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起再一次回到了邯鄲城中,直接走進了太守府。
黃三郎正從裡面出來,見到許雲起去而復返,有些奇怪,問道:“夫人又有何事?”
許雲起道:“還是有事要見欒帥!”
黃三郎想了一下,帶着他重新走進了欒山的帥廳。
見到許雲起又來了,欒山也有些奇怪,問道:“許七,你還有什麼事情?”
許雲起坐到了下首的位置上,那正是她剛纔所坐的位置。
想了一下,許雲起還是開門見山地道:“欒山,你覺得你會是尉遲義的對手嗎?”
欒山一怔,雖然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但還是老實地道:“如今看來,我的確不是他的對手!”
許雲起點着頭,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這裡堅持,顏毅給你出的三策,我聽着都不錯,最其馬能夠立於不敗之地,但是你卻把中策與下策兼之,卻有些不妥!”
欒山皺了下眉頭,黃三郎經不住地問道:“有何不妥?”
許雲起道:“中策是堅守,下策是速退,如今,你守也不是守,退又不是退,這不分明是首鼠兩端嗎?難道就不怕會被尉遲義乘機聚兵過來包圍嗎?”
黃三郎一怔,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看向了欒山。
欒山看着許雲起,聲音卻十分得平靜,問道:“這可是顏毅對你所說?”
許雲起點着頭。
欒山不快地道:“既然他對我的決定有意見,爲什麼不當面向本帥提出來,卻要在私下裡來跟你講呢?”
許雲起道:“他知道自己無法說服你,所以不願意多廢口舌!”
“既然如此,你又爲何願意跑到我這裡來廢口舌呢?”欒山十分感興趣地問道。
許雲起明白他的心思,分明是想要知道自己對他還是有些情義的。
當下,許雲起耐心地道:“是的!我不希望看到你的失敗!”
“你是擔心我不是尉遲義的對手?”
許雲起點着頭。
“如果我,再加上顏毅,我們兩個人一起,與尉遲義對陣,又有多少勝算呢?”欒山問道。
許雲起看着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道:“你若果真得相信顏毅,又何必對他的策謀進行分解?雖然名義上,你是將顏毅當成了夥伴,但是我卻知道,你對他還是充滿了疑慮,處處對他防着,生怕他反客爲主。”
欒山道:“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如今,顏毅是走投無路,所以纔會受制於我,但是以他的能力和本性來說,又豈是久居人下之人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卻覺得你與顏毅兩個人加在一起,可能還不如你一個人,或者他一個人面對尉遲義的時候,勝算在多!”
欒山愣愣地看着許雲起,轉過頭來,卻看到黃三郎也在不停地點着頭。
許雲起道:“本來就不是同一路的人,與其這般互相設防,到得戰場之上,必定會互相掣肘,這又怎麼可能打得好仗呢?把力量都消耗在了內.鬥上,不用尉遲義來打,已然敗了!”
“你這卻有些危言聳聽了!”欒山道。
“這並不是危言聳聽!”許雲起一本正經地道:“若是尉遲義並不進軍,時間一長,只怕你們兩軍之間都會起出摩擦來,所以與其如此,還不如有人先行退卻!”
“怎麼?顏毅想要離開這裡?”
“是!”許雲起點着頭。
“他要往哪裡去?”黃三郎忙問道。
許雲起道:“他準備離開這裡,將磁州的防務交與欒帥,迴轉北面的金刀寨,投奔契丹!”
在這一處,許雲起說了假話,他知道欒山的心思,是絕不願意這支勁旅再回到契丹人的手裡面去的。契丹雖然此時與北漢結盟,以對抗大楚,但是隨時都有着想要吞併北漢的心思。
再者,耶律休達的燕京契丹精銳盡數覆沒,正缺兵馬和大將,顏毅轉投契丹人,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情。如果契丹人重用顏毅爲帥,那麼他的對手將不僅僅是尉遲義一人了,還會增加一個與尉遲義不相上下的顏毅。
“你不是說他會去太平寨嗎?”欒山問。
許雲起道:“我是這麼告訴他,說太平寨願意收留他們這支軍隊,但是他說,看欒帥的意思,還在記恨着小時候的事情,不會讓他那麼順利地經過滏口徑,既然無法借道,那麼就無法順利地抵達太平寨,他只剩下了沿着山前大道,迴轉金刀寨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呵呵,原來他是擔心我會卡他的脖子!”欒山笑了笑,道:“我也並非是那麼小肚雞腸之人,不就是借道嗎?好說!如今我就給他一個通關令牌,同時再寫上一封通關文書,着令沿途關卡放行而過,讓他帶着他的軍隊徑往太平寨去就是了!”
許雲起心頭一喜,但是臉上卻依然表情平靜,道:“多謝欒帥的大度,只是如今我看到顏毅心意已決,還需要我去耐心地將之說服!”說着,假裝着想了想,道:“這樣好了,既然他不願意再在此間流連,欒帥可着令黃寨主帶着你的那個通關令牌與我一同去顏毅的兵營說服與他,並且也準備派人接手磁州的防務,你看可好?”
欒山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當下,許雲起與黃三郎,帶着欒山的通關令牌趕往了顏毅的大營,到得大營之中時,一行人直接走進了顏毅的大帳之中。
顏毅正在等待着許雲起的消息,一看到她帶着黃三郎到來,馬上明白了什麼。
一見面,不等許雲起開口,黃三郎笑呵呵地道:“顏將軍,既然你不願意在此間多作停留,可往太平寨去就可以了,欒帥令我將通關令牌奉上,就不要遠足蔚州了!”
說着,將手中的令牌交了出來。
顏毅怔了怔,看向許雲起,卻見她正向自己眨了眨眼睛,馬上會意了什麼來,笑着接過令牌來,道:“有勞黃寨主親自把令牌送來,我本意的確是想要往金刀寨去的,既然欒帥如此好意,顏某領了,若以後有可以報道機會,定然不會忘記欒帥的大恩!”
見到顏毅接受了這個令牌,黃三郎也很滿意,他知道欒山的心意,若是顏毅去了太平寨,雖然太平寨並不隸屬於任何一個國朝,但畢竟是一個小地方,若是不投靠大楚,就只能投靠北漢。而以顏毅與大楚之間這段恩怨,只怕楚朝也不會放過他的,於是,他只能成爲北漢的附庸。
如此一來,總是要好過讓顏毅成爲契丹人的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