茫。
“陸安不是池中的人。”這個時候,花葬沒有繼續解釋了,因爲對於花葬來說,沒有必要繼續去解釋這個問題,那麼,身後安然坐在輪椅中的方裘便緩緩開口。“沒人希望他參與到自己的遊戲之中去。”
“那爲啥洛君塵還選了他?”顧曉白非常直接的順勢就問了過去,這個問題直接把方裘問的啞口無言,他沉默了半響之後,皺着眉頭回道:“所以陸安這不是……想辦法殺死洛君塵呢麼。”
“……”
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顧曉白吧唧了兩次嘴巴,又擡手揉了揉鼻尖,本想着去說點什麼免得尷尬,但是卻突然感到腹部一陣刺痛!
她的表情立刻扭曲了起來,捂着腹部就蹲了下去,臉色突然間就慘白了起來。
這個時候,一聲雷炸響徹天際,在場的所有人、除卻顧曉白之外都聞聲向上望去,卻看見了一片漆黑的雷雲。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覆蓋了他們所處之地的整片天空,放眼望去只剩下一片漆黑,明亮的雷蛇在其中游走,帶着一聲又一聲悶雷的炸響。
“好好的,怎麼有如此之大的劫?”方龍吟沉默半響,在衆人之中率先開口,他皺着眉頭,陷入了困惑。
同樣的,花葬也是一言不發,對於此種異象,他想不出什麼理想的解決方——而龍澤則更是直接,他只是擡頭瞧了瞧頭頂的東西,隨後就蹲在了顧曉白的身旁:比起這種異象,他更關心的是顧曉白的安慰,她爲什麼疼了?該怎麼才能讓她舒服一些?這纔是龍澤的重心。
但方裘卻搖了搖頭,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花葬,聽我一言。”
“您老請說。”花葬立刻低下了頭,對着方裘畢恭畢敬地說着,只是不知道這話中的尊敬究竟是有幾分裝腔,又有幾分的誠懇。“花某洗耳恭聽。”
“離開吧,離這件事越遠越好。”方裘並沒有去理會花葬口中的情感——在這種情況下,方裘的重心顯然在這片雷雲之上,他的目光凝聚着在上面,久久都沒有移開。“天已經變了,結局已經不再由你掌控了。”
“……如果我一定要呢?”花葬聽着這話,心裡已經大概知道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方裘懼怕的人很少,甚至只又一人,這人剛剛纔從這個遊戲中離開,如今便又要參加進來,那麼一旦此人降臨,這遊戲也將徹底的改變規則。
“我不管誰玩不玩的,顧曉白到底怎麼回事?”龍澤這個時候看着面色越來越蒼白的顧曉白也急了,他猛地起身來到了方裘的面前,低頭看着這個坐在輪椅中的中年人,咬牙切齒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龍澤,你是想追隨顧曉白的,對吧?”方裘沒有回答龍澤的問話,他只是緩緩地將目光從烏雲上移開,看向了面前的男孩。“如果顧曉白即將成爲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人,你也會跟隨麼?”
“她已經爲我犧牲了太多太多。”龍澤沉聲應道,他眉頭緊緊皺起,看着顧曉白受苦的模樣,只覺得心在滴血。“我不能再離開他了,在不也不能。”
“可你又怎麼確定這是她‘爲你’犧牲的呢?”方裘安然地坐在輪椅之中,聽着天上的雷雲炸響,不急不慢的問道。“你又怎麼確定最後的結果是你一直期盼的呢?”
“這不用你操心,方裘。”龍澤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方裘,口氣越發的冷漠,顧曉白仍在地上蜷縮着,而這人卻在這裡懷疑他的忠誠。“我從未後悔過任何事情。”
“那便去吧。”方裘點了點頭,伸手指向了顧曉白的方向,如是說道。“去吧,去哪裡將顧曉白帶回來,或是與他同流合污。”
“什麼?”龍澤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困惑的轉了一半的身子,目光卻還在方裘身上停留,他不是很確定方裘所言的含義,但是他對方裘所言仍保有極大的困惑。
只是這一眼,便讓龍澤錯過了太多太多。
“去往另一個世界,一片混沌卻……。”
方裘的話還沒有說完,天邊便徑直降下了一道怒雷,劈中了龍澤的身後,只聽方龍吟低沉着喊了一聲,龍澤就看見方龍吟在第一時間劫走了方裘,迅速向遠處撤離!
而花葬更是不用再多言其他,早就已經先方龍吟一步逃開了原地,只剩下龍澤一人堪堪回頭,便被那股粗大無比的怒雷劈個了正着!
——“來不及了。”
恍惚中,龍澤只來得及聽清方龍吟的這一句言語,他只覺得渾身痠疼無比,但隨後……非常詭異是,感覺已經全部消失了。
就像是麻痹了一般,龍澤站在光芒的中央,看見了一簇火苗與……一個熟悉無比的身影。
顧曉白。
【片刻之前,顧曉白腹疼之初,世界之裡。】
在顧曉白的那一根不知名的線斷裂之時,她的世界便已經發生了變化,但隨後又有一個東西從沉睡中甦醒了過來,去抵消了這種短暫而強烈的變動——
異變突生的時候,顧曉白體內屬於天火之子的封印隨着顧玄的離去而破碎了,乾坤從沉睡中緩緩醒來,看見的卻是一隻巨獸的身影——像是一隻大型的蜥蜴,背上卻長着一對肉翅,頭頂生長着兩根犄角,身上覆蓋着一層銀灰的鱗片。
隨後,乾坤緩緩地移開了視線,落在了其他的地方:但遺憾的是,他視野所及之處只有一羣見都沒見過的異形魔怪,顧曉白的這片世界之中充斥着羣妖的污濁之氣,乾坤揮了揮面前的空氣,看見了在遠處的某一個點上,敞開的一閃漆黑如墨的漩渦大門。
那扇大門正源源不斷地送這些……不知名的怪妖來到這裡,乾坤想要去將之毀滅,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能力並不足以支撐起如此浩大的妖羣,而他面前站立的這隻異獸,已經讓乾坤膽戰心驚。
風不破去哪了?
乾坤滿腹困惑地左右看了過去,只見這裡除了這些妖怪之外,已經沒有了人……或是他所熟悉的生物,就連那個涼亭此刻也坍塌了,被另一隻巨大的妖獸壓在了身下,碾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