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兮嚥下了魚肉,不以爲然地跟衆人解釋:“我們身上這病,源於一隻叫做‘蜚’的神獸,他蹄到之處就會落下病毒。世人若不小心沾染,便會生病。而地上這些箴魚,就是解藥。”
“不可能!”
“你就是御獸的巫女!怎麼還會中毒?”
“我們不相信,你一定是要害我們!”
“是啊!你看看那魚藍色的血,多可怕啊!生的她就那麼吃下去,只怕也是怪物呢!”
下面就有人七嘴八舌的反駁。
“這肉需取下立即食用方有效果。若是信我,就來領魚肉吃,不信,就回去等死吧!七日,自己算算還剩幾日。”柳寒兮心寒無比,只想離開。
她重重地嘆一口氣,眼中含了恨與淚。
“兮兒。”華青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一回頭,看到他一身緋色王爺官服,好久都不曾見他穿過了。
“啊……青空……他們欺負我!都欺負我!我都生……生病了,他們還欺負我,要把我趕出天都……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柳寒兮也不知道爲什麼,一看到他精神就崩潰了,一頭扎到他懷裡哭訴起來,那委屈巴巴的樣子哪裡還像個巫女,像個王妃。
華青空也是沒想到啊!剛還看她冷冽眼神,手起刀落,又吃了生魚解毒,還很堅強的樣子嘛!怎麼這就……
“啊,我真好生氣!昨天他們還拿雞蛋砸我……還拿石頭砸我……啊啊啊……”她哭得那叫一個慘,就連身後的蘭燼都愣了,繼而又與楚司瀾相視一笑。再怎麼強硬,但是到了華青空這樣,便是不同了。
華青空微笑着攬緊了她,笑道:“誰都不許欺負我兮兒。他們也太過分了,我回去了好好查,誰扔了我都一一扔回去,給你出氣,可好?”
柳寒兮搖頭:“那不……不是……顯得我……小氣?”
“是我小氣!誰打我兮兒,我是肯定要打回去的!”華青空將她緊緊攬在懷裡,又去摸了頭,燒已經退了。
“這一切,都是端寧公主的詭計!現她已伏法!你們若是不信,就回城去看告示。瑨王妃已爲你們尋瞭解藥,我也是她那句話,信就來領,不信就回去等死。”華青空對衆人說。
說完,華青空從柳寒兮手中拿了刀,也割了一塊魚肉放進了嘴中。接着將刀遞給蘭燼,蘭燼忙接了準備分魚肉。
“我信王妃!”人羣中有人站出來,他是其中一位病人的親屬,而這位病人正是“喜上眉梢”的員工。他走上前來捧了蘭燼遞給他魚肉,送到了病人的口中,病人剛還在咯血,魚肉一下肚便已緩解。
其他病人的家屬紛紛上前來詢問情況,問清了,這纔上來領肉。
而其他人則慢慢散去。
“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嗎?爲何回來了?”柳寒兮在他懷裡哭了,這才擡起頭問。
“等了幾日,該到的人一直未到,又接到師兄的信說天都有變,所以就往回趕。路上又去追了端寧,這纔來遲了。我總是來遲,都要等你吃完了苦纔來。”華青空替她抹着淚,回答道。
“捉到了?”柳寒兮又問。
“就知道她對南境不死心,專程去等就是了。”華青空咬牙道。
“我想也是,本來想等遠山師兄來了以後就去南境找她的。”柳寒兮點頭。
華青空沒有花多少精神,就在邊境等到了端寧,與他一起的還有從蕊城趕來的水流沙和從修雲趕來的風小橋。
儘管端寧有神力相助,但那一點點神力在華青空面前微不足道;儘管她有巫女相助,但又怎麼打得過只待凰出的風小橋,更何況還有已晉金鶴的水流沙。
端寧註定無處可逃。
風小橋殺端寧她時,眼都未眨。華青空本還想攔,都沒有來得及。只待魂起忙先收了魂,風小橋倒是沒有和他搶。她也沒有想要打散端寧,御神皇家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當時風小橋對華青空說:“師父交代過了,她,你殺不得,師叔殺不得,我們可以,這禍害不除不行。”
風小橋已具執掌巫女一族的風範,幾戰下來,更是成熟、冷靜與果決。華青空都忍不住當着水流沙的面讚了她。
“屍身帶回來了?魂送走了?”柳寒兮仍忍不住問。
“你就別操心了,傷都未好病又來了,先跟我回府去休息。”華青空不顧衆人眼光將她抱起,回到瑨王府門口。
她縮到他懷裡道:“不是瑨王妃了,不能進王府。”
華青空跨進了府門道:“曹管家,把瑨王府的牌匾拆下來。”
“啊?王爺,這匾哪裡不妥?”曹固一頭霧水,跨出去看了一眼匾沒發現什麼問題,又跟進來問。
“沒有不妥,是寫錯了,以後這裡是柳府,不是瑨王府了,”華青答他,又認真地低頭問柳寒兮,“現在能進了嗎?”
曹固還在那愣着念:“柳?柳府?”
“回來就行了,管什麼府!”翠喬撞了撞他手,笑着。
“王爺……正屋都暖好了,王妃怕冷,我多放了火盆。”翠喬跟上去道。
“既沒有瑨王妃,那就沒有瑨王爺了,我現在是柳府贅婿華青空。你們以後都改口,這位是夫人,我是姑爺。”華青空又糾正道。
“來勁了是吧!華青空!”柳寒兮看到了正屋門口,於是邊罵邊從他身上跳了下來,嘴角卻忍不住笑。
華青空拉了她進屋,關上門,只將她緊緊抱在了懷中。
“那晚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對嗎?你醒着對嗎?我聽到師兄說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氣消了是嗎?”華青空問。
“我不氣了,但你說話要算數。若你仍要去,我絕不攔你,但天下少不得你,我也少不得你,我就在這裡等你回來,不許不回來。什麼再無歸期,無非就是一死,又不是沒有死過!”柳寒兮氣鼓鼓地說。
“知道了。”華青應答。
華青空吻了過來:“這魚,味道還不錯,讓化蛇再捉些來吃。”
“瑨王爺,您口味也太重了。”柳寒兮竊笑道。
牀未睡暖,衣都未解,瑨王府上空飄來一片彩雲,雲託着一紙書信,散發出金色光芒停在院中。
華青空收到了神旨。
握在手中的神旨,是守霞山的使命,是華青空的使命,是天下蒼生的企盼。他不捨地望向柳寒兮,但見她眼神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