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兮一覺睡到大天亮,直到院子裡的驚呼聲將她叫醒。
“我們瑨王府,還有什麼能令你們大驚小怪的啊!一大清早吵吵鬧鬧,我有起牀氣的啊!小心我放蛇……”柳寒兮打着哈欠,抱着公仔,對,公仔。一個半人長的錦鯉。
這是她教菁娘做的,本來只是做個抱枕,結果菁娘面子用的絲綢,在裡面塞上新收新曬的棉花,很舒服很舒服,形狀還做了吉祥的錦鯉。現在各種可愛形狀的抱枕已經由婦女再就業所的婦女們開始製作了。
等走出自己的院子,纔看到大花園子好像有事發生,都湊在那裡看什麼。她也走過去一看,不由得笑了。
院子里正整整齊齊擺着十棵比手臂還粗的人蔘。難怪府裡的人都覺得驚奇了。
華青空揮揮手讓大家都下去。
柳寒兮看着他,一身常服已經是污髒不堪,腿上、腳上也全是泥。
“你這是……”柳寒兮圍着他轉了一圈,笑出了聲。
“昨日……嗯……惹你生氣了……所以……嗯……”華青空有些失語。
“所以連夜去挖了參給我?”柳寒兮看他可可愛愛、扭扭捏捏的樣子,笑得肚子都要痛了。
“我不知道你……除了銀子……還喜歡什麼……就是上次你說喜歡手臂那樣粗的參,所以……”華青空解釋道。
“我覺得你在罵我,但我又沒有證據。”柳寒兮搖頭道。
“天狗……貔貅一時也找不到。”華青空又補充道,意思自己也知道她喜歡什麼,只不過手頭辦不到。
“遠嗎?你不會用了乾坤門吧?”柳寒兮又問。
“嗯。在允州。”華青空老老實實答道。
柳寒兮起牀氣也沒有了,昨天的氣也沒有了。走過去捧了他的臉,他彎了彎身體湊過來,免得她踮腳。
“那你還生氣嗎?”柳寒兮問。
華青空搖頭,柳寒兮就主動親了親他。他身上有泥,只將臉湊了過來,免得弄髒了她,兩人以奇奇怪怪的姿勢親吻。
入夜,兩人在院子裡散步,接着又到書房處理些雜事。
正依依話別準備各自去休息時,就見一隻雀兒飛進了書房。
華青空不以爲然,他也已經習慣這些小精怪們出現,不再是以前那個有妖必滅的華天師。
“青空!快!司瀾!”
這雀兒是柳寒兮送給楚司瀾的,不是精怪只是注了些靈力給它,一方面讓她有個伴,一方面有什麼事也好報信。
“何事?”華青空一邊攬了她,一邊已開始御劍。
“她……自殺了!”柳寒兮急急道。
華青空也臉色一變。
兩人落到公主的院子裡,柳寒兮趕緊衝破門而入,還以爲是上吊,結果不是,人好好地躺在牀上,一看,已經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下人們都還未察覺她出事了。
“這是毒?”
“吞了金,兮兒讓開,我來。”華青空上前一步,先餵了金丹護體,接着捏訣唸咒,右手劍指指向金塊,慢慢將金塊從她的胃裡引出。
柳寒兮怔在那裡。
楚司瀾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這得是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將這麼大塊金子吞下赴死。
“司瀾!”見她重新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柳寒兮上前扶了她身來,緊緊摟着,“你爲什麼……”
“你說……縊鬼好難看……舌頭……好長好長……我不想我死後,大家看到我那樣……”楚司瀾的眼淚流下來。
“有什麼事解決不了,要去死啊!死都不怕,還怕什麼?!”柳寒兮也陪着掉下眼淚來。
公主宮裡宮外已亂成一團。
“公主,哼!不過是個物件兒,他說讓我嫁誰就嫁誰,嫁哪裡就嫁哪裡,何曾問過我高不高興,樂不樂意?”楚司瀾咬牙道。
原來是因爲聯姻這事,她想了一天一夜,還是沒有找到活下去的勇氣,準備抱憾而去。
“不用嫁三皇子,不用,皇上……沒有同意。”柳寒兮說。
“不嫁他,還不是要嫁給不喜歡的人,你看看七位公主,除了死了駙馬的端寧,還有誰在御神國。”楚司瀾苦笑,“我死了,他也只會可惜,怎麼就死了呢,還沒有和誰聯姻,還沒有得到該有的利益呢,這不是白養了嗎?對吧!”
“誰說的!還有那麼多人在意,我,你十七哥,還有……”柳寒兮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因爲她說的是事實,皇家女子多半是這樣的命運。
“你們走了,我還會再死一次,到時,我的鬼你來收,我不想再世爲人。”楚司瀾輕笑。
“不許這麼說,也不許死!你不想嫁就不要嫁,他不許,我們就帶你走,你知道我們有這個本事!我們不做這公主、王爺。”柳寒兮見她死心還在,只得重了語氣。
屋外,剛剛趕來的楚天渝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我對你們關愛都過少,是我的錯。”楚天渝對退到門外的華青空說。
華青空無語,他其實對於楚天渝真是沒有什麼感覺,華塵纔是給了他父愛的那個人,而母愛是一直都有的,雖然親生母親死得早,但是惠妃對他視如己出。
“她是有心上人了嗎?是冉大人對嗎?”楚天渝其實在宴會上已經看出來了,當時提出端慧聯姻時,他臉上的焦急。
“是,兩情相悅。”華青空答道。
“這傻孩子,不能跟我說,怎麼也不跟她母妃說呢!我也沒說我不同意啊!”楚天渝怪責道。
“麗妃娘娘怕是知道了也會勸司瀾聽天由命,哪裡敢會和您說。”華青空嘆着氣道。
楚天渝擡腳進了屋。楚司瀾連禮也不想行了,連帶着柳寒兮也不想理他。
“瀾兒,父皇問你,你是想嫁與那冉星途嗎?”楚天渝問。
沒想到,聽到冉星途的名字,楚司瀾竟一下子站了起身,一臉決絕之色。
“不用再說了,我不會去死了。你讓嫁誰便嫁誰,想換什麼便換什麼,與他人無關。我之前心裡沒有誰,以後……呵,也不會再有誰。”楚司瀾雙眼通紅,剛纔吞金本也損了,此時捂着帕子重重咳着,帕子傾刻染得通紅。
“別的不像,這氣性可以啊!像我!”楚天渝這才明白,她是以爲楚天渝要拿冉星途相威脅,想要護着。
柳寒兮也是如此想,她也站起身,將楚司瀾護到身後,她口中的狠話在看到華青空的眼神後,咽在了喉中。
她看到華青空在朝她溫暖地輕笑。
“好,就這樣吧,我說嫁誰就嫁誰是吧!那就冉星途吧。”楚天渝說道。
楚司瀾一臉不可思議。
“兮兒,瀾兒是我的幺女,不是什麼公主,是我手心裡的寶,你需得好好替你哥哥準備準備,虧了我女兒我可不依。”楚天渝笑道。
“父皇!”兩人同時喚道,語氣中都飽含喜悅。
“我暫不會下旨的,瀾兒你好全了,再來找我拿旨,我需得看你精精神神,漂漂亮亮才行。”楚天渝又說。
回去的路上,柳寒兮說:“我差點就要說,‘別惹我,化蛇就在入海口,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華青空輕握了她的手,回答:“我知道,我看你眼一凜,就知道你要說狠話,還好收住了。”
“我看你那樣笑,就知道應該是沒事了。”
“嗯。”
“你說你給我挖的參曬好了沒有,什麼時候可以賣?”
“我挖了一夜,你真要賣?”
“那……給你補補?”
“你!”