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玉北冥從錯愕中回過神來,反應極爲機靈地一看,玉北冥幾乎擺好了一切動作,如果是敵人,進可以攻擊,退可以逃跑,這已經是習慣性職業性的動作了,不過眼前的卻是自己人,右翼三軍驕騎營參將麾下千總之一的柳湘蓮,見到是他,玉北冥才放下心,對視一眼,心照不宣,都明白賈寶玉出事了。
柳湘蓮手提鴛鴦劍,頗爲驚奇地看了玉北冥一眼,這小子天生做偵探錦衣衛的料,心狠手辣,反應敏捷,賈寶玉手段也太強悍了,竟然暗中培養出了這麼個人才,以前見到玉北冥,柳湘蓮還不以爲意,今天卻暗暗讚歎了。玉北冥也知道柳湘蓮是主公的得力手下,也不多說話,兩人同時把注意力集中在副指揮使營帳中,只聽見一系列激烈倉促的交手聲音,不過事情發展太快速了,兩人根本來不及救援。
“砰砰砰!”
“你是誰?擅自闖進營帳,謀殺朝廷命官,不怕抄家滅族麼?你既然身在營帳,定然是內鬼了,看不出這個女人還有暗樁,不過那又怎樣呢?你外功委實紮實,生平僅見,讓我想起了一個敵人,但是你的內功太稀鬆平常了,本王讓你有來無回!”
“天下事都是有變數的,人力有時而盡,小王爺不要盲目自大了,內功決定不了一切,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若是這樣呢……”
轟隆隆!雷鳴與閃電交雜,柳湘蓮以及軍營的很多人看到了副指揮使營帳被掀到了高空,緊接着一個小兵模樣打扮、蒙着黑布巾的男子沖天而起,手裡懷抱着的似乎是一名衣不蔽體的女子,那名男子的輕功飛快,目力再好的人也看不清楚,只見他右手抱着一人,左手捂住胸口,好像受了傷,偏偏速度不減,宛如凌波微步般行雲流水地踏着軍中營帳飛過,片刻便飛身進入了山外的叢林,衆將士看得目瞪口呆。
“啊!”百里炎宇發出一聲慘叫,營帳不知什麼時候起了大火,燃燒不絕,百里炎宇被薰得臉龐烏黑,官服破爛,他大聲道:“九耀星雷,太陰月火……是你,果然是你……原來你們是一夥的,你逃不掉的!”
“起火了!起火了!快拿水來啊!”
“副指揮使營帳起火了!”
“有人謀殺副指揮使大人,似乎還逃脫了……”
“好像受了傷,太厲害了……據說副指揮使大人的武功神鬼莫測,不知道是哪路俠盜……”
“世上厲害的人多着呢,說不定是白蓮教餘孽。”
“胡說,白蓮教已經滅亡了。”
“別嚼舌根了,趕快救火,我等守護有責,不然罪加一等。”
大火被撲滅了,反應過來的衆將士們,嘰嘰呱呱議論開來,驕騎營統領陳瑞文、右路統領柳芳、左路將軍馬尚過來慰問,百里炎宇清洗了一下,只說無事,是一個小盜賊闖進來,自己一時失手才讓他逃跑了的,然後快速命令了一羣將士帶領人馬搜山,他當然也知道是無濟於事的,但是樣子總得做出來。
不一會兒水溶穿着五爪蟒袍,蹬着軍靴風風火火地過來,左右跟着麾下將領馮紫英、謝鯨、侯孝康、石光珠、韓奇、蔣子寧、戚建輝、衛若蘭,這些人多半是侯府的,只有侯孝康、石光珠是國公府,韓奇、衛若蘭是伯爵府,水溶儀表雍容華貴,但是面目微微陰沉,堂堂副指揮使的營帳被人燒了,左中右三軍莫非是混飯吃的不成,副將也受傷了,那還了得。過來詢問將領們一番,安慰百里炎宇幾句,場面頓時鎮住了,水溶提起中氣道:“眼下乃多事之秋,大軍加緊操練爲要緊,糧草已經先行了,三軍不得譁變!本將命令你們各就各位,今天之事嚴令禁止相傳,違者軍法處置!斬立決!”
圍觀衆人頓時轟然稱是而應退,場面不復紛紛擾擾之態了,水溶也是賣給百里炎宇一個面子,正副職位的人關係本來微妙,他這是以大局爲重了,偶然見到柳湘蓮兩人最後退走,水溶叫住道:“你倆是驕騎營麾下的麼?你們將軍可安好?”
“啓稟總指揮大人,賈將軍因爲近日操練貧乏,晚間已經歇下了,白日受了些傷,是以派遣我等前來慰問副指揮使大人。”柳湘蓮聰明地爲賈寶玉開脫,既然他逃脫了,以他的本事,活下來沒問題,所以他倆都很輕鬆,只是心裡有些擔憂,看樣子賈寶玉受傷是不輕的,能在百里炎宇手下走過幾回合,簡直太變態了。
“你們將軍治軍有方,怎麼會把自己弄傷了呢?欲速則不達,建議你們回去說說,就說是副指揮使大人的命令,還是節制一些爲好,不然到時候誰都不好看,打了敗戰,我等俱要被砍頭的。”百里炎宇意有所指道,片刻時間他已經換好了新裝,營帳也有人另外擇地安置好了,他表情始終平淡,受的也只是輕傷,符合了他大意了的說法,口吻中也聽不出任何針對與攻擊的意思。
柳湘蓮兩人俱說遵命,水溶便讓他們退下,侯孝康和石光珠對視一眼,不說破,眼中各有擔憂之色,他們倆以及平素與賈寶玉有交往的馮紫英,在對方過來之後,因爲有水溶不宜多交和拉幫結派的命令,並沒有和賈寶玉碰面。水溶巡視各人的表情,心裡明白了七分,笑了笑道:“幸好百里大人有驚無險,着實讓本王擔憂了一番,大軍開撥在即,雖是不能放鬆,然臨時過緊也恐三軍譁變。京城安樂之地,大可不必草木皆兵,賊人只是一時得逞,待遣人抓來便是。本王在此命令,中軍的侯孝康、石光珠、馮紫英等將領,左軍的馬尚,右軍的陳瑞文、柳芳坐鎮三軍,餘者明天陪本王與百里大人挑選附近的一座酒樓壓壓驚。”
衆人答應了,百里炎宇謝過,笑容滿面地與諸位將領搭訕,各路將領們安慰幾句,也各自忙事去了。等人走光之後,百里炎宇才冷哼一聲,對於水溶,嘴上不承認,他心裡還是很忌憚的,年輕一輩也只有這麼一個人值得他時時提防。但是賈寶玉沒有這個資格,然而對方適才的舉動、自己的計劃每每失敗,未免讓他窩火不已。許久百里炎宇強迫自己安靜下來,恢復了冷靜決絕之態,晚上搜山將領來回,不見敵蹤,百里炎宇故意動怒訓斥幾句,將領唯唯諾諾退下了,百里炎宇又安然睡下,情況他早已料到,只是想了些日後的決策方法,並未真正在意。
史湘雲等聽說了此事,各自着急,驕騎營參將不在,羣龍無首,過久了就會露出馬腳,再說賈寶玉擅自離崗,便是和水溶有交情,軍法也容不得。幸好焦大柳湘蓮冷靜果決,說水溶要去找酒樓爲副將壓驚,附近西城也就有天香樓那麼幾個,說不定賈寶玉就是去了那裡,畢竟那裡是他的老窩,只要適時出現,便什麼事都沒有了。衆人一時才冷靜下來,晴雯聽說賈寶玉受傷,也乾着急了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